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葬场说跳就跳》第100章


这会儿不知怎么,嗅着她身上染了他味道的香味,混混沌沌地便睡了过去。
阴天一道雷,惨白的白光凶狠地劈开沉沉乌幕,冰雹似的雨珠铺天盖地涌下,砸在窗子上,叮叮咚咚,像谁家倒霉孩子捡着石子往邻居家窗户上扔,而且还是鬼畜循环播放的那种。
符我栀又被吵醒,这次危玩还在,她一动他就便感觉到了,揽在她腰际的手稍微紧了紧。
符我栀眯眯眼,仍旧有些累,翻身滚进他怀里,伸手环抱住他,顺口在他锁骨上亲了一下,得逞地笑。
他无奈,问她等会儿想吃什么,她也不客气,一连点了好几样。
他们在老房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天,最后是季满从英国给符我栀打了电话说陆翡失踪了,她才恍然清醒。
季满说学校那些领导找陆翡都快找疯了,学校没有人主持大局,最近又是毕业季,事儿特别多,校长不在,好些事都没办法正常处理。
斯顿那边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如此找了几天,最后S大校方只等到一封辞职信,以及另一份关于新校长上任的通知书。
符我栀是偶然得知危家老夫人就是他们在找的幕后之人。
那天,危玩的手机落在床头,她起床时刚好听见他手机微信消息的声音,随意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老夫人的消息跃然眼底。
【祖母:回来,见个面。】
普普通通一条消息,她当时没多想,然而当天下午危典就不请自来了,一来就劈头盖脸质问危玩是不是疯了,居然把腾盛那么大的股份随便转让出去?
老夫人特地留给危玩的股份被他一分为三,一份转给了危典,一份留给危愿情和危寄盼,最后一份留给了他亲生父母。
总的来说,危典手里的股份已经足够他将腾盛握在手里,而危玩两手空空,不仅一毛钱没拿到,前段时间还白白给腾盛处理了那么多的麻烦。
“奶奶让我必须把你带回去!她有话要和你说!”危典重重地说。
危玩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哦”,任危典如何崩溃,他自岿然不动。
危典骂骂咧咧说完就要走,危玩却沉声喊住他。
“我去老宅时,替我看着栀栀。”他淡淡说,“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头上寸草不生。”
危典:“???”你妈的,你现在威胁人的办法怎么越来越恶心?
危玩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留下符我栀一个人,这次回S市,自然也要带着她。
危典嫌麻烦,符我栀面无表情地从脑袋上拔了一根头发,示意他管好那张嘴,小心说话。
危典:“……”你们都他妈是祖宗!
路上,符我栀问危玩,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老夫人,他默认了。
难怪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好,难怪他不再让别人继续往下查了。
“你恨她么?”危玩问她。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大王园的那场火,就是老夫人让人放的,至于是谁,大概是付姨。
他们不知道的是,付姨最终仍是心软而手下留情了,符我栀窗外的那些枯枝,她移走不少,否则当时那样的火势,符我栀一旦跳下来,要不了多久便会葬身火海。
放火的是她,心软的也是她,其他人没必要知道,她也无需解释,总归到最后,她也只有一个结局。
符我栀没有说恨或不恨,说不恨是假的,毕竟她险些丧身于火海,老夫人人面兽心,谁也料不到那样慈善的一位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她的沉默便是回答,危玩明白。
“你该早些告诉我。”她说。
此后一路,她再也没有开口同他说过一句话。
反倒是危典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别别扭扭地试图劝说他们和好,没用。
危家老宅。
危玩父母听说他要回来,早早便带着儿女去老宅等着,远远瞧见他们进门,小心翼翼迎上去。
危玩对母亲说:“栀栀麻烦您看顾着些,我记得前堂那边有一处园子,种了不少花,她爱花,您若是有空,就带她去那边儿转转吧。”
他对父母的态度客气疏离,却无人说他的不是。
符我栀和他冷战了一路,这会儿偏偏不想走,他只好轻言细语地哄着她,哄了半天也没用。
他默然片刻,认输。
……
老夫人十几年前便单独搬去了后院,整个老宅都是她祖辈留下的,她才是真正姓危的那位公主,丈夫不过是入赘。
前后院多年来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这种奇怪的规矩持续了十几年,谁也不曾打破。
老夫人仍旧坐在轮椅上,面容年轻,风采依旧,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在慢慢地削苹果皮。
她始终一言不发,院子里花香弥漫,枝繁叶茂,这是她精心培养了许多年的花草。
待他们坐下,她才微一用力削断最后一根苹果皮,笑吟吟地将苹果递到符我栀面前,仿佛她们之间并没有一点你死我活的过节。
“早上才从农场送过来的新鲜苹果,脆生生的,味道不错,就是甜了些,我吃不下。小朝常从我这儿顺些点心,大约是你嗜甜,我便叫人准备了两个甜苹果。”
她说话自然,带着长辈特有的关爱。
符我栀情绪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倒是伸手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危玩按了下她手腕,老夫人眯眼,笑着开口。
“我的孙儿这是怕我会在苹果上下/毒?”她拿起另一个苹果,径自削了起来,慢慢地说,“放心,我自然也有我的傲气,一次不成,第二次便没有意义了。”
苹果皮突然断了,刀子削到她手指,血流如注。
“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老夫人感叹,拒绝了看护递来的纸巾。
符我栀想咬苹果,仍旧被危玩拦下,他抽掉她手中的苹果,放到桌上,任由苹果表面被氧化泛黄。
老夫人垂眼看着那颗苹果,看着看着,猛然挥手将苹果扫下,再抬头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小朝,你从小我就教导你,腾盛未来是你的,我的股份攥在手里这么多年,想全留给你,我安排了好些得力之人进腾盛,就为了替你铺路,你也很听话,该做的功课一点没落下。”
她语气阴森,同外貌极度不符,手里攥着刀子,仿佛下一瞬便要扑身而上。
“十八年来,我养你,育你,给你最好的教育和条件,你够聪明,教过的东西一学就会,你是危家这么多年来最聪明的一个孩子,也是最有希望把腾盛给我抢回来的孩子,可你却辜负了我的期望。”
符我栀想说什么,被危玩拉住了手,她憋屈,愤愤扭开头。
危玩安抚地顺了顺她手指,再次看向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祖母,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真正的想法么?”
“不然你以为如何?”老夫人冷笑,“或许你在期待我告诉你,我曾经真心将你当做孙儿对待,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
危玩看她,片刻后才缓声问道:“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聪明?”
老夫人怜悯地看着他:“你不是聪明,你是天才。你四岁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那时我就想着或许可以等到你长大,我和你一起将腾盛夺回来,我家的产业,怎么可以落到罗桥的手里?!”
罗桥是危玩祖父的真名,自从入赘,罗桥就改名叫了危桥,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快没有人记得他的真名了。
符我栀不懂,不管是罗桥还是危桥,腾盛最后不还是危家的产业吗?这有什么好争的?
“不应该争?”老夫人感到可笑,“当初是罗桥想方设法从我手里骗走一半的股份,占据腾盛偌大的产业,这么多年,他仍然对我手里的另一半股份念念不忘,我难道不应该争?要我放手将股份让给他,让腾盛日后改姓罗?”
危玩手按在桌上,淡淡提醒她:“危典姓危,他也是您的亲孙儿,腾盛日后将会是他的。”
“他是罗桥的孙儿!我只有你一个孙儿!”老夫人说,“可你如今也不认我这个祖母了!”
符我栀简直要被气笑。
祖母?
“祖母?那您可真是位好祖母,您这祖母害得亲生孙儿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亲情,害得他从小众叛亲离人人喊打,害得他年纪尚小就被迫背井离乡独自一人出国讨生活,害得他小小年纪流连市井只能靠赌为生!”符我栀深吸一口气,怒而起身,拍桌子示威,“而您呢?您假心假意养育他,为此挟恩图报,甚至卖弄苦肉计让他愈发愧疚?如今事迹败露,更是反过来指责他没有如你所愿与亲哥哥斗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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