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望她一声》第54章


朱诺翻到弗莱参赛的年份,找准日期,认真往下查阅。
前九日的记录都与比赛进程有关,间杂着详细的比分评估与战术分析。
直到最后一天,决赛结束后。
829
……
……
晚:
夜店狂欢庆祝胜利,球队卷入纠纷。
四分卫弗莱菲尼克斯遭到逮捕,关押一夜后释放。
视线触及“遭到逮捕”的字眼,凝固不动。写日志的人笔锋很直,字母的折角很尖利,隐约刺痛着眼球。
朱诺啪地合上电脑扔到床脚,捂住嘭嘭振动的心脏。
倘若推断正确,弗莱就是在这一晚初次见到了艾薇。
球队卷入纠纷的会是哪一家夜店?
朱诺沉思良久,打开橄榄球队的主页找到历届队员名单,依次将他们的名字复制进社交网络的搜索栏。
这项工作冗赘无趣,她强忍着困意和眼前的干涩模糊,在时任跑卫的主页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发布于8月29日,依稀可见狂欢的人群,彩色光球暧昧低垂,渲染了每一张单调面孔。图像边缘,长条沙发露出一角,高仰的侧脸属于弗莱,被光晃成荧蓝色,好像正在闭眼假寐。
朱诺存下了这张照片。
几乎在躺回枕边的同一时刻,她就睡着了。
翌日。
白亮阳光下,一团游移的影子将她逼醒,触目所及是近在咫尺的一只手,指节有着力感丰富的线条。
菲恩侧卧在一旁,正欲碰触她睫毛顶端,不料撞见她惺忪的睡眼,骤然悬停在低空。
朱诺揉了揉眼睛,抓起他的手腕送到唇边,一记亲吻如同鸭绒般轻柔,摩蹭他半张的掌心。
“这回你又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体味着她的吻,从皮肤上稀淡的粉色开始,逐渐红到耳根。
薄唇开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唐突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是戴着墨镜的布莱登,一步抢身进了屋,鼻梁下方展开促狭的笑容:
“早上好,我的四分卫和小侦探,昨晚睡得怎么样?……睡在这里是个动词,你们明白的。”
菲恩:“……”
朱诺:“我们没睡。”
布莱登遗憾地摊开手,顺便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整张脸的轮廓线条恢复完整,语气轻快地道:“对了,今天有什么安排?说来听听。”
朱诺便给他看照片:
“我们得先找出这家夜店,这是唯一的线索。”
“噢,这不是‘沸点’么。”
只扫了一眼,布莱登就面露了然,陷入愉快的追忆,“他家有个火辣的调酒师,俄国偷渡过来的红发妞,身上穿很多环,**的时候能让你爽到天上。”
朱诺藏不住眼里些微的惊异:“你认识?”
布莱登眉飞色舞:
“当然认识,知道吗?有一次我和她在厕所里……”
“我是说,”
朱诺不得不强调,“你认识这家夜店?”
布莱登一怔。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全纽约的夜店我都认识——至少我离开纽约之前还在正常营业的那些。”
说着转变语气,他拍了两下朱诺的肩,意味深长道,“别担心,菲恩不爱去夜店,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朱诺没搭腔,沉静地平视他,目光坚实笔直。
脖子不自觉往后缩,布莱登嘴角翘起来,冲夜店的照片抬抬下巴:
“要到那儿看看么?”
朱诺:“走吧。”
☆、46。更新
清早绝不算是夜店常规的营业时间,因而只有一个招待无精打采地蜷在卡座里,一边拨弄酒杯里的碎冰,一边发音含混地说:
“我是新来的,好几年前的事儿可一点都没听说过。”
他好像不太情愿交谈,只给出一句回答就懒洋洋伏倒下来,还把嘴唇紧紧并住。
卡座旁边就是舞池,上方吊有一颗灯球,现在还没开启,夜店里光线的色调正常柔和。
生冷的铁灰色构成了装潢基调,桌台跟脚下地面一样坚硬,仿佛是印了防滑纹的粗钢。
夜店招待分明抗拒与人继续对话。朱诺的眉心皱陷下去,酝酿着正要开口,被布莱登拦下。
“这几年来,你们换过经理么?”
他姿态随意地问着,将夹克掀开一边,从贴身内袋抽出一卷捆得密实的钞票,看上去沉甸甸的,落在金属桌面却全无声响。
心下无声地判定着数额,招待舔舔嘴唇,探手滑摸过去。朱诺伸出一条胳膊,撑到桌台上,恰好隔在他的手与钞票之间。
夜店招待只好眯起眼睛,慢吞吞站直了身体:
“我去给你们叫经理来。”
纸钞收进手里,他扭头就走。很快,舞池对面传来蹬踏楼梯的声响。
经理是个中年谢顶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还离着数步之遥,已经开口恭顺地说:
“我们的营业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五点。”
布莱登没吭声,等他来到面前站定,才慢吞吞问道:
“知道特里斯坦议员么?”
“……”
经理神态从容,目光稳定,“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能在这片地方做些小生意,全亏了他。”
布莱登歪头,和对方视线相交,“他是我爸爸。”
仿佛到此刻终于真正认出他来,经理审视的眼神明显发生变化。
“……布莱登?”
经理感叹道,抬手按了一按他的肩,“你变化真大……有多少年没见了?我听说你爸爸送你去了军校,封闭式训练……”
“就算是吧。”
布莱登模糊带过,转而说,“有点急事,我必须得知道那次凤凰城橄榄球队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你能帮忙么?”
“说老实话,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了。”
经理擅长察言观色,也不多过问缘由,“好像是因为一件小事,双方都喝醉了,随便一句粗口就能让他们厮打起来。有个我们的保安还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他嗫嚅半晌,微张着嘴,再没能漏出半个音。
朱诺这时参与进对话,省略了不必要的客套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接警的是什么样的警员,你还记不记得?”
经理迅速看她一眼,马上回答:“我当时在忙着安抚顾客,没有和他们交涉太多。”
他行为举止自然,不露刻意端倪,看不出有所保留的痕迹。
经理头顶半秃的部分油亮泛光,在那上方高悬着的,是一个外露的摄像头。
“当时的监控还留着么?”她问。
经理啼笑皆非:
“哪家夜店的监控会保存这么多年?我们半年后清空一次记录,很遗憾,彻底找不回来了。”
朱诺点点头,嘴唇抿成一线,眼中是思量的神色。
片刻之后又问:
“刚才你说的,瞎了一只眼的保安,他是不是全程都在场?”
“是。他的眼睛被刺伤以后,场面总算控制住了。好像警车把带头闹事的拘走的时候,救护车还没赶过来……”
“对这个被拘捕的人,你还有印象么?”
见他沉吟半天也拎不出头绪,朱诺只好放弃追问。
“……算了。”
她转而说道,“给我那个保安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吧。”
朱诺步速太快,又格外沉默,布莱登刚跟经理闲聊了几句,转眼就找不见她的人影。推门出了夜店,好不容易从后面追上她,布莱登已经有些出汗,喘着气和她并肩而行:
“事情过去太久,你确定他还能回忆清楚?”
朱诺没有看他。
“如果你也在一次斗殴里瞎了一只眼。”
她平淡地说,“你会不会一直记得?”
“我一直记得。”
遇事的保安粗声恶气,连捶了两下大腿,愤懑又埋怨地嚷道,“一边是学生,一边是常客,老板让我们劝架,我就冲过去想拦下带头闹事的醉鬼……”
他中等个头,腰杆肥阔,坐下后双腿分得很开,全身都可以窥见当年莽撞的粗鲁。软塌眼皮底下,他用一只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他们,另一只浑浊不堪,仔细看进去似乎有液体流动,像是一碗黏濡腥淡的、被打散的鸡蛋。
他的语声一直不停不歇,嘀嘀咕咕往下说:
“……谁能想到那个婊子养的混蛋把玻璃酒瓶砸碎,直接往我眼睛上扎。因为这个,他进去蹲了一天,后来有律师来联系我,要给我一大笔钱,条件是不提起诉讼。”
保安随手掀起睡衣,挠了挠滚圆的肚子,皮肤松松垂叠,在手指揉搓下晃动着波纹,“有了那么多钱,我下半辈子就不用工作了。”
朱诺问他:
“攻击你的人长什么样?”
他恶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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