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岁月迢迢》第47章


“你们就不怕它爆炸吗?”沈放冷声道。
“放开我!”对方大叫。
沈放眼中有一道阴鸷的光一闪而过,加重了死死捏住对方手臂的力量,而后似笑非笑地说:“给你们一个好心的忠告,尽快离开吧,谁知道这枪声会招来什么呢?”
有别的绑匪从沈放身后袭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沈放弯下腰,手却没放开持枪的那条手臂。几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但没人敢再开枪。沈放说的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现在还是逃犯,最要紧的是保命。
“够了!”
为首的人终于发话了,他大步走到沈放面前,戳了戳他的肩窝,竖起中指,笑着说:“年轻人,你会后悔的。”
沈放也笑笑,却没说话,他的目光穿越了身旁的这群暴徒,直接落在赵一玫的身上。
太阳开始西沉,绑匪们在彻底摧毁了飞机,又再次检查了沈放和赵一玫以后,将他们捆绑起来,丢在沙滩与海浪的交界处,然后便匆匆离去。
第一道海浪涌上来拍打着两人,将他们淋得浑身湿透,又若无其事地退下去。赵一玫和沈放背对背坐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被水打湿了衣服以后,他的体温更加炙热地传递过来。
赵一玫在咸湿的海风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他的气息。这么多年以来,只要一看见大海,闻到海风的味道,她就会想起他。而这一刻,思念和现实竟然重合了。
沈放在沙滩上捡起锐利的碎石,一下一下地割着捆绑着自己手臂的绳子。石头的棱角将他的手心磨破,有鲜血流出来,在赵一玫看不见的地方,落入沙滩,浸入麻绳。
“突然想起一首波兰的诗。”赵一玫说,“主啊,请让我大大受苦,而后死去,让我走过寂静,连恐惧都不留下,使世界继续,让大海亲吻沙滩如从前。”
“听不懂。”沈放面无表情地说。
赵一玫撇撇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你这个人真是不懂浪漫,从来都是。”
赵一玫的话音刚落,沈放突然轻轻一扯,他手上的绳子断开,然后站起身来。赵一玫只觉眼前一片阴影挡着远方的夕阳,抬起头,对上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沈放面无表情地勾勾嘴角:“谁不懂浪漫呢?”
赵一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然后就见沈放淡淡地笑了笑,弯下腰去,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海浪再一次拍打过来,这一下比之前的几浪都要高,呼啸着从远处袭来,一瞬间将两人包裹,然后又“哗啦”一声,安静地退下。
赵一玫正张嘴想说谢谢,被海浪这么一拍,海水全灌入她的嘴里,她被呛了个半死。她抓起自己的头发,拧出一摊水,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形象,只能苦笑。
沈放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等她拧干头发上的水。看她又捡起刚刚用来割绳子的石头,开口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当护身符吧。”赵一玫说,“感谢它救了我们一命。”
沈放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然后转身蹲下,有些不耐烦地对着赵一玫勾勾手,说:“上来。”
赵一玫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试探着跳上他的背脊。他的衣服很湿,海风吹过,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用力地托住她。
“去哪里?”
“还用说吗?”他一步步踩在沙滩上,头也不回地说,“带你回去。”
让大海亲吻沙滩如从前,使白昼明亮地升起,仿佛不再有痛苦。
3
沈放和赵一玫最后抵达了码头,在当地警局借到电话,打到苏丹军营,由政府派出遣送车辆,一路南下,才最终得以回去。
而就在他们抵达苏丹的第三天,绑匪们在索马里边境落了网。当时他们偷偷潜伏上了一艘开往法国的黑船,巨额赎金在几天之内被他们肆意挥霍。
赵一玫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惊讶于他们的办事效率,震惊地问:“你们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执行任务之前,我在飞机上偷藏了定位跟踪器,”沈放轻描淡写地说,“在他们破坏飞机的时候,我趁机贴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电光石火间,赵一玫想起沈放最后和他们起的争执。原来他只是在演戏,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至于他执意要跟绑匪们一起上飞机究竟是为了救她,还是为了设下这个局,她无意纠结。这个人是沈放,他救过她一次,两次,三次……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救她。
她将生命托付于他,一如这么多年以来她所做的,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回到苏丹以后,军队在外的任务也基本告一段落,已经开始在拆除基地,为回国做准备。赵一玫不能随意进出基地,于是回到医院,开始了照料十六名人质的工作。
十六名人质都经历了三天食不果腹,几乎没有进水的生活,身体机能暂时性丧失,需要住院输液。其中有六人受伤,四人是轻伤,几乎无碍。剩下的一老一少,小孩子在试图从窗户逃跑时摔断了腿。
那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叫李槐,跟着父母到非洲来投奔在这里做药材生意的亲戚。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天真无邪。他最最喜欢的就是赵一玫,不仅因为她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她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
他每天躺在病房里,一看到赵一玫,眼睛就会亮起来,开心地叫:“漂亮姐姐!”
赵一玫也很喜欢他,每天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他聊天。李槐喜欢拉着赵一玫给自己讲故事,赵一玫绞尽脑汁也不知该讲些什么。小时候只听过《白雪公主》《灰姑娘》和《拇指姑娘》,她想了想,便把自己在世界各地旅行时的所见所闻与他分享。
“旧金山是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李槐问,“听说那里遍地都是黄金。”
“是啊,”赵一玫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很远很远,等以后你的腿好了,我开飞机带你去。”
这一瞬间,赵一玫忽地顿了顿,想起许多年前何惜惜说过,旧金山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就在她们心中。
那如今呢,她的那座旧金山又在何处?
李槐一脸兴奋:“大姐姐你真酷!”
赵一玫拍拍他的脑门:“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教你开飞机。”
“好啊好啊!”
李槐的父母对她千恩万谢,他们没有受伤,在身体恢复以后就匆匆出院了。他们是来非洲谋求生存讨口饭吃的,每拖一天,储蓄就减少一点,如今已是捉襟见肘。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远离他乡,来到这片可怖的土地呢?
沈放和李岚来医院找赵一玫的时候,她正在给李槐剪头发。
小男孩的头发长得很快,又黑又软的,遮住了眼睛。赵一玫让他在病床上坐着举好镜子,拿着剪刀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一百种花式发型。
“姐姐,左边左边,那里还有一缕。”
“啊啊啊——姐姐你剪太多了!这样很丑啊!”
“丑什么丑,”赵一玫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男孩就是要剪短发才精神英俊。没听说过吗?短发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像沈哥哥那样的吗?”
赵一玫一怔,放下剪刀,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沈放和李岚。
李岚笑了笑:“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
“把多余的药物都捐过来。”李岚说,“待了这么久,真要离开了还有些不舍得呢。”
“快回去吧,”赵一玫笑着说,“祖国人民需要你们保家卫国。”
李岚笑着说:“你才是我的大功臣,幸好遇到了你。”
说完,她用手肘捅了捅沈放,沈放没吭声。
李岚只好站在门口,替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队长问:“今天是沈队的送别会,你来吗?”
赵一玫之前就听说了沈放要退伍的事情,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旅游车被劫持的事件上,无暇他顾。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赵一玫才突然意识到,他要离开了。
她在一瞬间想起两人在空中的那个长吻,炙热而强烈,仿佛在燃烧生命。
然后呢?
赵一玫没回答李岚,而是直直地看着沈放。
沈放蹙眉,知道她的意思,只好开口重新问一遍:“你来吗?”
“来。”赵一玫的笑容荡漾开来。
沈放和李岚离开以后,赵一玫突然想到什么,在网上搜索“陈砂”两个字。她原本以为会有许多重名的,没想到首页里一下子全是“Eagle”和“陈砂”。
原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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