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出版]》第17章


两个小时后,我们结束了雨林的穿越,带着自己饱经颠簸的屁股回到了酒店。追问KC孟加拉虎为什么没有出现时,KC笑眯眯的给了我们一个洋气的答案:孟加拉虎脾气很差,所以不好约时间。 
晚上吃完晚饭,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和象较劲了一天的我,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床上,灯索性也不开了,省得停电的时候,自己再吓醒,人本来就不应该为时有时无的东西瞎操心——尼泊尔的电力让我顿悟到了这一点。 
但睡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醒了,是被吵醒的,门外一片欢歌笑语,热闹程度堪比庙会。我看看手机,已经是十一点了。 
我站到阳台上,睡眼朦胧的往外看,找到了声音来源:泳池里,那个八九人的印度大家庭,齐刷刷的扎在泳池里,女的穿着难看的泳装,手拉手在水里唱着歌,男的和小孩都光着膀子穿着三角裤,扑腾着水花上蹿下跳,时不时得还跟着也吼上一嗓子,泳池边上,码着一堆啤酒瓶子。 
好欢乐啊……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身影,这些黑黝黝的身体在水里蹦达——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类似于鳗鱼养殖场的地方。 
我不忍心打断眼前的欢乐,但又实在需要睡觉,于是面带谦卑笑容,远远的喊了一声:“Excuse me?” 
没人搭理我,我又喊了一次:“Excuse me?hello?” 
歌声暂时停止了,一家子老老小小看向我。 
“那个……稍微有点儿吵,能不能,小声一点儿?一点儿就行。” 
大家倒是不出声了,但是也没有回应我,只有一束束投向我的目光,那目光和中午打招呼时一样,冷的有点儿让人心寒,是一种完全拒绝和我交流的目光。 
我再次下不来台的笑笑,然后盯着目光说:“Thank you……have fun。”然后转身走回房间,松了口气。 
但门关上不到两秒,欢乐笑语接着响起,分贝比刚刚还大了一些,叫嚣的意思表现的很纯粹。 
我有点儿生气了,打开门,冲上阳台,大喊了一声,“hey! keep your voice down;please……” 
“shut up!Chinese!”看样子喝的最多的一个印度大哥,醉熏熏的从水里站起来,大吼着打断了我。 
我愣着没动,毕竟英语不是母语,就算看得出来是在骂我,但脑子里也要先转化成中文,看我没走开,印度人乘风破浪的穿过泳池,趴在池边,身体半探出来,冲着我再次大喊:Go back to your room!Stupid Chinese!” 
这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一次出国的土鳖特质完全的暴露了出来,因为在国内的时候,再怎么跟人吵架,也不会有人指着我骂:你这个死中国人。 
但一个半裸印度人让我滚回房间时,我才发现自己还有爱国心这种东西。我又想赶紧回房间,安慰自己惹不起躲得起,又想几步冲上去,把这个黑逼的头按进水里。左右为难的时候,泳池里的两个小男孩,开始用屁股冲着我,左摇右晃,嘴里跟着一起嚷嚷:“Stupid Chinese! Stupid Chinese!” 
我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印度阿三”的英文怎么说,但发现好像根本就没这个词组,正内心发飙的时候,泳池侧面的那栋别墅,阳台门开了,是被用力撞开的,王灿头发睡成鸡窝状,穿着背心短裤,迷迷糊糊的出现在阳台上,发酒疯的印度大哥听到门声,把目光转过去,看到王灿,冲着他接着喊:“Go back to your country! Stupid Chinese!” 
王灿看起来还没完全脱离睡眠状态,听到骂声,只是努力把眼睛睁开,看了印度人一会儿,然后从阳台上晃荡下来,走到小路上。 
我以为王灿是要过去打印度人,还有些担心,继宗教事端之后,再引发民族矛盾,那王灿也算是有超能力了。但没想到,王灿根本没往泳池这边走,出了阳台,一个转身,走到楼后面去了。 
谁都不知道他去干嘛,印度大哥转过来瞪我一眼,不搭理我了,一伙人接着大声乐呵。这时,远远的,王灿推着一辆小推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车上堆着小半车黑了吧唧,一坨一坨的东西。 
我和全体印度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但他顶着众人灼热的目光,依然是一副梦游状。 
王灿推着车,走到泳池边,把车轻轻放下,退后两步,然后上前用力一脚,推车被他踹进了泳池里。 
王灿转身就走向房间,他身后,推车撞出一层水花,然后缓缓沉进了泳池底,车斗里的东西翻滚上来,一坨坨的黑色物体大块大块的散开,泳池里的男女老少一边露出恶心的表情,一边捂着鼻子往泳池上逃,争先恐后的跳出水面,尖叫声一片——更像鳗鱼养殖厂了。 
我顺着王灿推车过来的路径看了看,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绕到了楼后面八嘎力的象棚,从八嘎力的屁股底下,铲了一车象屎,扔进了泳池里。 
王灿从我身边经过时,转身看看身后的屎海滔天,眼睛没精神的半睁着,但脸上却邪气的笑了笑。 
那晚,愤怒的印度人砸了半宿王灿的门,但门一直没开,王灿要不就是心态太好,要不就是睡的死在了里面。
早上起来吃早饭时,路过泳池,正看到KC一脸哭笑不得的指着泳池的一团狼藉,跟王灿的导游嚷嚷着什么。导游也是一脸棘手的表情,低三下四的不停点着头。一直到吃完早饭,王灿也没出现,可能是还在房间里蒙头大睡,或者被印度大爷们偷偷的灭了口。 
我溜达到村子里,租了辆自行车,租一整天,才人民币十块钱,可以骑着到处晃。我骑着车向村外出发,上午的阳光正好,风软软的扑到脸上,草坪旁的电线上,横七竖八的晒着小孩的短裤和袜子,随风飘舞,也是能击中萌点的一幕。路过一户农家时,一个小女孩坐在门口,妈妈蹲在她身后,两人转身对我露出灿烂一笑,温暖的让人一哆嗦,我骑到两人身边,想下车聊聊天气,但仔细一看,妈妈蹲在小女孩儿身后,是在给她抓头发里的虱子,我又赶紧一个转弯,骑回了正路里。 
骑了十几分钟后,我开始气喘吁吁起来,肺部开始发出漏气般的嘶嘶声。身边的景色还是那么清淡田园,但我没劲儿看了。只是麻木的踩着脚镫子,在心里发出“嘿咻嘿咻”的悲壮鼓劲声儿。 
一边逼着自己往前骑,一边回忆,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骑过自行车了。 
最后一次骑车代步,还是刚工作的时候,工作的地方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不近,属于坐车不值得,走着又太远的距离,算计来算计去,花150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第一次骑到我们那栋写字楼前面时,保安说楼前不能停自行车,我又怕车停在路边会被偷,于是就骑着车在周围晃悠,终于找到一个不算远的居民小区,把车停了进去。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每天下了班,我都要先走到这个小区里取车,每次都是晚上六点来钟,正是小区里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刻,整个小区里,都弥漫着一股凶猛的灶台味道,那味道里有肉丝炒尖椒,有炖肉,有炸鱼,如果呆的时间够久,都能闻出哪家吃饭口味比较轻,哪家的菜放了很多油。有的窗户会突然打开,一把声音横冲直撞的甩出来:“xxx!回家吃饭!”路上的人拎着啤酒,相互碰到,也会问:“呦,还没吃饭哪!”“饭早得了,儿子还没回来呢。” 
每天,我都是听着热闹的寒暄声,闻着这种家里饭菜活生生的香,默默的取上车,离开那个小区,在路边的小饭店里吃一笼包子,或者一碗桂林米粉,然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 
再后来,那辆车还是丢了,就丢在那个小区。去取车的我,盯着那一小块空地,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我最后一次好好闻了闻院子里家的味道,然后转身走了,那小区我再也没去过。 
苟延残喘的骑了半个小时,我的小腿已经彻底废了,脸上的汗都能把防晒霜揉成面粉团。骑到Rapti河边时,我把车往路边一扔,像条泥鳅一样蜷缩着黏在躺椅上,开始晒太阳。 
歇了一会儿,旁边的空地上开始热闹起来,当地的小孩们踢起了足球。仔细一看,KC,王灿,还有他的两个小弟也混在里面,和另外几个老外游客组成一团,臭不要脸的欺负着一群小男孩,小男孩们也有办法,凭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肆无忌惮的带着球撞向成年对手们的下盘。在KC他们数次嚎哭着捂着命门倒地后,经过双方友好协商,KC一方捞到了一个罚点球的机会,王灿站到了充当球门的草棚前。 
又黑又瘦的小守门员目光火辣的瞪着王灿,王灿弯身把球摆好,也不示弱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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