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最长的恋歌》第50章


“就这些?”蔺子凉不安地问道,“她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
“没有……”阿奏红着脸问,“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蔺子凉摇头道,“你们大家对我的帮助,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报答无法偿还的……”
说完这句话,蔺子凉向“夜纱”的落地玻璃窗外看去。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为“夜纱”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
“呵,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店的名字是‘夜纱’了。”蔺子凉微笑着说。
夜已够深沉,浓雾更添一抹迷幻的不确定。
这若隐若现、朦胧幻变的美感,这轻纱漫舞、不明真相的夜色。
多像前景莫辨却仍要一往无前的人生。
1
一样的月光。
市立疑难杂症综合病院,住院部大楼,六楼,风间树的病房。
窗并没有关上,夏天的风拥抱着温柔的月色,撩拨起洁白的窗帘。
病床上的人正沉堕在深深的睡眠之中,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太过疲累,伤心伤神,此时的他呼吸均匀,声息全无,只有床边的加湿器和心跳仪发出轻微的节奏。
突然,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黑暗中闪进来一个人影。
幽灵般的暗影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树哥哥,你还好吗?我是……小茗。”
我是夏锦茗,此刻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宛若时光倒流许多年。
似乎每一次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老天都会把我送到你的面前。
不管我是悲是喜,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义不容辞,必须帮你。
如同上天注定。
那么这一次,在这样深沉的夜里,在这个异国他乡的病房里,在这个毫无知觉的梦境里,你是否又会用冒失无礼却不容拒绝的口吻对我说:“小茗,帮帮我,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然而病床上的男子似乎仍在梦境中辗转流连,他不安地微微蹙眉,嘴里轻声念叨:“……小凉,小凉……”
“树哥哥,你还在记挂着她吗?”夏锦茗俯下身,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突然,风间树的眉峰毫无预兆地一紧,眼角唇边随即拧成可怖的一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霎时间,各种仪器的叫声、报警声凄厉地响成一片,划破这月光如水的寂静之夜。
“树哥哥……”夏锦茗失魂地叫出声。
2
一年前。
汩罗城。
海啸灾难过后。
幽蓝透明的气泡缓缓上升,在逆光的映射下“吡啵吡啵”碎成粉末。细末继而幻化成凉雨,洋洋洒洒从半空中坠落,却又在快着地时变成轻柔的白色羽毛,悠悠荡荡,无处投递。
蔺子凉仰望天空,那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奇异光景。
这可是梦境中的wander land,亦或是平行境界里的无忧乐园?
她正要开口轻唤,轻唤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
然而羽毛倏忽变色,褪色成灰转瞬全黑,随即自燃起一丛火苗,在半空中焚毁殆尽,化成青烟一缕。紧随其后的,悠然上升的蓝色泡沫再不似之前那般轻盈,急转直下成垂坠的深蓝色水滴,越来越肿胀饱满,加速度向她发动攻击。
如梦似幻的场景终于变成惊悚可怖的画面,蓝色水分子宛若嚣张暴怒的怪兽,誓要将这一切湮没摧毁。
“救我!阿树……”
臂膀向上伸在半空,蔺子凉满头汗水地醒过来。
白色的房间,深色的夜,各种庞大的仪器围绕身边,空无一人。
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猛地坐起身来。
“阿树,阿树,你在哪里?你有没有出事?”
蔺子凉试图跳下床,缠绕身体的管线一下子把她绊倒,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霎时间,仪器发出的异常报警声响成一片。
很快有值班医生和护士跑进房间,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到床上,又是一阵忙乱的检测。
“蔺子凉,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相当虚弱,不可以随便下床,”为首的男医生面色冷峻地交代道,“一会儿帮她做个全身检查。”
“医生,求求你告诉我,阿树怎么样了?”蔺子凉捉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道。
25。第25章 下卷·凉(11)
“阿树……你说那个跟你一起进来的风间树?他……可能情况不太好。因为之前心脏就有问题……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摇头叹息道。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蔺子凉的情绪已处于崩溃边缘,“抽血,抽我的血,还是要心脏移植?我的心脏很健康……”
“病人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给她打一针抗惊厥镇定剂。”
“阿树……阿树……求你救救阿树……无论如何……求求你……”
淡蓝色泡沫漂浮升腾,在空气中汩汩喧哗,越来越大声。气泡拥抱结合,凝结成水滴。水滴汇聚粘连,列队成河流。河流融合,流淌成海洋。
是的,那漫无边际,将一切都埋葬都包容的……海洋。
曾经那么惧怕的海洋,此刻却是让自己安心入睡的温暖花房。
再一次睁开眼。
“小凉,你醒过来了,太好了……”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萧零然哽咽难言。
“零然,我……”只觉得浑身无力,蔺子凉勉强笑了笑,“我睡了多久了?”
“听医生说,你上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前了。”零然拧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是不是饿坏了?这几天都是靠输液维持你身体所需的营养,要是有胃口的话,就尝尝斗城煲了一整夜的诺曼底红花海鲜汤。”
“嗯……”蔺子凉勉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却没有接过萧零然递过来的汤,而是兀自翻身下了床。
“小凉,你去哪儿?”零然问道。
“我去看看阿树,他在哪个房间?”她向门口走去。
“小凉!”零然一把拉住她,“你不要冲动,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放心吧,零然,我不会像上次那样情绪失控了,”蔺子凉对她微笑,宛若悲伤废墟里绽开的一朵孤单的花,“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小凉……”看她似乎已将一切都看得通透,萧零然却觉得心生悲凉,“小凉,其实……风间树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真的?”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颜色,嘴里喃喃念叨,“太好了,太好了……”
“嗯。”萧零然点点头,却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只不过,只不过……
他可能再也不会是,你的风间树。
而是……一个陷入永恒时间中的毫无知觉的睡王子。
“小凉,还是先把汤喝了,把身体养好,再去看风间树吧。”萧零然再次把汤递给她。
蔺子凉拿起调羹抿了一口,脸上却猝然变了颜色。
“怎么了,小凉,是汤的味道不好吗?曾斗城这个家伙真是的!”
萧零然接过她举在半空中的调羹,自己尝了一口:“欸?味道还不错啊!”
“可是……零然,我喝不出来,”蔺子凉面色煞白,声音颤抖,“这汤是苦是咸,我什么味道都喝不出来。”
夜凉如水。
汩罗城最好的综合医院,午夜时分空无一人的幽静走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身披月光,正踽踽独行。
她穿过连接普通病房和重症病房的漫长走廊,一路走得缓慢而忐忑。
终于,她在一间病房门口站定,房门上的卡片上写着:风间树。
她深吸一口气,“吱”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内并没有拉窗帘,月光如流水般倾泻,湮没房间里的一切。整个屋子笼罩于一片银白色的光晕之中。
蔺子凉如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走进去,连呼吸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阿树……”终于无法抑制地轻唤出声。
病床上沉睡的那个人却没有半点回应,如同游离于另一个世界,是她碰不到摸不着无法着陆的世界。
蔺子凉的耳边,又响起白日里医生的话:
“那个跟你一起住进医院的叫风间树的男病人,已经确定脱离了危险期。不过……因为他这次的溺水状况相当严重,已经伤害到了脑部神经,并且此前他的心脏就已经数次受损,可能……他的大脑会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也就是有生命但无意识,至于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我们现在也很难说清楚……还有,病人家属希望你不要打扰他,如果你的出现会给病人的康复带来麻烦,我们院方也希望你暂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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