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恋爱的理由》第43章


我想起我那个快递似乎是箱吃的,于是爬下床去拆了,果然是前两天买的零食到了,有喜之郎果冻,有旺仔小馒头,有咪咪虾条、小当家干脆面、美好时光海苔、卫龙辣条和AD钙奶;总的来说,全是我从八岁开始就爱吃的东西。
我把一箱吃的都倒在了大宝的床上,任君自取。奶糖和叶蓝纷纷扑过去抓了吃的。
叶蓝叼了一根辣条嚼着:“我今天不是结束实习了吗,去领工资,那个会计给我扣这个税那个税,还有各种餐费,扣到最后,你们知道她给了我多少钱吗?我在那里干了两个月,没请过一天假,一次也没迟到过,最后统共拿到——九百八十块。那个会计还跟我说,小妹妹,年轻的时候,就得吃点亏。”我们立刻炸了,叶蓝做了个停的手势,阻止了我们的发言,继续说:“然后我跟她说,这亏,我吃,但我吃这个亏,不是因为我年轻应该吃,而是为了以后别他妈的成为你这种人。”然后放下了手,允许我们自由发言。
我还是只能用“卧槽”来表示叹服,奶糖说:“牛逼!”大宝说:“叶蓝你太棒了!”
叶蓝戳破我们的幻想:“可惜,最后那段是我在地铁上意淫的,我拿了钱就憋了一肚子气走了……”我们又苦笑了。
我又讲了我的面试经历。我们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地吃着果冻,果冻壳全自暴自弃地扔在了地上。
我吸着AD钙奶:“小时候看大人们从来不喝AD钙奶,我还以为这是小孩子才会觉得好喝的东西,就像啤酒那么苦,但是大人却都很喜欢喝。但是长大以后,AD钙奶还是这么好喝,啤酒还是很难喝,所以,是我还没有成为大人吗?”
大宝说:“我今天在修手机的地方差点哭出来,我那时候也想着,啊,如果是大人的话,肯定不会碰到这种事情就想哭吧。”
我说:“我有个同学当了体育老师,还有个同学当警察了。老师和警察,一般看起来就完全是大人了吧?”
奶糖说:“那有什么,我有同学都结婚了。”
大宝举手:“我同学孩子都有了。”
我说:“按理我们也应该是大人了,我们都二十二岁了!但是我一点成为大人的感觉都没有。”
大宝说:“我也没有。”
叶蓝问:“成为大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我说:“就是不知道才问啊!而且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大人啊?第一次离开父母?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三个人都摇了头。“第一次拿到工资?”奶糖和叶蓝摇了头。“第一次上床?”叶蓝摇摇头。
大宝灵光一闪:“我想到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多穿点衣服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啊!”我们纷纷表示有有有,但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我歪过身子,看了看叶蓝的眼线,又看了看大宝烫成了棕色的卷发和奶糖高耸的胸脯,最后扫了一眼一地七零八落的高跟鞋。从外表上看,我们已经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大人了,但是——我把AD钙奶吸出了声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人呢?
2015年6月
夏日的风,从遥远的海上吹来,吹过乡村田野,吹过高楼大厦,吹过梧桐树的新绿,吹过猎猎招展的红旗,吹起了年轻女孩学士帽上的穗带和额前细碎的发丝。听从摄影师的指令向左移动,不小心踩到了身旁的女友,两人对视着大笑起来,一面扶着学士帽不让它歪倒。终于站定,整理了学士服的领口,也把凌乱的鬓发掖到了耳后,悄悄握一握彼此的手,都沁出了一点汗。
就要毕业了啊,从此天涯了啊,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打包食堂的盖饭了,也不会再有人在选修课替自己答到了,甚至,连食堂和选修课都不再有了。
女孩的眼眶有点热了。
摄影师打出手势:“一、二、三,茄子!”赶紧和大家一起大笑着跳起来,高高地抛出学士帽,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青春万岁!”还是要笑着毕业啊。
“神经病吧?”我枕着叶蓝的腿躺在地上,嘴里叼了一根随手拔来的草茎,学士服和学士帽则揉成一团扔在了一边。我捅捅坐在边上的大宝:“你看那戴眼镜的女的,长得跟学生家长似的,还青春万岁!”他们照完相下来了,那个女生牵着一位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女伴,拉住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三个人说了几分钟后,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夹住了男生,然后分别抬起了学士服下一条不很细的光腿,与那男生合了一张满含风情的影。
大宝问:“为什么要照那种照片啊?”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想显得自己有性生活吧。”
奶糖和叶蓝背靠背坐着,趁着阳光正好起劲地自拍。我早早剥下了学士服,不预备照任何一张相,因为不想留下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奶糖诅咒我:“可是这并不一定是你这辈子最胖的样子啊?”大宝也只拍了两张父母要求的照片发了过去。少了我和大宝的积极参与,奶糖和叶蓝的毕业照发挥余地就少了许多,“喀嚓喀嚓”照了几张全身照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自拍了。
拍着拍着,叶蓝忽然大笑起来,我本能地扳下她手,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看,果然是一张我的、躺着的、脸大过下水道窨井盖还荡着一层双下巴的照片。我当然就去按删除键,叶蓝则挣开我手,把手机递给奶糖看,然后一把控住我,让奶糖和大宝尽情地赏析了我的脸。
我放弃了挣扎:“这都毕业了,这个寝室里怎么还是一点温情都没有,互相之间只有无尽的羞辱和殴打!”
奶糖转过来拍我头:“冯芊敏你可要点脸吧!这个寝室里黑人黑得最多的是谁?还要我说出名字吗?”又感叹:“唉,你干吗要把辫子给剪了!不能再扯你辫子,我实在太不习惯了。”
我用手指绕着短短的卷发:“我算是明白辛亥革命为什么要剪头发了,真的。我现在一点后悔都没有,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有早点把头发给剪了,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奶糖说:“周扬还没看见你新发型,他看见了肯定要叫起来,我感觉他比你还在乎你的头发——啊,他来了!他是不是在我们身上安窃听器了啊?怎么回回一说到他他就能立刻出现?”我转过头,看见周扬、陈子烈、七哥连同小阙都过来了。
我连忙坐起来。周扬先是跟叶蓝打招呼,再向奶糖,待看到我,果然张大了嘴,惊呼:“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冯芊敏呢?你们怎么不带冯芊敏一块儿玩儿了?”待走近,又做出一副悲痛状来:“大清国,完啦!天地会,你辫子呢?”
我翻白眼:“卖了,卖了好几百块钱呢。”
周扬抚胸:“冯芊敏你没钱你跟我说啊,你干吗要跟你辫子过不去呢?”
我嗤鼻:“敢情是不长在你头上。”
陈子烈微笑:“挺适合你,新形象。”
七哥说:“有个问题我憋了四年,现在终于可以问了。冯芊敏,你上厕所的时候,辫子有没有沾到过屎啊?”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我:“我他妈——”立刻甩甩头,准备抓起辫子去抽七哥,结果抓了个空,我这才有些怅然了。
周扬正色:“找你们拍照呢,咱们几个照张相吧!唉,你们说我们几个应该叫什么组合?周扬和他的朋友们——怎么样?”
小阙说:“那我觉得说完这话的周扬应该已经没有朋友了。”我们纷纷点头。
在周扬的大力游说下,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屁股起来合影。
“咔!”
晚上,陈子烈把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我点开大图,倒吸一口冷气:“天哪,我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头猪。”她们三个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分别打开微信。
叶蓝说:“敏敏我觉得你这张照得蛮好的啊。”
奶糖说:“对啊,这就是平常的你啊。”
大宝说:“你算什么!我才是猪吧!”
我说:“没有,你就长照片里这样。”大宝又来殴打我了。
我们都在收拾行李。我和大宝合租了通州的一套二居室,这两天已经采买了不少家什,就准备把学校里的这点东西收拾收拾搬过去。叶蓝还有几天就要去莫斯科了,准备把行李先搬到男朋友那里。奶糖则是要把东西弄回家。
晚上在学校的川菜馆有我们系的聚餐,我们都毫无兴趣。四年来,大家都以寝室为单位活动着,系里有好多人我压根没搭过话,有几个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根本是毕业以后街头偶遇都不会想起要多看一眼的人,又何必在毕业这天摆出一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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