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情》第50章


手机每隔五分钟震动一次,何非鱼看着她回复信息的样子早已习惯了。在他们结婚之后,外人才清楚的觉得陆宴秋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的人,即便陆绯鸢有时候不以文字的方式回复他,也会被要求拍照片过去,才能知道她在哪儿在做什么。
反之亦然,他自己也会这样告诉陆绯鸢。
“这颗珍珠不错,就要这条吧。”陆绯鸢在何非鱼手腕上比了比,满意的点头。
何非鱼戴着她选的手链二人选了个僻静优雅的咖啡厅坐下,让服务生上了两杯牛奶。
“最近如何?”
面对陆绯鸢闲谈的打算,何非鱼换了个舒适字姿势。“一直很好,煦煦也很好。”
陆绯鸢想起那孩子,面色也是温柔的。她淡淡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考虑好以后怎么过……朝墨都已经接受了一个女画家的追求,难不成你以后真的要顾忌一辈子?”
何非鱼不禁想到朝墨打电话给自己那天。
那日天气晴朗,和煦的微风柔软了心脏,她耳边响起对方越发成熟的声音,从年少到现在,大家都不年轻妄为了。那个女画家追求了他六年,前两年还蹭特意到俄罗斯见过自己,黑发蓝眼,年轻美好。
也是在找过自己之后,对方又追求了他三年,也不知怎么从女画家口中得知早就见过自己,那天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已经等了许多年,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起他的人。她当时无言许久,又是一次拒绝。第二天女画家便很兴奋的打电话过来给她,一直很兴奋的说谢谢。挂上电话之后,信箱里便收到了对方的一份简讯:我爱他,可以爱很多年。
你做不到,希望你们不要再联络。谢谢。
她是做不到,她连爱人都难了,何必再让他一等又是许多年。
下一秒她便删了简讯,就让这一切如烟消散,掩埋在流失的时光里。她心头亏欠的,到底只有他一人。
她径自回忆,陆绯鸢轻抿一口牛奶,也不催促她。
何非鱼这个人,爱过之后是云淡风轻,决绝的太厉害,令人招架不住,一旦尝过她的爱情失去之后,对方只有跌入深渊的地步。陆绯鸢微微一顿,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后,那从外面跟着好几个保镖的男人黑手套黑西装,衣冠整洁,神情冷漠,拒人千里。
但他的视线却被一个人牢牢牵引。
陆绯鸢以为他不过是路过,并不打算进来,但当她看见好几个高管跑得气喘吁吁的人停在他面前时,他们说了几句话,其实不过是那几个俄罗斯人在说,对方并没有开口。然后他们就往这家咖啡厅来了,男人的气势无人可挡,明明冷漠寡言,但还是引人注目的。
陆绯鸢不知要不要提醒何非鱼,但很快即便她不提醒,何非鱼就已经看过去了。她有一刹那的错愕,短短一秒,只是讶异会碰见他一面,下一秒又淡淡撇开了眼神。
但对方这次显然并不打算只是路过而已,他走了过来,甚至停在他们这边。
陆绯鸢审视着他,再看看神情平淡的何非鱼,首先开口:“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然而男人并没有开口回答她。
何非鱼看过去,不经意间看见他眼角上浅浅的燕文,诧然呆愣。他比自己还小,岁月居然已在他脸上落下比她还要深的阴影。他的眼眸不再含有深深的戾气,冲动,暴躁,时间不仅冲淡了他的狂傲,还将他的脾性变成了一块墨石。
沉闷,不发一语,他倒是紧紧抓住了她的目光,那里面的情绪宛如极其浪花的深潭,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那几个俄罗斯高管面面相觊,杨旭正要开口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微微启唇,如怀念般将欲要吐露出来的名字又在唇齿间辗转了一遍,最后默默吞了回去。他摘下了手套,露出苍白却修长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盒子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缱绻的望着她,压制着内心最终的冲动。
他转身离去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下属却觉得那一刻他远离她时的气息变得十分阴冷可怕。
半晌,陆绯鸢轻声问了一句:“他方才说了什么?”
何非鱼闭上双眼,好半天才道:“一世安好。”
生日快乐,一世安好。
他把话语压制在唇齿间,只有点滴的声音飘进人耳中。
他如今的小心翼翼和她无动于衷的态度形成对比,何非鱼微微拧起眉头,对方这几年做了什么多少她都是知道的。即便不去特意去听,也会细碎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她知道他依旧住在当年买下的房子里,就在她和儿子住处的不远处,这一片就只有他们两家。何和煦上次差点遭歧视华人的俄罗斯地下帮派绑架,也是他早早安排的人出动的。
儿子现在跟着一位武师傅学武,也是他的手笔吧。
先前看见他,才发现他也要被岁月融化了,他的眼神不复清澈,据说他身边待过的秘书都因为他近年来的洁癖改赶走了好几批了,他如今都带着手套,没有年少时孤傲的模样,变得更让人畏惧,连在他面前说话都需要不小的勇气。
“他这些年身边也不见有人……”陆绯鸢轻叹一句,随后又想到从陆宴秋那里偶尔听来的消息。那个男人在俄罗斯的商界都出名了,洁身自好,拒人千里,不知有多少人要送人给他,都被拒在门外。哪里是不见人呢,就连他的属下都会同陆宴秋说上一两句,自从何非鱼出过事以后,他再也没穿过白色的衣服,整日一套一套的黑色装束,不管春秋冬夏,扣子永远扣的紧紧的,严谨的宛如最刻板古老的教训。
这些何非鱼都当做恍若未闻,夜里在洋楼何和煦带来了他的小伙伴们给她过生日,陆绯鸢同陆宴秋也在场,气氛并不寂寥。
那天洋楼的灯亮了有多晚,远处的别墅窗帘后的人也就看了有多久。
她三十一岁生日的第三天,清晨趁着花朵上的雨露未干时出发,带了白色底黑色蕾丝网的复古洋帽,白色的套裙,长发垂直腰间,怀里捧了一束刚刚摘下红色玫瑰。她身后的白色西装的少年也捧了一束白色玫瑰,胸前还别了一小枝花蕾,绿叶相衬,他的发丝向上而梳,露出好看的面庞。
“九十九步,长长久久。”她看着延伸到绿色花坛的石阶,柔柔道:“走吧,去见他们。”
俊秀的少年听话的随她往上走,一步一步踏上前往墓地的石阶。
阳光温暖,光线充足,洒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高矮不齐的阴影。崎园的墓地,如今入住了何家好几代人,何非鱼的爸妈已经在此沉睡许多年,而两年前去世的何凛冬则要求带上心爱之人的骨灰,两人合起来立了一座碑,上面写了他的辈分,还有他二人的名字。
来到墓前,她和何和煦分别放下花束,她摘下了帽子,柔软的细发在阳光洒泛起淡淡的光晕,少年静静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那里面透着无尽的怀念,诉说着他从未看见从未了解也从未触及过的过去。他出生在未来,外公外婆都已是他记忆之外的人,但这不阻碍他喜欢听母亲诉说一切,微风带来的轻轻凉意让人并不觉得日光炎热刺眼。
“和煦,叫人吧。”何非鱼轻声道。
少年听话的吐出问候,声音如他的面容气度一般,温和温暖。“虽然从此以后都只能从照片里回忆长辈的容貌,但我不会遗忘的,时光推着我往前跑,我会很快成长,更加照顾好妈妈的。”他一板一眼的同面前的许多长辈墓碑交代着,一旁的何非鱼静静听着,然后微微眯起了双眼,唇角点点上扬的弧度说明了她的心情。
她同儿子一小段一小段说这话,她说儿子听,儿子说她听。从学校到生活,像是不用在意没亲眼看到他成长,也能从他自己的倾诉中想象到他的快乐。
这宁静悠然的早晨让何非鱼感到奇异的满足,抛去半生中伤她至深的感情不谈,如今的生活令她觉得充实又美好。她的宁静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平静,当不再感受到动荡之后,漂泊的孤舟终于能停靠在岸旁。
二叔生命结束那日,他将自己提前收拾的十分整洁,刮了他蓄了许久的胡子,给自己梳好头,在换上一套新做好的西装,特意给自己从花园里摘下一朵开的艳丽的花朵放在胸口处,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天外,一坐一整日。
午后黄昏时闭上了双眼,停歇了自己的生命,他将自己的打理的很英俊,像是生怕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以后心爱的女人会嫌弃自己,他的眉眼依旧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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