《帝王将相下岗再就业》第173章


越苏哄了好一会儿,怀里人的反应不再那么强烈,而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好像梦魇已经平息,就没再喊人,任他继续睡下去了。
越苏在黑暗中,忽然迷迷糊糊地冒出一个念头。
胡亥的一生,有谁全心全意拥抱过他,说我永远爱你支持你吗?
就像王后对公子扶苏那样。
越苏想应该没有吧。
秦宫太暗了,黑暗让人头脑不清,越苏本来就困得要死,见他不再闹了,呼吸平稳,也就不管了,眼皮打架,昏沉地睡过去了。
她睡过去不久,床上的年轻男人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坐了起来,一脸痛苦地揉弄着太阳穴,有些不适应室内全然的黑暗,哑着声音叫人点灯。
等奴仆点灯的途中,他就在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手上的扳指,摩挲扳指上的纹路,直到指腹发红,像要滴血在那纹路上。
灯点起来了,他仿佛才适应这具身体的年轻一般,用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的敏锐感官缓缓扫视周围熟悉的环境。
“陛下,要唤常仪姑娘起来吗?”外间候着的内侍见他坐在床上不动,也没有别的命令,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人才意识到帝王的卧榻上还有旁人安眠。
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正要开口下命令,猛然发现侧卧在他腿前的女子有一张熟悉的脸。
他呆了一呆,脸上露出一个又是嘲讽又是难以自持的笑容,伸手去摸她脸部的弧线,随即注意到自己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手,枯白的手指在暖色的烛光下像玉一样,焕发着专属于年轻人的色泽。
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出去吧,灯留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奴仆觉得床榻上的帝王声线变了一些,比之前的要低沉缓慢得多,可言语间又带着之前不具备的帝王威仪,仿佛君临天下已久。
秦宫弥漫不散的黑暗已经散去,摇曳的烛火一盏一盏点起来,黑暗如同群鸦一样,正从王座下的荆棘丛中飞起。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抱了满怀的温香软玉,缓慢地抚摸她的头发,仿佛在抚摸一个丢失很久才终于找到完美复制品的玩偶。
可是这样也觉得不够,帝王富有四海,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早就习惯了不停地索取——
不,怎么能说是索取呢,本来也都是他的。
他把人抱进怀里,撩起她额前的头发,凝视着故人的脸,最后浅浅地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143章 笼中雀
越苏觉得自己不好了。
她睡饱之后睁开眼; 入目就是深秋早晨稍带凉意的阳光,暖色的光打在轻薄的帘帐。
阳光。
越苏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几乎是绝望地发现那张大床上没有别人了,只有被自己又卷又蹭、皱的不成样子的锦被。
胡亥没了。
胡亥没把她折腾醒,人就不见了。
现在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越苏甚至听不见半点声音。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在睡觉所以刻意嘱咐了别来吵她吧……
越苏从床榻下找到自己的鞋子,有些忐忑不安地推开门,露了个脑袋出去。
外面全是人。
宫婢和内侍井井有条地在洒扫宫殿,调整殿内的装潢; 但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手,这么多事情要做; 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直到有个眼尖的婢女一眼看见了越苏,迎上来道:“常仪姑娘,你醒了。”
到此时,蛋壳一样薄薄的安静才完全打破,宫室内瞬间充盈起细碎的声音,仿佛女娲吹了口气; 大家才都活过来了。
越苏发现他们都挺脸生的; 好像之前王宫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换了班,换成了一群陌生人,她连那个致力于把她洗干净的梁嬷嬷都没看见。
被好看的小姐姐指引着去洗漱,越苏还头脑发懵,心灵手巧的宫婢给盘好了发髻; 她才想起来问人家一句:“陛下呢?”
“陛下在章台宫查验奏章呢。”小姐姐年纪不轻了,笑的很得体,看得出是久侍深宫的人物。
越苏“哦”了一声,又问:“陛下有让我去干什么吗?”
小姐姐轻轻摇了摇头,浅浅笑道:“陛下只说不要吵醒您……不过您要是无聊,可以去看望一下夏喜姑娘。”
越苏懵懂道:“夏喜姑娘?”
婢女掩嘴笑:“姑娘您忘了吗?是昨天您求情留下性命的夏喜姑娘啊,这种大功德姑娘都不放在心上,真是一顶一的大善人,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越苏给她恭维得不好意思,一边想这姑娘又消息灵通又会说话,一边摆摆手:“哪有……夏喜姑娘还好吗?”
“当然好了。”婢女说:“幸好您出手相助,不然夏喜姑娘的命都要送在那里了,哪有现在归家的好运气。”
“归家?”
“对啊。”婢女把一只纯金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解释说:“陛下刚下的命令,遣散宫人,发金放还。”
越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以败家子胡亥的脾气,几年后右丞相冯去疾劝了一句“少征徭役,别修阿房宫了,看看政事吧大秦都快要完了求求您了”,立刻被他发去大狱,最后在狱中和自己的儿子将军冯劫商量“将相不受辱”,双双自尽。
毕竟这孩子自己都说过:“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
我当这个皇帝就是来享乐开心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越苏觉得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会主动遣散后宫婢女,你要说他大早上起床气不开心把人都杀了,可信度还要高一点。
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眉目,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虑,决定等见到胡亥再说。
既然没事做,那去看看室友也好。
越苏修整完毕之后,胡乱吃了些东西,就请小姐姐指引方向,迅速去看自己即将出宫的室友了。
她到的时候,那个专供奴婢居住的院落正一片压抑的欢天喜地,等她走进去之后,收捡行李的姑娘们才彻底拉下面孔,装也装成一副不愿意走的模样。
越苏能理解。
新帝胡亥真的……太爱杀人了。
十几个兄长,一个都没剩下,体面一点的是自尽,不体面的就是活活碾死;整个后宫,没有子女的嫔妃尽数一条白绫送去给先帝殉葬。就连修筑设计骊山墓的工匠,为了防止他们泄露墓地机密,也尽数处死,封进墓里。
脾气上来了,连朝臣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几个卑微奴仆?
纵使这几天得了个新玩意儿,兴致还在,不怎么折腾旁人了,但前段日子的腥风血雨谁不记得?谁不胆战心惊?
越苏原本打算悄咪咪地进内院,去找室友说说话,但是她刚一进门,就见院子里的几个小姐姐齐齐地行礼:“见过常仪姑娘。”
越苏很尴尬。
名义上她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位份,和这些小姐姐没有任何区别。纵使她代班王后的时候把这秦宫的礼仪规矩都看了一遍,但眼前这种情况,书上也没说该怎么做啊!
倒是和她一起来的婢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略仰着脖颈:“都回屋去吧,别冲撞了。”
于是众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就连室友也不自在,越苏进屋之后,看见她床上一个小小的包裹,室友站在床前,见到她,想了想,还是盈盈下拜:“见过常仪姑娘。”
越苏把门一掩,苦笑到:“别这样了,咱们前几天还一起去扫地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室友呆了一呆,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笑,有些惊弓之相:“常仪姑娘如今与我们这些人不同了,还多亏了常仪姑娘,我才有福分活着,如今还能出宫见见爹娘,都是姑娘的福气。”
越苏难得心里有些凄凉,想着自己也前路未卜,上前几步,去握她的手:“你保重。”
刚一握到,就发觉她掌心有几道交横的鞭痕,还是新的。
室友慌忙说:“没事的,就是管事嬷嬷说长长记性,这次给她丢脸了,打得也不重……你不要想着给我出头,也没人帮你,你自己要小心,陛下……”
她应该本来想说几句陛下的不好,当做姐妹间的体己话,但是话到一半,又觉得背后议论容易被人抓到小辫子,硬生生停住了。
室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她,嗫喏道:“你知道我是商户出身,也不识字不懂什么政事……总之你在宫里要多加小心。唔,我听她们说陛下最讨厌别人和他对着干,你……你小心被别人骗了……”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但越苏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把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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