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第105章


褪歉龌档啊?br /> 他痛苦地回:“是……坏蛋。”
那就当个坏蛋吧。
他当坏蛋的那些日子,好像也不赖啊。
就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光。
总觉得有些遗憾。
程嘉树死之前,会觉得遗憾吗?
“不行,你不能当坏人——”
——不能吗?
他好像被一团白色的云抬起,然后被置入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匣子里。
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像是在伽卡的那个夜晚。
他满身是泥,早不是清白模样,怎么还有人会把他从泥沼中往外拉呢?
真傻。
他的一只手也被一双温热的手死死地捏住。
柔软,滚烫,把他那些想死的、想一了百了的念头全都融化。
这触感,真的很像晚晚。
他努力地睁眼,可眼睫,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犹如他每次受伤那般。
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脸。
是晚晚吗?
“坏蛋不许死……”
“你死了,在我心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哥哥是坏蛋……”
他听到这里,才不自禁地于心底温柔地笑了。
是晚晚。
想到小时候,他欺负她,她也这般娇嗔着责备过他,噘着小嘴憋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骂道:“哥哥是坏蛋。”
他想到。
那时他得意洋洋地说:“嗯,我是坏蛋。”
她却在这边啜泣着回应:“好坏好坏的坏蛋。”
“嗯,好坏好坏。”他又下意识地回。
“坏死了。”
“是,坏死了。”
她哭声更大:“不行,坏蛋不许死。”
“……好,”他失去意识之际,还喃喃地回应她,“……不死。”
第62章 破晓(5)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六年前离开港城的前一晚。
暴风雨将至; 将天空堵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不透。远处深黑色的海浪卷起波云诡谲; 在益发浓稠的黑夜中层层沸腾。
犹记得,晚晚还小时; 总喜欢在周六傍晚去警校栅栏那边等他放学。
她巴掌大的一张娇俏小脸在栏杆之间若隐若现; 他带着班里同学在操场跑圈经过,一抬眼; 瞧见她了,她就怯怯地躲到一旁去; 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石子。
又在他现身校门口的一瞬,她笑着对他说:
“哥哥,我们回家吧。”
从学校出来,绵绵夏日里; 迎着晚风与她漫步在海堤。
她一手拿着碗他买给她的绵绵冰; 另只手捏着他衣角,把脚下的空木板踩得砰砰直响,然后抬起俏嫩的脸问他:
“哥哥,这底下是海吗?”
他说是。
还说; 如果一脚踩空,就会掉进海里,被海浪卷入黑洞一般的漩涡里。
万劫不复。
她被他刻意夸张的话吓得小脸发白; 再也不敢蹦蹦跳跳,轻缓着步子,老实巴交地拽紧他的胳膊; 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走一步,她见没危险才敢紧跟着向前。
其实他没说,那底下只是砂石滩罢了。
那时只会以这种方式捉弄她,可从离开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跌入了漆黑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再难翻身。

沈知昼醒来是五天后。
病房里的电视轮播着大毒枭林问江落网的新闻。
港城的警察总署联合西南当地的刑警,以及协助过他们进行缉捕行动的国际刑警,还有国家禁毒委员会,各派了代表过来,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警方宣布,正式逮捕林问江。
林槐在仓库附近中枪身亡。
失踪了的林榣的通缉令,贴得铺天盖地。
晚晚走进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本就开得不大的声音,在空气静默的一刻戛然而止。电视机屏幕随即漆黑一片,映出她有些愤怒的面容。
满屋似乎只有点滴瓶中的药水滴入塑料管的声音。
滴答滴答。
偶尔还响起病床边仪器猝不及防发出的声响。
可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一呼一吸,丝丝缕缕,比这几乎细不可闻的动静,还要微妙细小。
进错病房的小男孩悻悻地看了看眼前比他高出很多,容貌也成熟很多的大姐姐一眼,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
晚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叹口气。
她默然在房内站了很久,转头望向病床上的男人,走过去,将盛着热粥和熬的乌骨鸡汤的保温瓶放在一旁,搬来旁边的凳子坐在他的病床旁。
胳膊支着脑袋,她怔着眼望着他,思绪一时滞空,小声地说:“刚才电视里放的,你听到了吗?”
“坏蛋都被抓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沈知昼,天亮了。”
他依然无动于衷。
整个人苍白得如同一张揉皱了的纸。面色比被消毒水洗到发白的被单还要触目惊心。
像是随意被丢弃在这里,无人问津。
她静静地拉过他的手,拇指摩挲过他手背淡青色的血管。
鲜活的,却也苍白。
仿佛下一刻,期间的血液便不再流淌,跳跃的脉搏也会归于平静。
他在这里躺了五天五夜。
五天,能做很多的事。
伯母回来了,他没见到。
她去大学报到了,他没见到。
林问江落网的消息铺天盖地,他没见到。
窗外天空历经白昼黑夜,绽出曙光破晓,亮了一次又一次,他没见到。
她握住他手的力道不由地加重,想确认他还是有温度的,想弄疼他。
他最好暴跳如雷地起来吼她——
虽然,他从来不曾对她发过脾气。
可是没有。
她伏低了头,趴在他手边,额头抵住他手背。
温热的。
手边桌上的鸡汤和白粥凉了一次又一次,她却还坚持往来带,因为不确定他喜欢喝什么,医生还说他昏迷醒来的话,只能吃一些流食,她嘱咐许凌薇剁鸡肉的时候剁得碎一些。
她怕他吃不下。
而不是,怕他再也吃不了。
她咬着牙,忍住眼泪。
不能哭,绝不能哭。
她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一哭就要他哄的小姑娘了。
她要坚强。
他什么都能忍,她怎么能连眼泪都忍不下?
牙关越咬越紧,她心思愈发惴惴难安,情不自禁手上用了力量,直到听到了一声犹如低吟的吸气声——
“……”
她惊异地抬起头。
男人躺在床上,被纱布裹住只露出下半部分的眉峰一扫,眼角微垂,黑眸睨下来,疲惫地凝视着她。
她心口一坠,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更需要安静,她不能扰他养病,连连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眼底噙着不断涌出的眼泪,近乎吸气一样低声问:
“……你醒了?”
头部受过伤的部位昏沉沉的,纱布仿佛把他所有的意识都捆绑住了。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神志逐渐清明,正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从纱布的孔隙之间发散而出。
抽丝剥茧。
他强撑着身体,喉结一滚,定定瞧着她惊喜与谨慎并存的表情,扯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垂眸看她:
“你劲儿这么大,是个鬼都疼醒了。”
她深深吸气,赶紧松开了他的手。
五天没进食,依靠生理盐水维持生命体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手背的骨峰也益发嶙峋。
她指甲印儿把他的手都掐出了与手背血管颜色相仿的淡青色。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揉了揉他手背,抚平那伤痕。
他没答,静静侧头,看着窗外暖融融的光。
一片和煦。
正午日头正烈,晃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
真不习惯。
他的神经仿佛慢了半拍了似的,甚至还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滑稽,这才回头看着她,淡声回应:
“你对不起什么。”
她老实说:“弄疼你了。”
“我不疼。”他目光掠过她脸颊,看了看她耳朵,下意识地问,“你呢,疼吗?”
“……嗯?”她睁了睁眼,满是疑惑。
“耳朵。”
她还记得那天爆炸发生之时,他最先想到的是捂住她的耳朵。
她左耳耳膜本就脆弱,医生当年就说,如果再遭受重大刺激,可能真的会穿孔失聪。
她眼里不自禁又溢出潮气,静静摇头,咬着唇说:“不……”
然后又问他:“你干嘛那天捂我耳朵……你是因为飞出去时没抱头,才受伤的……”
“我害怕,你会忘了我。”他苦笑,“更害怕你什么也听不见。”
“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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