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采采)》第17章


过去,因为我要活在当下,因为我无法承担可能的变故、离弃、痛悔,所以什么都不要有。
我问他:“你今天怎么会去那里?”
陆子煜回答,话中情愫真诚:“我应邀参加市里一个建筑方面的颁奖典礼遇到你的父亲,他邀请我去你家过冬至,我本来不想来,但是又想见你一面。”
我的语气不虞:“那里已经不能算是我的家,你比我还受欢迎些。”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我言辞犀利,“大可不必替你姐姐道歉,我根本就不记得她以前得罪过我。”
陆子煜沉默了很久。
那一番怅惘的愁绪,压在我的心头,已经是越来越沉。
这里山道的景色极好。
我远远看到了夕阳下早梅树林的花影,堆雪一般掩映着渐转碧色的青山。平畴绿野,百鸟踪影无处可寻,我恍惚有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转入主道,车流渐渐渐增多。
陆子煜最终还是开口,他把车子缓缓停稳在应急车道,郑重其事的看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问的异常清晰——
微微,你准备好记起以前丢掉的那些时光了吗?
我透过半开的车窗隔江望去,灯火涌动,长夜将临。
☆、回到过去(1)
1。回到过去。
陆子煜帮我跟江娆约定了治疗时间。
江娆的诊所位于南山脚下一栋独立的历史悠久的别墅。自重庆开埠始,这里就是商贾权贵及各国使馆的私家后花园。江娆的别墅掩映在南山繁茂的香樟林内,建筑依山而建,利用石材和原木的错落搭配,塑造出别致轻巧的建筑肌理。
值得一提的是,蒋/介石官邸云岫楼就在距其不到三公里的范围内。
江娆的个人背景深度可见一斑。
周末,我独自一个人开车上来。
江娆的助理引着我走进去,我在她对面正襟危坐。她的穿着依旧得体干练,没有穿白大衣,她敏锐察觉出我的紧张情绪,道:“Aaron说你坚持自己单独见我。”
助理送过来一杯温水,我握在手中问了她一个无关的问题,“你认识顾嘉言吗?”
江娆一怔,点头,“我们是同门,师从连惟森——就是你当初的主治医生。准确来说,他是我师弟。”
我又问,“我上次看到你去接他出院。”
江娆了然一笑,解释道,“连老师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因为顾嘉言的身体状况不好,他会成为他最出色的衣钵传承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确实是很敏感,没错,我这次回来的确不只是因为Aaron的关系——事实上,顾嘉言在三年前,连老师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将你的病例电邮给了我。”
我追问,“他希望我记起关于陆子煜的事情?”
江娆摇头否认,“不,他希望你这一生都不要想起来。”
我沉默不语。
江娆说,“但——那是不可能的。连老师当初也只是不断采取心理暗示的方法,将你关于Aaron的记忆暂时的放在你大脑的深处,而他本人就是守秘印记,只要你再见到他,就一定会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我皱眉不解。
江娆站起来,在宽大的房间内抱臂踱步走了一圈,说道:“其实,记忆并不存在封存,之前你接受的治疗方式准确来说应该是种暗示。我给你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人的视觉盲点——你想象一下,在一个大舞台上不同位置都站满了人,别人对你说,你看,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男生好帅啊。这个时候你就会忽略很多人,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场上穿红色衣服的人。”
我面色颓败,问,“那我可以选择逆向心理暗示的治疗方式,放弃那段关于陆子煜的记忆,继续我现在的生活吗?”
江娆有些吃惊,“你这样,Aaron会很难过。”
我低头,说,“可是,如果我真的记起来了,顾嘉言会很难过。”
江娆无奈摊手,“anyway,决定权在你手里——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已经不由自主的记起越来越多关于Aaron的事情?是不是一件很小的物品或者印记都能在你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除非,你决定今生今世都不再见Aaron,否则,你肯定会记起越来越多的事情,直到——全部记起来。”
我心中十分忐忑,兀自陷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僵局。
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再对遗憾的过往做出弥补,而是应该选择让它死去。但是,我又根本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其实,不光是关于陆子煜和顾嘉言的取舍两难,我还有太多对于过去和身边家人的困惑,迫切需要那段丢失的过去给我答案。尽管我知道,那段被掩埋在旧时光深处的秘密可能会给我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能一往无前,所忌惮的也只有顾嘉言一人。
他整个周都没再联系我。
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医院和住所之间的辗转往复,他不愿意见我,甚至很少接我的电话,似乎已经决定彻底放手我的生活。
他是那种人,自制到近乎自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从来不会对自己心软——
也,不可能会对我心软。
我从南山上下来,刚好路过顾嘉言的中医堂。
我走进去转了一圈,他今天本该在这里坐诊,但是诊堂里却只有虞清明老先生一个人。
楼上的诊室是由白布帘隔开的,我耐心等到他结束全部诊案,才坐在了他对面。这一天的病人并不多,停歇下来的时候,虞清明并不多话,只是专心看书,他超平稳的气场使得我原本烦躁到寝食难安的心绪一扫而空,渐渐归于平静。
我迟疑着并未开口询问,虞老先生是何等通透之人,直接说:“嘉言最近几个周都没有过来坐诊。”
我问,“我哥,他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
虞老先生从病案之中抬起眼睛看我,摇摇头,道:“两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咯血的症状,我给他调整了药方。前几日我给他看脉,情况还算控制的不错。你也知道,他这种病,最忌情绪起伏过大——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不要勉强。”
我开车去顾嘉言住所的楼下。
我在楼前的停车位上沉默的坐了很久,我甚至搞不清楚我此举究竟用意何在。我最终还是忍不住上楼去开他的门,令我意外的是,门锁竟然换掉了密码。
我又拨打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我站在门边连续按门铃,又发泄一样的拍着门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我整个人情绪都有些失控,胸腔和脑海中像是大海的浪花击碎在礁石一样,回荡着空洞而绝望的回声。
这时,我的手机有信息进来的提示音,是顾嘉言,只有简短利落的一句——
微微,我没事,你回去吧,去做你心里真正想做的事。
当一个人懂得进退和控制自我隐藏感情的时候,实际上他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他的内心必定有点冷情。从这一点上看,顾嘉言也是个本性凉薄的人,他的心就如同卡夫卡的城堡从未向我敞开,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所以我永远也走不进去。
记不得什么时候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
一个人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懂得什么时候在旁人的生活中离场。
可惜,我不懂。
我哭了一整个晚上。
情绪失控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陆子煜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些无关的话,我握着电话蜷缩在床上的被子里,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掉下来了。
他没有说话,静默的夜里,只有我忍不住的啜泣和间歇的哭嗝。
我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因为流泪的关系模糊的看不清东西。
陆子煜终于开口说,“微微,对不起。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坚持留在国外,如果我能按捺住自己的感情不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能过的轻松一点。”
我说,“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情。”
陆子煜的声音干哑生涩,他说,“如果我的出现真的给你带来这么多痛苦,我会离开这里。”
我知道,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向。
我在挂电话之前跟他说,“我会再去找江娆的。”
次日,我盯着两个红肿的眼眶起床刷牙。
我最近视力出现问题,不知是怎么搞的,就算戴眼镜也看东西模糊。当一个人有苦难言,他们通常选择区别于日常生活的发泄途径。我一般会去做脸,收拾头发,足浴或者化妆。当我看到镜子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畅快感。我用网银查看了一下存款余额,好在我平时花钱还算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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