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第75章


他从来没赖过床,因为精力足够旺盛,睡眠仅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总算知道盛思夏的论文完成效率为什么那么低,平时工作生活为什么会那么懒散。
傅亦琛偏头望了眼那张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床铺,看来这就是罪恶之源了。
床上那只造型古怪的玩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傅亦琛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把床单和被罩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被子晒在阳台上,玩偶塞进衣柜里,直到那张床露出光秃秃的样子。
终于看起来像样子一点。
他回到书桌前继续工作。
洗衣机发出规律的转动声,并不扰人,如果关上房门,甚至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然而傅亦琛还是无法完全集中精力。
这一次,他把目标转向了这张书桌。
傅亦琛把桌上的书籍整齐地码在一边,香水放到梳妆台上,玩偶这种不该出现在书桌上的东西同样被塞进柜子;
电脑屏幕和键盘有点脏了,也帮盛思夏擦一擦;还有书桌,也顺手擦一下吧……
扫地、拖地,就连飘窗的角落都没有放过,不知不觉,傅亦琛已经快要完成整间卧室的打扫工作。
烧还没完全退下去,傅亦琛却不觉得累,扁桃体的疼痛也忘记了,这样运动一下,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房间整洁如新,傅亦琛终于安心坐下来,打算在自己动手创造的环境中专注工作,却不小心踢到书桌下方的抽屉。
虽然只被拉开一角,无法看清全貌,那熟悉的包装颜色和花纹,足够引起他的注意。
傅亦琛拉开抽屉,将礼物取出来,放在面前,静默地看了一会儿。
原来盛思夏还没拆开。
放在最下方的抽屉里,多半是已经忘记了吧。
他不觉又想起盛思夏刚才说的话。
那天晚上,他的回应的确有失妥当,尽管他已经道过歉了,但似乎仍不足以令盛思夏原谅自己。
也许他真的过于自我。
不同于今天傅亦琛的三心二意,洗衣机极有效率地完成工作,发出一声机械的提示音。
傅亦琛将衣服和洗好的床单晾好,站在阳台上,拿出手机,给盛思夏发了条微信。
傅亦琛:【衣服和床单被罩都洗了,卧室帮你打扫了一遍,书桌也收拾了,房间太乱,你搬进来后是不是从来不整理?】
打完字,他准备发出去,犹豫片刻,又觉得最后一句话说教意味太浓,像是在教训下属。
这样是不是也很自我?
盛思夏可能会生气。
就像今早在床上,扁着嘴,气呼呼地背过身,抱也不让他抱。
他斟酌着,删掉最后一句话,改成【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我做的?】
收到这条删删改改后,自以为很“体贴”的微信时,盛思夏正在座位上看新闻。
是今天新鲜出炉的财经新闻。
作为一名实习生,盛思夏每天早上的工作之一,就是把最新的各家财经报道整理起来,转载到《今日财经评论》的媒体号上。
这条新闻,是关于徐氏集团与乾宇新一年的合作计划,除去一些专业的商业术语,还有令人咂舌的天文数字,还配了张图。
是徐氏的董事长徐明成和傅亦琛握手的照片,向镜头传达着合作的意味。
原本盛思夏没当回事,她三天两头都能在财经新闻里见到傅亦琛,编辑完,就发了出去。
说起来,还得多谢徐子冉的科普。
“大家都姓徐,同人不同命,听说徐明成正在撮合他的侄女和傅亦琛联姻,这才叫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她音量不大,却讲得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自从那次和徐子冉闹过不愉快后,徐子冉放低姿态求和过,但盛思夏始终淡淡的,除了工作必要的交集,并不与她交流,渐渐地,徐子冉就放弃了。
倒也没闹过其他幺蛾子。
只是不知今天怎么了,又开始兴风作浪,惹人讨厌。
桌上被人扔了一块圆滚滚的巧克力球,黑巧,可可浓度百分之七十五,是盛思夏喜欢的口味。
刘思明手肘撑在透明桌架上,懒散地说:“别搭理她,昨天被人事部叫去谈话,这是受刺激了。”
听完,盛思夏抿了抿嘴,含着巧克力,没有说话。
先前郑泽惠说过,会找个机会开掉徐子冉,原本盛思夏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公司在合约期内主动开人,按照惯例会赔偿N+1的补偿金,郑泽惠这么做,到底是看在盛宛文的面子,还是傅亦琛的面子,不得而知。
盛思夏不介意沾傅亦琛的光。
但她偶尔也会想,如果可以不用沾他的光,会不会更好?
她的视线移到屏幕上,看着傅亦琛脸上矜冷又高高在上的微笑,不觉想起徐子冉那句“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等待刘思明离开,盛思夏才点开电脑上的微信界面。
看着那条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她愣了片刻,又忍不住笑了。
这语气,是在向她报备,还是求夸奖?
盛思夏一点也不想夸他,反而有点生气。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病号的自觉?
在家休息都闲不下来,这是天生劳碌命吗,不好好歇着,还打扫房子,活像个做苦力的。
不是有洁癖就是强迫症。
盛思夏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他做的,而且上午还有未处理完的工作,她无心聊天,只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当初就不该在越南把你买回来。JPG】
收到这条消息后,傅亦琛皱着眉思索半天,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越南又有什么关系?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快到中午了,日光渐渐强烈,今天太阳不错,有些晃眼,傅亦琛稍稍眯着眼睛。
他想起盛思夏高中那会儿,在他家写作业,有时候会占用他的电脑,打游戏或者和同学聊天。
他偶尔看到,每次找盛思夏聊天的人总是很多,男女都有。
那时候傅亦琛就知道,这是个挺受欢迎的女孩子。
盛思夏有时候耐心,有时候敷衍,对于那些缠着她的小男孩,她很擅长用简短无意义的话语打发他们,不是“哈哈哈”,就是“嘻嘻嘻”,或者是三个句号。
傅亦琛明白了。
这个表情包的作用,就跟那三个句号是一样的。
打发他而已。
傅亦琛笑了笑,不再打扰盛思夏工作,他走进书房里,准备把这里也整理一下。
太乱了。
上一次进来这里,还是盛思夏以为他中文不好,准备给他上课的时候。
把桌子上清理干净,再用吸尘器把整个书房都打扫一遍,到角落里,吸尘器撞到一只透明收纳箱。
盖子撂在一边,收纳箱敞开,任人观赏。
虽然傅亦琛知道盛思夏不是细致的人,从前也常常把他房子弄乱,但她在自己家里,显然更无所谓。
事实上,这如果不是盛思夏的家,傅亦琛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
把吸尘器关掉,放在一边,傅亦琛蹲下来,打算把箱子盖上,却看见箱子里装着的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是乐高积木。
细碎的零件根本无法看清全貌,他心中却有种熟悉感。
不止是这,箱子里的其他物件,傅亦琛用视线慢慢检阅,都没有陌生的。
傅亦琛伸出手,拾起一叠照片,一张张看过去,全都是他。
闭眼休憩时的舒展、看书时微微蹙眉的神情,还有思索时的凝重……
当初只答应盛思夏拍一张,最后她还是偷偷拍了这么多。
看到这些照片,傅亦琛不觉想起他不喜欢拍照的原因。
追溯童年时期,傅亦琛其实拍过不少照片,多是单人照,一家三口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会凑在一起拍照。
十岁那年,全家人一起出席慈善晚宴,正是同一天,媒体偷拍到父亲与他一个情妇的亲密照。
在车里,父母发生了十分激烈的争吵,面红耳赤,可车子一到达现场,母亲牵着他下车,同时,挽住父亲的胳膊。
面对镜头,父母两人如变魔术一般,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露出无可挑剔,弧度完美的商业笑容。
那时还年幼的傅亦琛,困惑于父母这惊人的转变,同时也对拍照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如果照片不是为了记录真实,而更青睐精心矫饰的伪装,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除了商业活动必要的摄影之外,傅亦琛几乎没拍过私人照。
那一次,实在架不住盛思夏的哀求撒娇,同意让她拍照,但他一张都没看过。
上次问起,盛思夏还骗他是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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