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第94章


出于习惯,他伸手给她松安全带。
“我自己来就好。”
他手僵在半空。
没多久,林悠悠推门离开副驾驶室,走进酒店大厅。
“……”肖驰闭眼,收回右手,两指发狠挤摁了下眉心。
这个点儿,酒店里没有其他人。
前台裹着厚外套打了个哈欠,看看他们,说:“请问要什么房?”
肖驰紧抿着唇没说话。
林悠悠说,“两个单间吧。”
前台在电脑上搜索一阵,摇头:“今天周五客人多。只有一个单间了。”
她微微蹙眉。
“就要那个单间。”背后的人道。
前台点头,“好的。加押金一共三百,麻烦两位把身份证给我用一下。”
开好房,前台小姐把房卡递给他们。
肖驰又要了一盒烟,一只打火机,一瓶酒,然后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电梯。林悠悠在原地站了会儿,跟上去,仍旧沉默不语。
直到进房间,两人之间的死寂才被打破。
他把卫生间的灯摁亮,没什么语气地说:“去洗澡。挺晚了,洗完早点儿睡。”说完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走到窗边。
林悠悠嗫嚅了下,道:“我……”
“咔。”
窗边的高大人影打燃火机,头都没回地扔来一句话,“我不碰你。你一姑娘家,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等天亮我就走。”
她心脏一瞬紧缩。半刻,别开目光,转头走进浴室。
很快便有水声传出来。
肖驰眼睛看着窗外,穿过黑夜落在未知的远方,抽着烟,一根又一根。然后拧开酒瓶盖子,仰头灌进一大口。
烈酒一路灼烧肺腑。
这里不是星级酒店,但配套设施还是不错。
热水冲在身上,林悠悠紧绷了半宿的神经略微放松,疲累也被洗去小半。淋了一会儿,她挤出洗发露,抹在头发上。
搓洗过程中,泡沫进了眼睛。
辣得疼,她眼底骤然便渗出眼泪,两手摸索着,胡乱寻找毛巾。
半天没摸到。
眼底的泪越渗越多。
终于,她不堪重负地哭起来,双臂抱紧自己,蹲在了花洒底下。先是抽泣,后来哭声渐大,被淹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大脑负荷几乎达到极限。
六年前,她父母的死,还有UFC赛场上的黑幕……那些丑恶的,阴暗的,令人痛不欲生的过往,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狂风暴雨向她袭来。
肖驰是不会骗她的。
所以,她父母遇害的的确确有他的原因。
如果她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亦或是一个毫无瓜葛的旁观者,她就能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当年,他被暗算,被黑幕,他是除她父母之外的第二个受害者,发生那样的事,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但一想到,她的至亲是因他而死,那样无助地,绝望地,饱含遗憾和痛苦地死在异国……
林悠悠呜呜地哭着,几乎快喘不过气,忽然张嘴,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丝丝腥甜在唇舌间弥漫。
如果不是他的话,如果没有他的话……
短短几秒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关于那人的许多画面:他喝水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手持金腰带亲吻国旗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爱你胜过一切的辉煌和荣耀”的样子……
不能不是他,不能没有他。
他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肖驰,怎么能没有他呢?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他的错啊。
肖驰已经在愧疚中煎熬了六年,她怎么能,把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悲哀加诸给他,那样狠心地责怪他呢?
他的痛苦丝毫不亚于她,明明他才是最饱受折磨的那个人。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林悠悠的脑子里交织闪过,她微抖着,抱紧自己,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
突的,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她怔愣,抬起泪蒙蒙的眼眸望向门口。
视线模糊,只看清一个高大人影向她走来,她微微一惊,动了动唇刚要说话,那人便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下劲儿一拽,把她死死抵在了墙上。
龙头没关,水花四溅。
她大眼红肿,被吓得心跳都漏掉一拍,等回过神,他已整个人压上来,大手狠狠箍住她下巴,脸埋低,酒精的味道浓烈而危险。
“……”她错愕地瞪着他,脸涨红,伸手下意识想护住胸前。
肖驰的短发和衬衣全部湿透,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颔滑落,盯着她,眼神凌乱,如同锁牢猎物的狼。
她意识到他喝了酒,有些慌了,试着喊道:“肖驰……”
他眯眼,声音低得可怕,“你他妈想哭到什么时候,嗯?”
“……”
“我都想过了。”他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下,“你要是原谅我,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好儿的。要是不原谅,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你恨我一辈子,就当老子强奸,无所谓。你是我的,听明白没有?”
“你先听我说……”
她想说话,唇一张,他就狠狠吻了下来。
第67章 
热水冲刷下; 林悠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手脚都被他压制住,无法动弹。
肖驰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 狂野深吻。
林悠悠略微拧眉; 口腔唇齿间,烟草味和烈酒味混在一起; 味道既苦; 又涩。她眼底水汪汪的,被迫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某一刻,生出种错觉; 仿佛是尝到了他的心。
那样苦涩又炙热。
不知为什么; 她鼻子一酸; 想哭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情有独钟。她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的鼻梁; 喜欢他的唇,喜欢他的冷淡和痞气; 喜欢他的一切。
这些年,他陪她长大,护着她; 宠着她。他们连吵架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这是第一次……
她在他面前哭成这幅德行。
心口忽然又抽紧了下。可好讨厌的是,她这么难过,他不抱她不哄她,居然就这么冲进来; 还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煞模样。也不听她说话。
林悠悠哭着,脑子一热,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唇舌纠缠正在深处,这一口,肖驰舌尖刺痛,顿时渗出一丝腥甜。
他气息粗重,眸色深不见底。停顿只有半秒钟,旋即,他捏紧她的下巴吻得更深,在她呜呜的嘤咛中,唇往下,吻咬她雪白的颈。
姑娘有清新的体香,娇软的身子,和他迷恋的阳光味道。
整瓶白酒的酒劲儿开始上头。
肖驰吻着她,闭上眼,心甘情愿做她裙下臣民。
唇舌得到解脱,林悠悠皱眉,抵着他的宽肩,颤声抽噎道,“肖驰,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话没说完,变成一声惊呼。
他大手掐住那把小腰,举高一抱,脸深埋进她温暖的心口。
林悠悠吓坏了。条件反射抱住他脖子,长腿环住他的腰。光溜溜湿漉漉的一只,浑身所有曲线都与他紧密相贴。
肖驰说:“嘘。”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嗓音低柔,而喑哑,“什么都别说。”
她手胡乱往上攀,摸到他的脸和眉眼。她问他:“你醉了?”
他唇微张,含入她的指尖,“没有。我很清醒。”
从一切开始之初,到如今,一直都无比清醒地,为你沉沦至死。
*
情潮弥漫开,便收不住。
这个酒店规格普通,卫生间的面积也很狭小,他人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占据完淋浴池的大半空间。于是他只能把她压在墙上。
漫天的水花和蒸汽中,她像个洋娃娃,被他紧抱在怀里,红着脸,剧烈颠簸,呜呜呜地哭。
肖驰低头吻她的眼泪,轻抚她滚烫的颊,和淌着水的发。
动作也跟着柔下来。
她迷迷糊糊的,咬住他肩膀,骂他是坏蛋。每次都只知道欺负她,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肖驰答是,亲她的额头,“我是坏蛋,是禽兽。坏透了。”
林悠悠更用力地咬他。这本来就是事实。
相识之初,她以为他是清风明月,接触日子长了,发现他痞气冲天,对她更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她以为他冷淡坦率,性格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后来才发现,他为人冷而狠,腹黑莫测到极点。
他们相识相恋这些年,已经谈婚论嫁,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如果不是萧白莫点燃引线,他肯定还会继续瞒着她。
他说不想她失去快乐和无忧无虑。
他怕她不原谅。
所以选择在漫长的六年中独自承受,负重前行……
林悠悠哭得更凶,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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