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海里来》第61章


不过他显然没懂我含蓄的嘲笑,摸了摸下巴,“你刚杵在这对着人家一个背影怅然若失看了半晌,一看就没存什么好心。”
“…我只是在思考,如果跟他成为邻居的话,感觉会如何。”
如果记忆没出差错,昨晚在电梯里对我说晚安的男人,是周砚无疑了。竟然在一栋楼,我瘪了瘪嘴,这是世界上,最微妙的就是这些巧合。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我拎着从后门打包的晚饭走捷径回宿舍,经过会议大楼的时候碰见一旁的栅栏处跃出了一个白色影子。
矫捷又轻盈,大晚上的,吓得我连退几步。
对方听到响动,转头看见我,有那么片刻的不自然,“林蒹葭?”
我拍着惊魂甫定的心,瞠目结舌,“…周师兄?”
他凑近我,看见我手上打包的烧烤,挤了挤眉头,“大晚上吃这些好消化?”
“大晚上的穿白衣服翻墙吓人,这也算是饭后消食的好办法?”
“开会那会儿落了些东西在里面,我回来取。”
“找到了?”我看他两手空空。
他倒是仔细看了看我,“没有,明天我再问问大楼管理处。”
“哦。”什么重要东西,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
回宿舍黑漆漆一片,陆心洁依旧没回,我接着赶论文赶到凌晨三点,期间竟然奢侈的花了半个小时来咬着烧烤串走神。
我想,如果我是在冬天遇见周砚,他在我心里的定位还会不会这么性感,人人都裹成北极熊一样,哪还能对着他的削肩膀,和白衬衣下精细的锁骨咽口水?不过转念一想,即使裹严实了,他的性感甚至说不出的妩媚又是难挡的,光他那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和薄情的眼就够了。
思考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眼发直,昏昏欲睡的咬着包子去开会。
外头是*的风,会议室里是呼呼的冷气,我撑着额头漫不经心的按着笔记本的页脚,老板在上面滔滔不绝,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宣布他要出国交流,我们就暂时托付给周砚,哦,不对,是周老师,至于他怎能变成老师的,我真不知道。
傅雯文师姐用手肘撞了一下我,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周砚也算是空降哦?”
“不算吧,不是说是钟教授的得意门徒吗?”钟教授就是昨天会议主讲人中的那个华裔老教授。
“他好像被聘为了本科部那头的讲师。”
“哦,还真是大忙人。”我大大方方的瞄了瞄他,少了灯光和夜色,他的好看竟然多了份真实。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长发遮盖下的左侧腮。
第九章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散会的时候老板抓住我谈海外赛的事情,我对这个什么含金量极高的国际赛是真一点兴趣都没有,没说几句,他不耐烦,塞给我一张报名表让我填,中气十足,“导师,周砚。”
我闭了闭眼,艰难的接过来。
倒是周砚身旁的钟老教授在一旁跟我们说再见,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姥姥。
从孤儿院被带回林家的很长一段时间,林家姥姥并不太待见我,我曾听到她跟林妈在厨房嘀咕,说我这人煞气重,心思也深得很,“带回来莫给家里惹是非啊。”
老年人看人,眼睛犀利又老套,为此她特意带着我去了庙里上香。
那次算得上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看着络绎不绝求庇佑的人们,只觉得可悲,为菩萨。所以轮到我跪在铺垫上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这一句,菩萨感动了没有我不知道,却把一旁注意着我的姥姥给感动的眼泪淌了两行,回去的路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抓着我的手喟叹,“好,好姑娘。”
从那以后,姥姥喜欢我的很,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看故事书,我念她听。她又耳背,最爱看戏剧频道,咿咿呀呀跟着打拍子,爱存钱,说是百年以后留给我,谁都不准动。她还总爱拿脸贴着我,皱巴巴的脸,谈不上舒服,但是温暖的要命。
这样一晃神,姥姥已经去世三年了好,还是被我活活气死。
因为窦卫青的案子,回学校办毕业离校手续拖到了新学期开学,哪曾想走那一趟,就像是一不小心踏进了他人的一个噩梦里。
化学室柜子深处的硫酸瓶子直接砸到我的脸上,我躺在病床上面对第一次失败的植皮手术心生绝望。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那时候我的,竟然还能满心恶毒语言尖酸,赶跑了前来探望的林远的女朋友许绮年。
至此以后,许绮年是没有出现过了,但是疼爱我的姥姥却携着整个林家和窦氏夫妇出现在我的病床前,她抓过我的手,为我敛了敛四散的头发,问我,“蒹葭,我知道你心气儿重,但是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今天我要你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姥姥,告诉他们,许家姑娘跟远远分手,窦家那孩子的死都跟你无关。”
她苍老的眼角蕴着泪水,我嚅嗫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对不起,姥姥……”
姥姥藏着的那串泪随着我的道歉缓落了我一手背,她迅速的止住我,摇了摇头,哆嗦着嘴叠着好几声的“作孽啊”,便招呼林远扶她出去。
☆、第九十三章 我是显而易见的录音呀
我赶紧接过来道谢,冲他好生的笑了笑,企图把我那刮擦严重的小电瓶车暂时交付给他,他也大方,挠挠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下来,我反倒是愣了愣。
认真的看了看这个热心小伙子的工作铭牌,庄睦,还真是个好名字,也就爽快的把钥匙给了他。
林远在身后按了按喇叭,我跟庄睦道别钻进后座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女人。
陌生面孔。
这下我才真的成了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觉得无趣,我打开后坐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摸出手机给俞艾发了条短信,感慨一下这打脸的人生。
俞艾回得很快,“真艰难的话,你这书就别念了,帮我带小孩,月薪一千,机会难得,请抓紧时间考虑。”
我笑出了声。
前面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我,我只好扬了扬手机,“我在算,以后你俩结婚生了孩子,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给我多少月薪。”
“林蒹葭,你神经病吧。”林远基本上没有透露任何明显的情绪。
我就是嘴贱,不讨喜,只好缩回去,噼里啪啦戳着手机自我宽慰。
林远在下一个路口把那个女人放了下去,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却转过来狠狠然的盯了我一眼,“这两年你性子越来越乖张了,当初就应该把你嫁掉,省的现在这么闹心。”
我听他这样一说,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不甘示弱,“是啊,正好,当初窦卫青死的时候,我也好陪葬。要不赶紧的,你们整个冥婚,还来得及。”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这是个晦气的话题,反倒是口不择言之下,对死去的窦卫青不敬,这让我过意不去,即使我曾经讨厌过他。
说实话,窦卫青这人很难让我不讨厌,虽然我跟他一生中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果说林远现在的面孔坚毅得跟石膏雕刻一样,那窦卫青就是石头,一颗臭石头。记忆里的他永远都是一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臭脸,即使是他死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太平间,拧成麻绳一样的眉心,如果忽略他樱紫色的嘴唇的话,仿佛他只是陷入一场噩梦随时都会醒来对我不屑一顾一样。
想到这,我背脊就开始阵阵发凉。可是没办法,心里发虚了,面子上还是要撑住,我死死的盯着林远咬紧的牙帮子,同时一刻也不放松的看着他抬了又抬的手,我相信,如果不是他超强的忍耐力,这一巴掌早已经冲着我招呼过来了。
林远对我一如既往的忍耐,我深知这一点,并且仰仗这一点,为非作歹,肆无忌惮。
想一想,还真有点可悲,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他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掏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踩下油门,飞快的车速下,四周景物虚化的厉害,我在晃神间听到林远有些咬牙切齿,却字字清晰,他说,“林蒹葭,你就作吧。”
我抿了抿唇,索性闭眼不接话。
直到林远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我都能面色如常挽着外套下车跟他道晚安。
在进小区大门时,他又开口叫住我,“林蒹葭,你自己摸着心窝想,我们这一家人并没有亏欠你,怠慢你,当初是你自己答应嫁给窦卫青,没有谁举着刀子逼迫你,窦卫青死了,你解脱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刷卡进门,才转身看着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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