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它总在变》第79章


“你以为我不敢吗?”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握紧了。
不止一只指头,他甚至慢慢地覆在她整只手上,然后十指收拢,将她握在其中。
周笙笙定睛瞧着两人紧紧扣住的手,笑着凑过去:“口是心非啊,陆医生?”
“我是顾及你身为女人的自尊心,勉强满足你一下,待会儿就会甩开的。”他镇定自若地说。
只是这个待会儿,一直待了很久很久,没有等来甩开的那一会儿。
陆嘉川有些局促,有些脸红,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大街上牵一个人的手。
不,这是他第一次牵一个女人的手。
那只手光滑柔软,小小的,像是属于某个孩童。可他牵着她,感受着它,竟渐觉自己牵着的并非谁的手,而是一颗还无防备、坦诚柔软的真心。
顿了顿,他在唇齿间反复念着三个字,无声而又温柔。
薛青青。
这样寻常的名字,这样寻常的一个人,却不知为何在他心上留下了难以抚平的痕迹,叫他一想起她、一看就是她,就觉得一颗心都塌陷下去。
侧头看她一眼,小小的个头,平凡无奇的五官。
可禁不住他喜欢她。
陆嘉川拉着这个矮个子女人,走着走着,唇角弯了。走着走着,心就化了。走着走着,太阳就落山了。
第62章 世界真小
空中甜蜜恋人餐厅。
名字很奇怪的一家餐厅,每客四百九十九,价格比名字还奇怪。
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周笙笙第一次踏进这样的餐厅。
空中二字是因为它在三十层高的大厦顶层,俯瞰半座城市。
甜蜜,大概是因为整个餐厅都以米分红色蔷薇为主题,就连地板表层都是透明玻璃砖,其下是一片米分红的花团锦簇。踏在上面,宛若漫步花海。
恋人,这就更容易理解了。
周笙笙自踏进餐厅起,满眼皆是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
对,字面上的意思,有男男,有女女,也有男女。
周笙笙被那豪气万丈的蔷薇花海吓到了,再看服务生,穿着西装与晚礼服,个个都精致得不像话。
陆嘉川带着她走进去,随口一问:“还行吗?”
她点头:“此地逼格甚高,直教人忘乎所以,宛若身在梦中。”
陆嘉川:“……”
“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笙笙:“我,我有点紧张。”
“紧张也请克制一下自己,不要看起来像个智障,结果真是个智障。”
“……”
起初周笙笙哪哪都不对劲,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服务员的殷勤周到,周围环境的精致典雅,无一不让她局促难安。
牛排要用刀叉。
红酒需轻轻晃动。
说话要轻声细语。
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
兴奋感被紧张冲淡了很多,她发现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陆嘉川望着她:“薛青青。”
“啥?”
“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如果不习惯刀叉——”他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给我们两双筷子。”
服务员是那么体贴周到,笑容丝毫未变,热情地送来刀叉。
陆嘉川率先扔掉刀叉,用筷子夹了块牛排送入口中:“这种地方,花钱的是大爷,你就算用手抓,也没有人敢笑话你。”
“……”周笙笙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道我脸皮可没你厚。
哪知道陆嘉川就跟长了透视眼似的:“这不是脸皮厚与不厚的问题。”
啥?
周笙笙呆若木鸡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也被他看出来了。
陆嘉川伸手戳戳她的眉心,似笑非笑:“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你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奶茶店的同事前两天还说我喜怒不形于色呢!”
“那是她跟你不熟。”他不以为然。
“所以你就跟我很熟了吗?”周笙笙盯住他。
“吃饭接吻滚床单都做过不止一遍了,我想不出比我们目前更熟的关系了。”
周笙笙:“……”
“你脸皮真厚,陆医生。”
“这不是跟你待久了吗?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这样插科打诨你来我往的,周笙笙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慢慢地就不再局促了。
就好像不论身处多么金碧辉煌的地方,只要眼前的人认真望着你,眼神一如平常,嘴上说着揶揄的话,那些不适应就统统消失不见。
他知道她贫瘠窘迫的生活状况。
知道她捉襟见肘的日常。
知道她潜意识里殷切渴望的少女情怀。
可到最后,他这样望着她,无声地告诉她,他待她一如既往,不因环境而改变。
周笙笙笑了,抿一小口红酒,在某一刻油然而生一种错觉,仿佛她也成了灰姑娘,拥有了南瓜马车玻璃鞋,和一个愿意只陪她跳舞的王子。
挺俗气的说法,但确确实实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期盼的梦。
这一刻,她想,她其实也愿意做一个俗气的人。
*…*
郑南风犹豫了很多天,才在某个放学的傍晚对郑西谊说:“姐,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郑西谊刚把家政阿姨送出门,转头看着餐桌对面拿着筷子眼巴巴望着她的人:“怎么了?”
郑南风今年十岁了,小学四年级。
他用筷子扒拉着米饭,偌大的房子里就他和郑西谊两个人,这样对坐着吃饭其实孤零零的,但姐弟俩早已习惯。
“也没什么要紧事。”他垂眸盯着搅得乱七八糟的米饭,“就是,就是学校明晚有个晚会。”
“然后呢?”
“然后我有个节目……”
“你有个节目?”郑西谊感兴趣地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阿姨刚做好的菜,送入南风碗里,“什么节目?”
“魔术。”
“那我去看看,几点开始?”
南风不确定地抬头看她一眼:“你真要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型的晚会,就在学校大礼堂举行……”
“得了吧你。”郑西谊瞥他一眼,“明明心里盼得要死,嘴上偏要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
“那你真要来?”
“嗯,真的。”
南风倏地笑起来,埋头吃饭的时候,轻声说:“班主任问我爸妈会不会出席,我说我姐姐会来。”
郑西谊拿筷子敲他脑门儿:“早就筹划好了,赶这儿等我呢!”
南风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我知道爸妈虽然不管我,但我姐一定不会不管我。”
郑西谊笑着笑着,眼里又沉了下去。
夜里,她监督南风做完作业,正催促他洗澡睡觉时,大门口传来什么动静。
还在说笑的南风,和正在给他拿换洗衣物的郑西谊,齐齐僵住。
醉醺醺的男人从大宅外面进来,门开了好几次才打开,因为手上一直在哆嗦。
他骂了句:“艹,这破门!”
郑西谊迅速把南风又推回他屋内,低声命令:“把门反锁好!”
她捧着那堆衣物飞快往自己屋里跑。
男人从一楼踉踉跄跄走到二楼,开始对着她的房门一下一下用力拍起来:“开门!”
郑西谊坐在黑暗里,紧紧抱着那堆柔软的还带着清香的衣服,一动不动。
门已经反锁好了,她死也不会打开。
“艹,装死?你老子回来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把门打开!”脏话声一句接一句,男人从拍门变成踹门。
厚实的木门是后来换的,经过加固和双重门锁两道关卡,理应让人放心。
可郑西谊听着门不断晃动,锁也在咔咔作响。
她一声不吭坐在那,死死抱着衣服。
片刻后,男人用力踹了一脚门,又去南风的门口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
他骂骂咧咧地撒着酒疯:“都跟你妈一个德行!吃老子的,用老子的,到头来不认老子!行啊,有本事不开门,有本事别花老子的钱!”
郑西谊坐在黑暗里,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也是同样的夜晚,醉酒的男人归来,将女人打得遍体鳞伤。女人明明事先将她和南风都关在卧室里,嘱咐他们千万别出去,可她听见女人在外面大声哭喊,终于忍不住开门冲了出去。
她亲眼看见女人被状似疯癫的男人推下了楼梯,像只破破烂烂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
郑西谊也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用娇弱纤细的胳膊对着男人拳打脚踢:“不许你打我妈!不许你打她!”
可男人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连带着她整个人一起,朝着墙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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