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情途》第69章


!要真汇了我还会住在这里吗?你要他来,我们亲自对峙,看看他有没有给钱我!”
“他来不了了。”长安绝望的声音冷不防从门口传来。
她掀开了布帘,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并没有往里走。她看着柴真真,眼中有潋滟的水光:“他们没有骗你。长治真的不在了。”
长安咬着嘴唇,半天才艰难发声:“他被人害了,人压矿里了。”
长安低低的哭泣声将屋内的气氛带向了前所未有的低落。连自诩坚强的两个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持续的沉默终于被一直没有说话的柴真真打断了。
她瞪着眼睛,她生病已久,双颊瘦到凹陷,瞪着眼睛的时候,眼珠子都仿佛要跳出来了。
“滚。”她突然就发了狂,将桌上的杯子向他们的方向砸来:“滚——都给我滚——”
……
不论柴真真如何发脾气,他们都不能放弃,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了,不到黄河,谁也不肯死心。
韩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大约是烟草的味道太迷人,一贯不爱抽烟的长安也要了一根。
大家都愁眉不展,骆十佳站在沈巡身边,问他道:“打算怎么办?”
沈巡眉头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远处广袤的高原空地:“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不在她这里,那就再想办法。”
骆十佳正准备再说话,一个鬼头鬼脑地男人穿过了很长的沟渠窄道找到了柴真真的家,见门口这么多人,还有男有女,一时也有点踌躇不前了。
他鬼祟地敲了敲柴真真的门,低声问着:“真妹儿在不在?”
如此亲密的三个字,却从一个面目丑陋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嘴里吐出。不需要介绍什么,四人已经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滚——”屋内传来柴真真愤怒的声音。
男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离开了,一路嘴里都在嘟囔着脏话。
污言秽语,让人听了就很难受。
一直等也不是办法,长安起身:“我去和她谈谈吧。”
“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长安眼眶红红的:“希望她还对我哥有几分感情。”
……
***
柴真真知道那四个人都没走。除了那个叫骆十佳的律师,其余三个都是长治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他们说长治死了,光是听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才28岁,怎么会死了呢?
人在经受苦难的时候,支持着支撑下去的,往往是过去最最美好的回忆。至少有岁月可以回忆,也算不枉此生了。
近来身体越来越差,想来也是时日无多,说恨长治,最恨的不过是他不告而别。柴真真近来总是梦见他,梦见他说娶她的时候,那傻气的表情。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
矮柜上有沈巡放下的汇款单。柴真真颤抖着双手看了一眼那张汇款单,单子上有她的名字,以及中间遮了几位的银/行账号。末尾的那几位数字,柴真真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个账号不是她自己开的,也不是她常用的,熟悉的是,这个账号是长治开的,是给她开的。
开这个账号的时候,长治说,以后他有大的进账都打在这个账号里。不然他老婆知道了,肯定会闹着要分一半走。
他们这份感情说起来总归是见不得光,没有任何法律的保护。长治怕她受苦,总是处处为她着想。
过去她也曾为此感动,可她从来没想过真的要花他的钱,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拜金的女孩。后来长治不告而别,她只顾着恨他,早忘了这事了。这账号留的是她以前的手机号,她到了青海以后换了手机号,也忘了去银行变更。
她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往这个账号打钱,又怎么会想到,打完这笔钱,他就不在了?
手上紧紧攥握着汇款单,胸口疼得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门口传来笃笃敲门声,“真妹儿”三个字被一个猥琐的男人用带着方言的声音喊了出来,柴真真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
几乎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吼出了一个“滚”字,剧烈的咳嗽因为激动的情绪几乎停不下来,直到那阵腥甜从喉头吐出来,落得她满手都是……
车上坐满五个人还是略显有些挤,沈巡一行人都有些紧张。柴真真这一昏倒真让人措手不及,要不是长安进去找她谈,甚至不会知道她的病情已经这样严重。长安和骆十佳小心翼翼扶着她,她整个人已经瘦脱了形,好像只有军大衣的重量一样。
这里路况也不算太好,坑坑洼洼的,颠簸不停,镇医院也没多远,沈巡却好像开了很久。
柴真真在抢救后醒来,好像将至大行,整个人形容枯槁,眼中灰混无光。
长安从水瓶里倒了些热水,用刚买来的毛巾沾了热水给她擦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柴真真一直没有说话,睁着一双没什么神的大眼睛任由长安摆布。
骆十佳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口水,她没有理会,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长安,良久,她才讷讷问道:“长治……他真的走了吗?”
“怎么会这样?”不等长安回答,她脸上已经倏然淌下了热泪:“老天是不是在耍我?他怎么会死?他不是抛弃了我,怕我拖累他吗?怎么会死了?这叫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对不起他,我做了那么糟的事,他是不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我了?”
……
第55章
比起长安得知长治遇害的消息又昏迷又高烧,柴真真的表现可谓坚强。哭了一场以后,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不愿再多说什么,对着墙的方向安静地躺着,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让人不忍。
大家将病房留给了她一个人,留了一些清净是给她。退出病房,长安一个人要出去走走,韩东不放心,不远不近跟她走了,只留沈巡和骆十佳在医院的长廊下坐下。
来往的病人推着输液瓶步履虚浮,脸上带着病容,匆忙而过的病人家属拎着礼物或者饭盒,眼神中都是担忧。医院并不是什么希望欢聚一堂的地方,如果可以,骆十佳真的再也不想来了。
沈巡靠在长椅上,头搁在长椅的靠背上,仰天闭目,什么都没说,眉头却始终深锁。沈巡关病房门的时候,柴真真承认了钱打进了她的卡,这明明是个好消息,她既然肯承认,那么归还一事就好谈了,可钱都到了她的账号,也说明了,当初长治确实动了心思,掏空了公司,这对于沈巡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只是现在没有机会说了。”骆十佳握住沈巡一动不动的手,努力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捂热他的冰凉。
沈巡没有动,只是略显疲惫地睁开眼睛,平静地盯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
“大概也能猜到。”沈巡苦涩扯着嘴角动了动:“当时我还在深城,他突然提出要拆伙撤资,我一口就拒绝了,并且为此和他吵了几句。他大概是怕我不肯拆伙不肯让他撤资,干脆先发制人把钱转走,这样我为了要回我的部分,不同意也得同意。”
沈巡顿了顿又说:“更或者,他就是想要全部,好和柴真真远走高飞。”
“一定是你前面说个那种可能。”骆十佳抿了抿唇,倔强地不肯往最坏的方面想:“长治不是这样的人,他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柴真真的病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沈巡轻轻一笑,反手抓住了她的手:“钱哪里有没用的?”
骆十佳陷入沉默,低头看着二人交缠的手,微感心寒。人心复杂,不论多好的朋友,沾了利益二字总失了情谊,不论她给长治怎么解释,当初他不经过沈巡,将公司账面所有资金打给自己的女人,怎么说都是对朋友不义。
明明是这样可恨的行为,可他死了,人死为大,人死恩怨消,骆十佳连恨他都恨不起来。
“人已经死了,猜测千万种可能也没有意义了,钱已经找到,我能做的只有解决问题。”沈巡叹了一口气:“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十几年他如何待我,我很清楚,我始终当他是兄弟。”
骆十佳愁容满面,看了一眼关了门的病房,轻声说着:“希望一切真的能顺利。”
……
休息了两个小时不到,柴真真就不肯在医院待了,输完液就穿了衣服要走,绝口不再提长治,也没有再哭。大家也拗不过她,给她办了手续,回到她那间破屋,她翻了半天才把那张卡给找了出来。因为没使用过,那张卡上烫金的账号数字都还十分闪亮。
背后的签名是长治写的,他只签了一个“真”字,一笔一划都那样认真。
柴真真握着那张卡,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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