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默相思(地黄)》第55章


同学们再一走,明明我留在上海,却成了最举目无亲的一个。”
他许久没有开口,正在她以为他思考得过于专注,没有听到,准备去洗澡的时候,他却又说话了。
他说:“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额?”
他轻笑,“以前的学生们都出人头地了,老师我很欣慰。”
她傻傻地“嗯”了一声,跟着感慨,又不削地撇撇嘴,说:“这句话有倚老卖老的嫌疑哦。”
“实话实说。”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问他。
“最近不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也是。”他诉说着,定定看着视窗里的她,视线略往下一瞥,声音宠溺,“电脑桌面都要被我看穿了。”
“额?为什么?”
“是你的照片。”
“哦?哪张?我怎么不知道?”
“临走前一天我偷拍的,你看着戒指。”
丝丝甜意渗入心田,她说:“我也要看。”
接收文件,打开,果然是张路心和单人侧影的相片。
应该是他们从墓园离开时拍的,远处云朵笼上柠檬黄,天色尚未大亮。她低头,抬手,凝视着戒指,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挺漂亮的。”她臭美地自夸。
沈流默闻言笑了,伸手抚上摄像头,像在轻触她的脸庞。
“那是,我眼光可好了。”
之后,他继续看书,路心和去洗了个澡,先躺到了床上。
“明天周末,有什么打算不?”他问。
“哦。和季老师去逛街。”把笔记本电脑也抱上了床,她答。
这答案似乎有些出人意料,沈流默微蹙剑眉。
“季妍妃?”
“是,我跟季老师最近走得蛮近的。”
“为什么?”眉头折得更深。
“因为某个契机,变成朋友了呗。”她笑着调侃他,“接触下来季老师真的很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沈流默没回答,瞄了眼时钟,留下一句“我有事出去,再聊。早点睡,别乱想,乖。”,头像就灰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快。
由于大四上的元旦前需完成在校所有专业课考试以及岗前培训,时间紧紧巴巴。沈流默亦寸秒寸金地做着课题,连圣诞假期都没回国。也因此,他们的联络愈发变少。
偶尔同时在线,她在这头死记活背,他在那头沉默思考。她从书中抬起头,看到的永远只是他的前额和黑发。
寝室里也发生了变动。应着上头创设“上海药谷”的号召,舒笑和满可盈随着C大药学院大部队搬迁去了浦东。据说新校区是块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荒地,幸好她们早进入了实习期,不用再充军垦荒。
时至年末,舒笑闭关考研,满可盈准备出国,再聚首嘻嘻哈哈已是难上加难。
原本的516寝室,只剩下没几日也要搬离的路心和和黎糯了。几乎是日隔一日的考试,或操作,或技能,或实验,两个人顿时有了种相依为命的阶级情感。
日日苦读间,黎糯有天问她:“你和沈老师的异国恋确定没事?”
“怎么了?”她反问。
“我看你们都不怎么视频,也不打电话……”
路心和摩挲着戒指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事吧?不是说只要心里有对方,即使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么?”
起码,当时的她的确是如此笃信的。
说是韩剧日剧毒害的也好,说是她天真单纯也好,反正路心和当时确实深信不疑她和沈流默,既然并不风调雨顺地一路走来,就定能相安无事的携手老去。
第50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临床。
路心和轮的第一个科就是心内科,年末交班,元旦值班。行事同样拖沓的学校和附院意外效率奇高。
之前的学姐听说了她的排班,叹气表示同情,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准备通宵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当事人前一天晚上仍忐忑不安地辗转反侧了半宿。医嘱打不来,病历写不来,用药看不来,抢救弄不来。怎么办?
翻来覆去了半晌,她干脆起身再去看看书本。
瞄了一眼闹钟,0:12分,伦敦时间16:12分。她自动自觉地转换完了时差,顺手打开了电脑,沈流默,依旧不在线。
他的头像,还是她扎着公主头,绑着宝蓝色蝴蝶结的背影。想当初,他新头像一公布,就引起好友列表的强烈围观,纷纷八卦不近女色的沈老师是否迎来了春天。
看着看着,路心和不由眼睛发酸。
此时此刻,她想找人说说话排解不安,可是最理想的倾听者却不在身边。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开了对话框,敲键盘留言。
“明天我值班,第一个班,有些怕。”
留完言,也失了看书的兴致,想到七个小时后就得到岗,匆匆回床睡觉。
节假日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在岗的一线医生只有一名住院带着一个实习,和满满当当的病房形成强烈对比。总算相安无事了一白天,吃过晚饭,事情渐渐多了起来。
夜查房毕,路心和刚坐定,登入实验室查询系统,就听护士姐姐叫:“同学!X床胸痛!”
过一会儿,“同学!X床发热!”
“同学!X床呼吸困难!”
……
她来来回回地看病人,拿CHART,打医嘱,开急诊化验,新手上任,更显手忙脚乱。
测完夜间九点最后一批血糖,正摸索着补完自己所管床位的病历,护士台警报铃狂作,带教老师从床上一跃而起,往外直冲,不忘回头对她喊了声:“准备抢救!”
她木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呢?她要做什么?
待她慌慌张张赶到病房,抢救车早已到位,带教老师正在查看患者生命体征。
“去看下CHART里有没有放弃抢救同意书,没有的话告知家属,征询意见。”老师头都不抬地发话。
“好。”她忙应和。
关键时候,她连话都讲不利索,罗嗦了老半天才向家属解释清楚。
“家属不放弃,尽力抢救。”好半晌,才沟通完毕。
“去开紧急医嘱,多巴胺、心三联两套、呼二联一套!”老师一边试着和患者对话,一边指挥护士将氧气流量调至最大。
路心和杵在办公室里,发难了。心三联是什么?呼二联是什么?多巴胺又是什么?
硬着头皮又跑回病房欲请教老师,突闻患者喘息音消失,呼之不应。
“先用药,口头医嘱事后再补。”一名护士姐姐无语地瞅了她一眼。
二线值班医生到场不久后,心电监护上的心电图波形愈发混乱,血压也无法测出。
带教老师立马开始心肺复苏,边让路心和手工量血压、拉心电图。
她平生第一次在真人身上做心电图,就是一条趋向规整的直线。
两分钟后,宣布临床死亡。
看着仪器一件件被撤走,家属痛不欲生地一拥而上,带教老师拍拍她的肩,让她离开。
患者走了,工作才刚开始。死亡证明、信息登记、死亡三联单、抢救记录、死亡小结、死亡病例讨论……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写了多少字,直到在老师指导下写完最后一份交班记录:3时25分,患者意识丧失,呼之不应,压眶反射消失,瞳孔散大至边,大动脉搏动消失,心电图呈一直线,血压测不出,宣告临床死亡。
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医生的博文,题为“你还记得第一个亲手送走的病人吗?”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60岁的男性,死于完全性左束支传导阻滞突发Adams…Stokes综合征。
第二天,天很阴沉,飘着零星小雨,身在白昼,犹似黑夜。老师体谅她折腾了一晚上没合眼,遂提前准了她的夜休。
反正闲着,她决定坐公交车回家。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将疲惫的头颅靠上玻璃窗户,一摇一晃间,注视着外面的行人、车辆以及不断交换着的信号灯。雨水打在玻璃上,又默默向下滑,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坠落。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是因为感同身受的悲痛,也不是因为怜悯生命的无常,她只是在自责,为什么自己在面对死神时束手无策,连一丝挣扎的方法也不会。
回到家,她匆匆洗了把澡,便上了床。
不带希望地打开了MSN,沈流默果然不在,虽然回了她的留言。
“别怕,有我在。”
有你在?你在哪里?
是不是失落的人容易动怒,她忽的一下就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正欲敲字,沈流默的头像亮了。
她顿了顿,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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