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第55章


“抛开其他事,这个男人够当她爸爸了,上床的时候不嫌恶心吗?”
黄鹦眉毛往中间一挤,“你都不用吃饭睡觉?你是圣母玛利亚的孩子?”她一脸瞧傻瓜的表情,“不做爱哪有你呀!”
阿姨就在沙发后面拖地,大概为了掩笑而闷咳了几下。
李佳莞重重呵了一声,翻着白眼将头拧向电视,懒得与她争辩,但过了两分钟,她冷不丁的喊道,“诶,李佳莞……”
黄鹦抽了张纸巾包住桃子皮,故作不经意地问着,“你怎么老是叫他的英文名?”
不用多想,李佳莞就知她指的是陈叔,没好气的说,“我在外国待久了,习惯了。”
黄鹦点了点头,又摇头,“别这样叫他,我不喜欢。”
李佳莞腹诽着我管你喜不喜欢,嘴上嘲讽地问着,“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黄鹦好有‘教养’的、慢慢的,当着她的面把纸巾包住的果皮扔进垃圾桶,然后擦擦手心说,“学学电视剧咯,不如,以后叫他uncle?”
她准备起身,顺便说道,“再过不久,学着叫我一声aunty?”黄鹦说完自己害羞地遮住嘴巴笑起来,踢上拖鞋漫步而出了客厅。
李佳莞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瞬间从沙发里跳起来,焦急地找到陈若宁,追问道,“陈叔要跟黄鹦结婚?!”
陈若宁微愣了下,解释着,“因为黄鹦她……”他倾下些身,小声地说,“怀了陈叔的孩子。”
难怪不用担心黄鹦会跟她抢,如果有陈先生的财势还不够满足,未免就太贪心了。
傍晚时分,陈宗月回来了,一踏上楼梯就解着袖扣,他有一点洁癖,每天回家都要先换件干净的衫。换下的衬衣抛在门上,他套上绵T恤再抬眼,衬衣不翼而飞。
关过柜门,果然是黄鹦站在后面,她抿着嘴唇笑,藏起雪白的牙齿,微卷的一缕头发碰着脸上,双手背在身后,那件衬衣袖子垂在地上,“猜猜我用哪只手抓的?”
陈宗月乐意陪她玩,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猜道,“左?”
黄鹦换了只手拎出衬衣,“猜错了!”
他似笑非笑,“所以呢?”
她向前挪步,低眼不敢瞧他的脸,但说着,“嗯……你要亲我一下。”
紧接着,有人砰砰砰捶门,黄鹦从未如此恶劣的想要杀人,好不容易等到他感冒好了。陈宗月趁她回头瞪着门板,把她往怀里一带,亲了亲她的脸颊,在黄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松开了她,走去开门。
门外是李佳莞,她说,“陈叔,我有事同你讲,单独讲。”所以陈宗月带她走进书房,窗外已经是深如蓝墨的夜色,他来到桌旁,拉亮桌上的台灯。
他身后的李佳莞直接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周老的账在哪里,只要你答应……”
因为黄鹦的存在,让她面临‘回到原位’,面临朋友的嘲笑,父母变成一个惨死街头的无名小卒,一个嗜毒如命的女人,而她和钱丞变成表兄妹。李佳莞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黄鹦,冲上头脑的嫉妒与愤怒刺激着她烦乱紧张,她想大喊宣泄,却只能压制住自己。可是她想恶毒,就要恶毒到底——
“让黄鹦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将她赶走!”
第58章 58
这天后来; 当李佳莞叫出心底的恶魔就清醒了许多; 也感觉整间书房更阴凉、更暗了。
转身来面对她的男人,不是步伐疾走、神情麻木的白领,不是蛰伏旺角小排档的古惑仔,他是身贵名显; 在港澳屈指可数的狠角色,七月维港上空放烟火庆回归; 少了他出席观礼都逊色; 作为男人却一样不能免俗; 被一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 怎可能答应。
果不其然,陈宗月沉沉一叹; 无话可讲; 好似不愿再与她多谈般; 走向书房的门。
开门刹那的动静有别于常,就像是陈宗月发现了谁扒在门外偷听。
可惜; 李佳莞回头不及时; 只是恍惚见到个身影一晃; 走廊都没有人; 即认为是自己走眼。因为在晚餐时; 黄鹦懒懒地喝着专门为她熬制的鱼汤; 没有人表现异常; 除了陈叔去到阳台抽烟,背朝着餐厅; 指间的香烟逐渐烧出很长一截灰。天仍然很热,花园也不凉爽,夏虫嘶鸣,树叶无风静垂着,郁郁苍苍。
发梦都想不到第二日,有一个穿着胸前绣名工服的茶餐员工,拎着保温箱上周家按铃送肠粉。佣人开的门,赶不走他,硬说这里姓李的小姐叫了一份餐。
李佳莞就奇怪了扔下电视遥控,走到大门见了那名送餐员,而他左顾右盼,假装找寻单据,实则悄悄说道,“陈先生说,请李小姐现在就去尖沙咀的码头,他在澳门等你见面……”
在澳门酒店的套间书房中,黄鹦轻盈地坐上书桌,莹白伶仃的脚踝交缠起来,抱着沉甸甸的仿古电话机,接着钱丞从海市打来的电话。
“阿妈找不到邓娟,成日问你的情况,我就话你同朋友去旅游了。”钱丞犹豫了下,问道,“你……决定几时返上海?”
黄鹦柔软的头发与肩夹住听筒,揪着丝质的裙摆若有所思,一会儿才说着,“可能……再过个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书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其中必定有一双高跟鞋。匆忙跟钱丞说了声,她就挂断电话,勾起滑到肩下的针织薄衫,正要去开门,门从外面被打开。
两个男人身影掠过眼前,率先走进书房,她直直望住陈宗月,灯光照在她茫然的脸上,原因是门外还站着李佳莞。
陈宗月上前几步,看着她说道,“不用怕,很快就结束了。”仍旧是深沉迷人的嗓音,却不再掺杂情感。
在黄鹦不明状况的时候,阿辉已经搬来椅子,压住她肩膀按进椅中,与另一个男人一左一右制住她双臂。陈先生最得力的臂膀金蛇阿辉,他摊开一包纸,里面盛着不知作用的白色药粉,使力地钳住她的下颌,要倒入她口中。
黄鹦万分恐慌地挣扎着避开,没倒进嘴里的粉末就吸进鼻腔,呛到她的气管,阿辉强硬地仰起她的头,另一个男人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就像直接往她脸上倒一样,给她灌水。
陈宗月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听不到她的求救。
他们一松开,黄鹦就跪倒在地上,割伤到气管般激烈咳嗽,喉间泛着一股腥甜的刺疼,支撑着自己的胳膊微微打颤,分不清是汗液还是水,从脖子流进她的内衣,湿透她的头发,又贴着她的脸颊淌下,滴落在地板上。
仿佛坠进绝望的深海,黄鹦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绝望的不是失去孩子,是陈宗月如此残忍的对待。黄鹦不敢抬头寻找他的目光,怕见到一片寂静,甚至还有对她的同情。
目睹这一切的李佳莞木楞着,应该要讥笑她今日的下场,再还给她一巴掌,头脑里却一直盘旋着一些问题,她怀孕几个月了?孩子成形了?莫名其妙想到血红色的、透明的胎儿,使李佳莞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下一刻,是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发出的声响,李佳莞条件反射地迈进书房追探,就见黄鹦背靠着书柜,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枪,指向陈宗月。
陈宗月静静注视着她,而她接着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她头发湿淋淋的,粘在细腻如羊脂的皮肤上,眼角通红,但眼瞳更透澈积满了泪水,她无法正常呼吸的喘着气。
最终,在陈宗月毫无惧意的神情中,她垂下握枪的手,跌坐到地上。
等到黄鹦被下腹阵阵钝痛闹醒,细细的眉皱了皱,睁开眼睛,皆是惨白,头顶挂着吊瓶,手背上的皮肤一片冷凉。她躺在医院的床上,周围人声纷纷籍籍。
阿辉走到病房见她醒了,放下打包来的一碗粥,扶她坐起来。
黄鹦发愣的瞧了他一会儿,但没出声,自己低头舀起一勺粥到嘴边吹着。听阿辉说她已经躺了一晚上,难怪闻不出医院的味道了。
阿辉从床下拎出她的行李包,拉开拉链,“身份证你收好。”说着将装有她身份证的信封,和一叠整齐的钞票塞进去,动作一顿,又狠狠‘唉’一声,从兜里掏出自己偷偷扣下的五百元,也塞进去,拉上拉链问她,“濠江租金贵,我送你返香港?”
黄鹦困惑地蹙眉,没能吃下这一口粥,抬头望着他,好像问着陈宗月是不是……
不要她了。
面对着这张血色全无、跟墙一样白的小脸,脆弱到一推就散架的女孩,阿辉张嘴变哑巴。黄鹦从他的表情解读到答案,又低头慢慢喝粥,只是有几颗眼泪滴到碗里。
的士停在堆满砂石工地上,阿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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