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扉页》第95章


杨岚不明白,为什么李山茶轻而易举就可以拥有的,她费尽心机却还抢不来。
她觉得自己早就坏了,是供人消遣的器皿,任由男人折磨她的身体,摧折她的心。但是没关系,只要有钱就行了。可她还是奢望爱,钱可以买来虚假的爱,买不来真心实意。
杨岚翻开玻璃柜台上的《VOUGE》杂志,看见在黑白光影里穿着西服外套的长发女人,是那么高傲而冷然,是受万千追捧的女主唱,是聚光灯下的明星。
璀璨的星星啊。
她只是一滩污泥。
杨岚又想,李山茶教训得没错,自己早该听话的。就算现在想重新来过,也再没机会了。
她无可奈何地笑起来,眼泪簌簌落下。
打火机擦出火花,杂志燃烧起来。
一切都在燃烧。
滚滚浓烟升腾翻滚,杨岚跌坐在地毯上,靠着再也不会冰凉的柜子。
想起那位总是腼腆的少年,想起穿戴时髦的伙伴,想起第一次踏进茶楼,想起生涩而纯粹的第一次。
还有……
无法迎来的未来。
女孩与不属于她的时代,消失在火光中。
第七十五章 
“二零一二年年七月五日上午六点; 渝北区香樟林小区某独栋别墅突然发生火灾; 造成一人死亡。消防人员在接到报警后赶到; 用高压水枪和灭火弹将活扑灭。对于起火原因; 消防人员尚未排查清楚; 但极有可能是人为纵火引发的。据目击者称……”
李琊正在同隔壁床的病人家属商议调低音量,听见这则新闻报道,忽地转过身去盯着电视。
秦山拎着早点急急忙忙走进病房; 想说的话都被新闻硬生生截住。
李琊同他打过招呼,看着电视画面说:“这也烧得太严重了吧。”
秦山将一袋早点递给她; 犹豫着说:“我刚得的消息,杨岚自杀了。”
李琊怔愣住,“什么?”
秦山指了指电视; “江旭在渝北的家。”
李琊张了张嘴,不晓得说什么,默默去坐在陪护椅上。她拿出小笼包送到唇边,又将其放回袋子里。
秦山问:“医生来过了吗?”
李琊说:“查房的时候来看过,说他可能是疲倦导致的昏睡。”
“飞飞的事有点儿复杂; 律师说起码得两个月公…安才会立案,我们看能不能联系上香港那边儿; 不能引渡的话; 只能争取最少的量刑。”
“多久?”
“五到七年。”
李琊闷闷地“嗯”了一声,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豆浆。
秦山斟酌片刻,说:“你去睡会儿?我来守着。”
“不用。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着他。”
秦山叹了口气; “山茶。”
李琊看着病床上的人,轻声道:“你说,我欠他的是不是怎么都还不起了?”
“大钊肯定不会要你这样想。”
李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握着病床的扶手俯下身来,“叶钊,再累也先醒过来好不好?我很担心。”
无人应答,她抿了抿唇,转过身去。正要抽离扶手上的手指忽然被勾住了。
李琊猛地回头,睁大的灰蓝色眼眸蒙上薄薄雾气。
叶钊张开唇缝,似乎因嗓子干涩而暂时说不出话,最后艰涩地挤出一句,“……茶。”
李琊反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叶钊点了点下巴,视线仔细描摹她的脸庞。
秦山连忙说:“我去喊医生!”
二人还没说上话医生就来了。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你运气好,伤口不算深,没有穿破肠道。不过还是要注意,这段时间肯定……”
医生絮絮叨叨一席话,李琊全数听了进去,很郑重地道谢。
医生走后,秦山说着去楼外抽支烟也暂时离开了。
李琊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叶钊示意她靠近些,她凑了过去,他又说:“过来。”
李琊不明所以地伏低,几乎贴到他身上去。
叶钊抬起无碍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李琊蹙眉笑笑,吻了吻他的脸颊,接着又去吻他的眼睛、额头。
犹如轻轻羽毛掠过,他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长吁了一口气,睨着他,以方言说:“哈巴儿。”(傻子)
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山茶,我很高兴。”
李琊反手掩着唇,重重点头,“我也是。”
“以后……”叶钊弯起唇角,“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李琊胡乱地拭去,哽咽道:“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怎样都没关系。”
“我。做了不好的事。”
“没有,不管怎样,你都是你。”
是否“干净”又如何呢?她不在乎了。
一盒烟的时间过去,秦山才回到病房,他简单讲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还是说:“杨岚自杀了。”
叶钊拧起眉头,就那么看着他,而后闭上了眼睛,神情似乎有些哀怮。
李琊抚开他眉间的皱纹,顺着额头往上抹开,是无声的安慰。
叶钊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们看着彼此,在不同的眸眼里看见自己的影,看见渴望与救赎。
秦山轻轻叹息,转移话题道:“山茶一晚没休息了,这么熬不行的。我们请个护工……”
李琊打断他,“不用,我来照顾。”
叶钊说:“请一个,轮流着也好些。”
*
下午,庞景汶提着果篮来探望,同他们说了些有的没的,还是忍不住提起杨岚的事,“高中同学群里的都在说,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
李琊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庞景汶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就感觉……好像没有很意外,凌晨见到她的时候看上去就不对劲。”
李琊没有接话,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在这边待一阵儿。”
庞景汶说:“嗯,反正暂时不能活动,我开学了再回去。”
“麻烦你帮我买些内衣,还有拿几件你的体恤短裤过来。”
“不麻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换着衣服穿。”
周末,季超与顾襄也来了,高档保养品拎满
&;nbsp网址:手,恰似回乡探亲的打工仔。
见顾襄穿长袖长裤,还戴了一顶深色鸭舌帽,李琊笑说:“你学我啊,都入伏了,我不会穿这么严实的。”
季超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玩笑。
李琊皱了皱眉,“怎么了?”
顾襄看了叶钊一眼,拉着她去病房外,小声说:“我在家里关了三天……你回来没多久他们就都知道了。”
李琊急忙撩起她的衣袖,看见胳膊上那一道道枝条甩出的伤痕,惊得发不出声。
顾襄拉下袖子,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比巴卜教了我该怎么做,我最近就住季超那儿。也可以理解,他们被固有观念、老传统束缚了这么久,一时肯定很难接受。”
李琊叹息,给予她温柔拥抱。
顾襄拍了拍她的背,松开她来,“累吗?”
“怎么会。”
*
在医院里度过的日子是简单的,李琊愈发会照顾人,纤细的身体扛起大大小小的事。
一开始,叶钊只能在病床旁解决小便,李琊扶着他,为他将裤子褪到脚踝以防弄脏。他很不自在,要求她别过身去。她笑道:“害羞啊还?又不是没看过!”
之后,叶钊可以进食了,李琊撑着他去卫生间,为他搭好坐便椅,举着输液药瓶。他还是要她出去,她做作地捂着鼻子,唱道:“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
叶钊是喜爱干净整洁的,李琊不顾他劝阻也要两天为他“洗澡”——盛来一盆温水,用帕子细细给他擦拭身体。
犹如扫地僧,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亦不说“苦”“累”二字。
李琊从来没这般“伺候”人,过去她处在优渥环境里
,后来过得不易也只需照顾自己。但她晓得他是这样照顾父亲的,她觉得比起他曾经的生活这仅是九牛一毛。
他们苦中作乐,一起看当地电视台的方言短剧,嘲笑恶俗桥段、模仿演员的表情;一起俄语,偶尔也读剧作话本,表演经典对白;一起听音乐;一起创作。
晚上,叶钊躺在病床上,李琊就睡一旁的陪护床,静默对望,等同相拥而眠。
病房一隅成了安全屋,化作最快乐的不用经过仪式洗礼的婚房。
这天,李琊拿着水壶从走廊尽头的开水房回来,见叶钊匆匆收线,奇怪道:“谁的电话?”
叶钊笑着摇头,“北京的朋友。”
李琊撇了撇唇角,“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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