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采采)》第19章


白皙光滑的后颈,柔软的黑发温顺地搭在脖子上泛着粼粼光泽,干干净净,风清云淡的样子。
姜婉问,“微微,陆子煜为什么在这里?”
孙一白接话,“为了赚钱呗——你不知道啊,他是个孤儿,跟着姐姐过日子,高中三年都是靠奖学金和半工半读缴学费的。”
他口气优越自以为是的拆穿了陆子煜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他口中的玩笑。
姜婉表情有些复杂。
我懂得她心中所想,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温雅有礼,专一钟情,高贵优秀,家世显赫,陆子煜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却唯独差了家世显赫这一条。
孙一白扬手叫道,“这里,点餐。”
陆子煜距离我们最近,他径直走了过来。我还没摘掉围巾帽子,露着两只眼睛看陆子煜递过来餐单的动作,他的手指瘦长白皙,手腕上系着一条别致的红绳,裤子包裹着细瘦结实的小腿,裤脚刚好落在深蓝色的帆布鞋上,身量在同龄人中间颀长的过分。
清俊,斯文,干净,一丝不苟。
孙一白突然大声说,“微微,你在屋里还系着围巾干嘛,你不热吗?”
我忍不住抬头回嘴,“要你管我?”
陆子煜这才发现是我,侧着脸看我的眼睛确认,略微怔了片刻,才展颜笑道:“微微,你怎么在这里?”
我扯掉围巾,慢吞吞的别扭着回答他,“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吃饭。”
陆子煜笑了笑,说,“也对。”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怎样人世起伏的变故,但他早已练就一副铜皮铁骨的微笑面具,就算身穿乞丐服,仍旧是俯瞰众生的王子相。
孙一白妄图以此来出陆子煜的糗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但是,他这样的云淡风轻,却让我有一种特别想要欺负他的冲动。他姿态坦然的为恶作剧一般挑剔的孙一白和刻意刁难的我点餐,布餐,结账,过程之中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会餐结束,我们各自回家。
我沿着路边走了很远才发觉自己的围巾落在了陆子煜打工的那间店铺,于是又鬼使神差的折了回去。
我抄着兜在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外站了一会儿。
天色已经很晚,这场雪终于越下越大。
主城几乎从不下雪,可以想象,所有人都会为这个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而狂欢。
我事先打过电话说会晚归,此刻倒不是很心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私心,希望时光可以流逝的再慢一些。我听到店里正在播放欢快的圣诞音乐——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我看到陆子煜正拿着拖把弯着腰打扫角落里的垃圾,他有些困倦的眼角带了点红血丝,他抬起右手掩饰性的轻轻打了哈欠,他的每个动作都定格成我记忆之中的慢镜头。
很多深刻的东西始终都是会留下来的。
不会不记得。
隔着玻璃,他的目光落到窗外。再向外延伸,又淹没在一片深邃之中。他向着我的方向望过来,我不想被他发觉,只想落荒而逃。
我转身背着书包迎着风雪跑了一段距离。
我一直没有回头看。
陆子煜在身后叫我,“微微——”
我脚步凌乱打着滑就往天桥的阶梯上走。
陆子煜似乎是怕我摔倒,有些着急的跟了上来,“你慢点——”
我不知道自己在避讳什么,但是我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脚步不停,还发脾气似的甩了一下肩膀上勾着的书包。因为书包在跑动的过程中从我的肩头滑落,拉链朝下,里面的书争先恐后纷纷挣脱桎梏落了下来。
陆子煜就在我身后离我两三步远的下面阶梯上。
一本很厚的习题册的书脊好巧不巧的磕在了他秀挺的鼻梁上,他“唔”地一声,因为疼痛皱了皱狭长秀气的眉,下意识的用左手捂住了鼻子。
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局面,陆子煜右手中还握着我的围巾。
他追出来只是想还给我围巾而已。
过一会儿,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鲜红色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已经渐渐积聚起的白雪之中,迅速绽开,有些触目惊心。
陆子煜稍微仰着头,眉头微蹙。
因为刚才的不及避让,他的额头被课本砸中,白皙的皮肤上青紫的瘀痕特别显眼。
我被吓的不轻,也顾不上整理雪地上的书本,连跳了两个台阶下来,迭声问他,“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子煜手捂着鼻子,发出的声音有些瓮瓮的。
他把右手的围巾递给我,低声说了句:“没事,围巾给你,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
我连忙说,“那个,我知道附近有药店,我去买……”
我绞着手指有些手足无措的问他,“我去买什么啊,创可贴,纱布,棉签还是碘酒?”
陆子煜漂亮的眼睛微弯,却依旧没有放开捂着鼻子的手,他说,“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回店里去洗手间用水清理一下就好。”
很多人都说,爱情是没有缘由的。
然而,或许情况恰恰相反——
每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的诞生和消亡都是有根据的,只是它太琐碎日常如一地鸡毛,让习惯总是感叹轰轰烈烈爱情的我们都没能察觉到罢了。
☆、回到过去(3)
3.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顾嘉言跟陆子煜曾经是同班同学。
当时,他们在人才济济藏龙卧虎的毕业一班,整个班级的学生都是佼佼者中的天之骄子,就连平时做的练习册都跟普通班不同,难度要上好几个台阶。
再次见到陆子煜,是在春节前夕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
那天,我很早就放学了。
我跟姜婉一起做完值日,背着书包穿过半个校园去东南角的教学楼找顾嘉言,他跟我约定晚上去爷爷那里吃饭。
彼时,我正处在极端叛逆的青春期。
我的整颗心躁动不安,茫然而没有目标,困惑又狼狈,从来没有真正设想未来,一天天孤魂野鬼般荒废掉,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可惜。妈妈放手让我自己选择以后的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就在她的熏陶指导下学习钢琴,已经考过九级。
但是,这根本于事无补,我并不如她一般热爱音乐和艺术,我也不喜欢学习物理化。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欢做什么。
我被成长的浪潮卷起又落下,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清方向。
我轻车熟路的爬了三层楼梯,在拐角处通过教室开着的门看到了陆子煜。
他正站在最后面的宣传板前执笔而作。
长身而立。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透过正方形的玻璃窗——
我看着他将沾满各种颜色油彩的画笔落入原本雪白的版布,就像造物主创/世纪一样,他用蔚蓝染料泼洒整片天幕,佐以橙红的太阳,皎洁的月亮,灿烂的星火。他是这整张图画的主宰,对笔下的世界有完全的掌控力。
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像是有了魔力一样,在我内心迅速建起一栋栋的摩天大楼。
改变世界。
我听到了梦想挥动翅膀飞翔的声音。
我把要系统学习绘画并以此作为终身事业的想法告诉了顾嘉言。他一向对我的世界持过分宽容的态度,只提醒道,如果我打算在高考的时候选择专业也想往这方面偏向,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参加培训班。
之后,我又找借口去了几次陆子煜打工的那间必胜客。每次我都会叫上姜婉打掩护,每次都刻意在陆子煜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叫他帮忙点餐。
我实在无法理解我这种近乎无厘头的行为。
寒假将临,每个周都充斥着各种大中小型科目考试。
我已经提前感受到毕业班的压力——
每次考试之后,班主任都会把打印着各科成绩和名次的纸页在班里传递,我的成绩只能算是中上游,但是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得过且过。
姜婉又一次考砸,趴在课桌上哭了大半节课。
我不以为意。
偶尔恰逢周末,我会挑一个下午专程去陆子煜那间店做各科的试卷。
因为那间店距离学校很近,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过去写作业,所以还不算突兀。
我对陆子煜的态度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调调,回答他的问题的口吻也是慢吞吞的别扭,好像对他有诸多不满。
他根本就不会与我计较许多。
姜婉小心翼翼的问过我,“微微,陆子煜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啊?为什么你每次见到他都要摆脸色?”
我一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