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租了我的子宫》第23章


想我,但他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爸,在家啊。”我和爸爸打招呼。
爸爸手里端着一杯水,笑着说:“嗯,回来啦。”
爸爸把水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枯得如同风干了的树皮,上面有一道道很深的裂纹,触目惊心。
看到他的手还有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我的眼睛突然一热,眼泪顷刻间盈满了眼眶。曾经有过的对他们的怨气也顷刻间全部消释了。但我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我背过脸去,使劲使劲地眨巴自己的眼睛,眼泪就这样顺着鼻子流到嘴里了,味道是咸咸的、涩涩的。
“在外面一切都好吧?”爸爸的问题依然只有那一个。
“恩,挺好的,一切都很平安。”我说。
“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平安就好。”爸爸一遍一遍的念叨着。
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的要求从来都是那么低那么低,难怪有人说,对于子女,父母的心其实是很低很低的,正如歌中所唱的: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总操心就奔个平平安安。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看到一家人平安、健康,他们也就知足了,这就是他们追求的幸福。看到他们见到我后知足的表情,我突然间觉得或许我当初选择留在大城市、选择去做代孕妈妈或许真的就是个错误。其实在小城市安身立命,不图大富大贵,生活安逸,也很不错的。
在一家人团聚的喜庆中,我们开始吃午饭。吃饭的时候,母亲和我讲起了我的亲事。
她说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对方家里开着烧砖的窑场,条件非常好。
虽然那男孩只有高中毕业,但因为家里有关系,被安排在乡里电信局工作。年龄也相配,比我大一岁。如果我和他能成,他家可以确保我的工作,并且能够取得公务员编制。
母亲说,对方家里的人都已经看过我的照片了,对我非常满意,特别满意的是——我的学历。母亲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眼里有几分自豪。母亲说,她和父亲也比较满意对方,只等我回来点头,这门亲事就算成。母亲还说,如果这门亲事真的成,你一辈子的大事就解决了,起码是生活无忧了。
“当然,大主意你自己拿。”末了,母亲不忘补充一句。
母亲向我说这些的时候,眉开眼笑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爸爸在一旁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
我吃着爸爸夹的菜,听着妈妈向我描绘的美好未来,也开始有点动心了。
我想,如果能在家门口找到一户好人家嫁了,再有一份好工作,这样天天可以照顾父母,何乐不为呢?做子女的,最大的孝顺,莫过于能够天天和年老的父母待在一起。
第二天,在亲戚的带领下,我去相亲。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和我们家的亲戚——一个我喊四表姨的农家女人一起,前去镇上相亲。我们穿过植物疯长的田野,穿过鸟语花香的山林,穿过一条小河和十多里山路,终于到了镇上,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家境非常好的男孩——不,应该说男人更准确点,因为我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看到男孩的影子。
我一见到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到不易觉察。我们在一家饭店的二楼见面,见面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
亲戚给我们做了介绍后,他居然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或者,根本就是懒得说。一看他那样,我真想扭头就走,但出于最大的诚意,还是留了下来。我想对他做一个比较充分的了解。我是四表姨虽然是个农村女人,但干这种帮人介绍对象的事看来不是第一回了,很有经验,在给我们介绍完后,就实时而知趣地离开了。
四表姨走后,他收起了二郎腿,问我:“你叫周莉?”
“坐吧,不要拘束。”没等我点头他又说。我差点笑出声来,心想,你以为我是山里小女孩?可出于礼貌,我压抑着,没让自己笑出口。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我们开始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只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说,我在听。
他一边抠着耳朵一边说,我们电信局很好,人很多,但基本上都是闲人多,管他呢,反正有工资拿就行,再说我也不在乎这点工资,在乎的是这份工作,这是面子问题。他又一边摆弄手指一边说,电信局现在老吃香了,好多大学生想进,但没有关系进不来。他说,这年头,大学生管屁用。
见我对他谈的不感兴趣,他又改了话题,谈起国家大事来。他口吐白沫,滔滔不绝,似乎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和他第一次见面的、相亲的对象,而是和他熟悉了很久的同事、朋友。我明白,他的内心是自卑的,这从他眼睛里闪烁的游离的目光中可以看出。
一个在山里长大的高中学历的男人,在一个大学生面前,在一个刚刚毕业的有点小漂亮的大学生面前,他的这种自卑可以理解。他是在用他的滔滔不绝来掩盖这种自卑。
我实在听不下去,小声的说:“你能谈点别的吗?”
“别的?那谈点什么?”他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服务员上菜了。
他请我吃饭,丝毫没有同我商量,更别说征得我同意,有那么一股不容推辞的意味在里面。或者说,料定我一定会陪他吃这餐饭似的。
他给我倒酒,酒倒是好酒,我们省产的名优品牌,一百多元一瓶的。可是是白酒。他把我面前的玻璃杯子拿去,倒上满满的一大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同样满的一杯。他把酒杯放到我面前说:“来,喝酒。”
“我不会喝酒。”我说。我本来是想说,我不会喝白酒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那哪成呢?我我们电信局里的人都会喝酒,家属也个个会喝。现在的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这一次,我真的笑出来了,不过是淡淡的笑,苦笑。我还不是你们电信局里人的家属呢,我想。
见我真的不喝,他也很大度,挥挥手说:“那今天就算了,下一次有其他人在,一定要喝。”
他喝着酒,吃着菜,又不住的向我吹嘘他们家多么有钱,多么有实力。听得我直皱眉头。
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竟然用手从他那被烟熏得有点发黑的牙缝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韭菜丝来,恶心得我当时差点吐出来。
我食欲全无,赶紧放下碗,告别一改刚才的模样正惊慌失措陪着笑脸、但还不知道哪儿做错了的男人,逃也似的跑回家里。
这种男朋友,是我千万不能容忍的,他突破了我找男朋友的底线。无论是外形上还是谈吐上,都是我不能接受的。父母听说我不同意,也没多说什么,只对我说,你的事情我做主。
但看得出来,他们相当失望。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不同意的理由,我知道,我的那些不能忍受,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在父母也不追问那么多,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相亲失败,本想在家里多待几天陪陪父母,回来一趟不容易。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不能回这个家,因为相亲的失败,意味着我还要回去给李云代孕,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当中,我肯定不能再回家。
可是,我实在待不下去,我不能忍受的是家里的厕所。
正是盛夏季节,厕所里恶臭难闻,苍蝇成群。人一走进去,那些头碧绿碧绿的大苍蝇嗡嗡的一跃而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像F16战斗机似的。
每次进厕所,对我的身心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特别是褪下裙子正在方便,那些刚刚在粪坑里呆着的东西突然叮在雪白的肌肤上时,简直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山村已经不适合我。
虽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山山水水哺育过我,我对这里也充满了感情,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上大学之前的我了,如果让我在回到这里生活下去,我是真的不能适应了。
有人说,把一个山里的女孩子,放在山里一辈子不出远门,无疑是一种悲哀。但是,把一个山里长大的女孩放到大城市生活几年后,再放回大山深处生活,更是一个悲剧。这话的精辟被我证明得淋漓尽致。
在家没待几天,我就回南京。临出门时候,我很想把张浩上次给我的五千元留给父母,好让他们过几天轻松点的日子,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能。万一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做不成呢,这钱还是要还给李云他们的。
父母把我送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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