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锋》第82章


陈一天从南京回沈阳后,俩人卷了铺盖卷,把寝室钥匙交了,到系办公室确认退寝。
辅导员是个周全细致的年轻人,办完手续,送人出来,问了他俩去向。
陈一天和庞傲没答出个所以然来,辅导员心想:这俩学生全须全尾的,到最后,数他俩没正事儿,不像是没能力,更不像是没脑子。
东北工业大学校风朴实,辅导员依旧温厚地说:“那行,不管走到哪、做什么工作,以后要常联系。”
俩男生没什么行李,陈一天早把被褥搬回了家,庞傲压根儿就没搬,前一天把厚被褥抱楼下卖了5块钱,有人专门推着“倒骑驴”回收。
前一天晚上,他就盖着学校发的夏凉被睡了一晚。
今天夏凉被也没带走,只装了随身衣物和几本书。有几双篮球鞋是他的心头好,他把鞋带系在一起,搭在肩上,前面几只,后面几只,走出系办。
校园里来往穿梭的,都是低年级学生。
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四年前他们也一样。
大四以来,离校的人渐渐多起来,俩人莫名坚守到最后,走出校门时,不免有些许伤感。
庞傲前胸后背吊着篮球鞋,紧走几步:“哎哎哎!别他妈走了,你知道去哪吗?”
陈一天没什么行李,如果庞傲不叫他,他大概会回家吧。
“意思你知道去哪?”
庞傲晒脑门儿冒了油,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挂了电话说:“行了,跟我走吧。”
陈一天:“去哪啊?”
“你不是说在家画图没灵感吗,再说,你奶那么热情,我再去她又要给我做拿手菜,我也不好意思。我带你去个地方。”
2003年夏天,陈一天和庞傲退了寝室,打了辆车,入驻北站后身的一处公寓。
这里步行即可到北站,80多平米的大开间,有基本的装修,是庞傲家投资购入的,闲置多年。
空房子里只摆了庞傲的台式机。
不知道庞傲什么时候把电脑扛来了。
几天后,陈一天也把家里电脑搬过去,俩人在这栋不伦不类的公寓里过上了不清不楚的同居生活。
上海客户的活,陈一天和庞傲就是在这栋公寓里完成的。
陈一天在海鹰机械赚的还有不少,庞傲此前没有收入,可他几乎从不缺钱。
兄弟俩虽然同吃同睡,感情甚笃,陈一天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上海那个活交差后,客户说劳务费不能打到个人账户,陈一天和庞傲去就注册了一家公司。
画图之余,庞傲依旧打篮球,夏天在户外打,冬天在馆里打。
也不知在他心里,工作和篮球孰轻孰重。
毕业头一年,他把沈阳市的所有体育场、运动馆都轮了一遍。
打野球就去公园,打比赛就联系中小学和高校的篮球馆,稍正规的比赛要进体育馆,五环体育馆、火车头体育馆、奥体中心体育馆……几大场馆没有他不熟悉的。
这样一来,在沈阳业余打篮球的圈子里,庞傲也算有一号。
庞傲经人引荐,加入一家业余篮球俱乐部,成员里有个人是沈北新区经济管理委员会的。
那两年沈阳市大力倡导沈北新区建设,辽宁大学、沈阳师范大学、沈阳航空工业大学等多家高校进驻沈北,管委会也是刚刚成立,那人也是刚毕业,打篮球混熟了,就给庞傲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沈北新区在大力招商引资,对大学生创业有优惠政策,还着重发展高新技术产业。
得知庞傲是做汽车和军工领域装配型架设计的,他提议向政府申请政策支持。
庞傲回去和陈一天提了。
陈一天早有考虑,国内汽车、航空航天领域很多主制造商不参与型架、模具等设计制造。通常都是外协,这部分市场需求很大,利润也高。
但是需求再大、利润再说,设计所占份额毕竟有限。
有海鹰陈哲的先例,设计基本上是是任人宰割的。所以,想要立于不败之地,最终要靠制造能力。
只做设计的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出一个图拿一份钱。搞不好还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比如前几年的陈哲。
2004年,陈一天和庞傲提交的项目论证书成功获批,拿到了沈北新区高新技术创业支持项目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在四台子以北拿到一小块地,用于建厂。
这次与挑战杯又有不同。
“挑战杯”毕竟是面向大学生的,理念变现只要“理论上”可行,这次要求“实际上”可行,不仅如此,政府扶持只是一部分,自筹资金也是一大块。
而且,政。府项目经费是分批拨付的,一期建设完工通过验收后才有第二笔,正式投产前,还要陆续追加自筹资金。
接下来,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前几年,陈一天在海鹰机械赚的钱没怎么动,于乔没摘除脾、没换骨髓,这笔钱一直由奶奶保管。
项目获批的当晚,陈一天和庞傲走出公寓,找了家露天烧烤摊,把酒言欢。
酒精流入心脏,再被心脏推入脑神经,意念的枝枝蔓蔓就此涣散。
午夜已过,庞傲划着八字走在前面,陈一天懒懒跟着。
庞傲歪歪扭扭进了小区,回头找时,陈一天晃了晃手里按亮的手机,又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先上楼。
小区门前一溜圆形的石球,无数经过的小狗往上面撒过尿,此刻陈一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歪着坐在一个石头球上面,拨通电话。
响过一遍,无人接听。
陈一天再拨。
最近一段时间,陈一天忙于立项申请,又担心分散于乔学习精力,都没怎么频繁地联系于乔。
QQ留言于乔也要很久才回复,她已经很少上网。
拨第二通电话时,陈一天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于乔应该正在睡觉。
夜风一吹,酒劲上头,呼出的浊气消散在夜色里,说不出的清爽舒服,陈一天有点想睡。
即将自动挂断时,电话通了。
“喂?”
嗓音喑哑,音色粗糙,雌雄莫辨,显然刚睡醒。
单从这一声“喂”里,陈一天分辨不出来是于乔还是她妈。
他只是凭半醉半醒的一丝理智,猜测是于乔。
“喂。”他只好作模糊的回应。
“……小天哥哥……”隔了两秒,于乔才挣扎出梦境,终于意识到,是陈一天打来的电话。
“嗯。你睡觉了?”废话,将近凌晨一点,不睡觉难道要织毛衣吗?
“没事没事,我醒了。小天哥哥,有什么事吗?”大梦初醒的于乔最干净,像刚钻出地面的笋尖,水分十足,内里柔软,毫无攻击性。
“没什么事……”陈一天开始懊恼,他被马尿泡了才要打这一个电话。但是听到于乔的声音,他又百般不舍,把电话听筒使劲贴了贴。
“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
“不是,没有。”
“她在你身边吗?那你让她接电话!”才醒不过十五秒,小丫头片子的斗争经验又回来了。
“她不能接电话吗?你们在哪?小天哥哥,你别让我着急,快说呀!”
陈一天没拿电话的手朝空气里按了按,想让乔乔冷静下来。“你别自己跟自己起急,我在公司里,奶奶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没有,放心。”
“你在公司?”
“嗯,公司楼下。”
“那你打电话干什么?”于乔语气里只有二分烦燥,被扰了清梦,又吓个半死。
陈一天的心忽啦一下凉了半截。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
快一个月没有消息,最近一条QQ留言还是二月二龙抬头的群发消息,她倒是给奶奶打电话了,可每次给奶奶打电话,陈一天都没在家,都是奶奶转述的。
醉汉陈一天感到莫名的委屈。他轻呼一口气道:“那我挂了。”
陈一天听到电话里直跺脚:“别呀别呀!打都打了,我也醒了,连话也没说。”
夜色里,陈一天的剪影骑在石头球上,两条长腿支在两侧,低头弓背,努力接收电话里的声波。
“明天上课吗?”
“上呀,明天周五。”
“几点到校?你还能起床吗?”
“没事,哥,我现在生物钟非常准,不管几点睡,早上五点准醒。”
“学习紧张不?”
“……”
两人就学业聊了几句,于乔一五一十交待。
“你妈呢?”陈一天也没想好,如果这通电话是于香接的,他该说点啥。
“她还睡着呢,她睡觉沉,别人把她抬走都不会醒。”话虽如此,她还是放低音量。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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