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第50章


她什么也没说,先替他把体位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随后才直起身,带着一丝心疼的责备看向他。
他像个做错了事安心受罚的孩子那般嗫嚅道:“你看起来睡得好香,我不想吵醒你,原本想忍到天亮的,谁知还是高估了自己……等我想叫你的时候,已经憋不住了……连想翻身离你远些也没来得及。明明知道自己憋不住多久的,却还为了面子硬逞强——多可笑!对不起,书俏,如果不是我不自量力,你的麻烦兴许还少一些。”
“让我生气的并不是你所谓的麻烦,而是你不愿意向我请求帮助。”书俏决定给他点小小的教训,故意冷着脸,翻身下床走向浴室洗手。
从浴室出来后,她依旧绷着脸,也不和床上的他说话。他一直盯着她看,同样保持着沉默,许久才像鼓足了勇气般开口道:“书俏,我现在身上一定很脏,你能帮我清理一下吗?”
他的求助让她心软,嘴上虽然没有搭理他,转身却从浴室里端来了毛巾与水盆。
掀开被子的一刻,他的脸还是红了。
书俏轻轻按压他的小腹,淡黄色液体又断断续续滴了几滴到垫子上,直到完全滴漏停顿后,她将他的身体挪移到垫子完全干净的一边,替他把下身擦拭干净。随后,她托着他的身体,从他的身下抽出了垫子,将它卷起来,扔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她又去洗了个手,拉了把椅子对着床上的他坐了下来,正色道:“江淮,我想你是不是过分强调了在我们的交往中,不会让我变成你的保姆这个原则,因此却忘了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关系叫做互相扶持?”
她一弯身,从床下提出一个白色的男用尿壶来:“你比很多脊髓完全损伤的人要幸运,至少你不用完全依赖导尿或者全天穿着纸尿裤。只要你愿意依赖我,像今天这样的意外很容易避免。和你交往后,我不止装修了整套房子,添置了你需要的东西,与此同时我也做好了帮助你更方便地使用它们的准备。——我并不是爱心无限爆棚的圣母,我不会为其他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对我而言,如果对象不是你,那些自然也成了又脏又累的苦差事。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当我为你处理最基本的生理需要的时候,我的嗅觉也会闻到令人不太喜欢的异味。可我知道,选择了你之后,我必须习惯做这样的事。因为即使你有保姆、有护工,可总有些时候,是我和你私密相处的时间,既然我要享受与你二人世界的美妙,我也必须接纳它的不完美。”
☆、第47章
书俏把尿壶往床头柜上放下的一瞬,瞥见江淮露在被子外头的锁骨动了两下,紧接着眸光一黯,肩膀往下一松,似乎是想做什么动作却无力办到,只得无奈放弃。跟着只听他叹了一声道:“书俏,的的确确是我错了,只是要数落我不必急在一时,外面冷,当心感冒!你躺进来再骂我也不迟。”
“这会儿你倒体贴了!”她嘴上讥讽着,心里却是一暖,未有迟疑便绕到床的另一侧扯过被子躺下了。
她是安心要给他点“脸色”看,便不想那么快便与他“和好”,虽然按照他的意思钻回了被窝,却迟迟不与他说话,离他躺的位置也足有大半臂的距离。他轻易是够不到她的。
她的方法很奏效,江淮果然先沉不住气了,他的右手支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朝书俏的方向蹭过来。床被他折腾得发出吱呀呀地轻响声。
书俏非但不帮忙,反而还故意又向另一侧挪了挪。
江淮的动作一滞:“书俏,别用这个罚我。”他幽幽地又道,“你要是真不情愿被我靠近,我是拿你没辙的。”他说是这样说,可又再一次连蹭带拖地朝着她躺着的方向挪了过去。
书俏不忍心看他辛苦,又不想自己的态度轻易就软下来,只好硬着嘴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又来演什么苦情戏?早点休息吧!”
被她这样一冲,他仍是好脾气地温言道:“你累了就睡吧,随我折腾去。”
她一撩手,把床头灯给关了,一副当真要自顾睡去的模样。
只是哪里睡得着?床在动,那个人的呼吸越发粗重,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由于他身体的接近,她觉得周围的温度也在升高。
她的手被他的手指握住了。
——那几乎称不上是真正的一握,更像是介于碰触与相握之间的绵软之力,却仿佛通了电一样地让她的指尖一热,随后那股热流便直抵到她身体的每一处,那种通体酥麻的感觉让她忘了自己还在与某人冷战,她根本不能甩开那只手,相反还牢牢反握住了它。
江淮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刚刚一边爬一边想,不如以后你验收我的复健成果时用这个法子:你睡一边,我睡一边,看我爬到你那一边用多长时间,练多了,没准我会动作快一点。不过也别常用这个做测试,这对我实在太累——我看就一个月一次好了!”
要不是暗着灯,江淮早就能看到书俏脸上已经绷不住笑了。江淮却因为一直没被她回应,惹得再次情绪低落起来:“你不想说话,就不说吧,我不吵你睡觉了。”
“谁不想说话了?”她转过身,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他的腮帮,“我刚才那是憋着笑呢,我就是要看看你知错求饶的样子。”
“书俏,你肯理我了?”他喜不自胜。
“不是说一个月只做一次‘测试’吗?”她笑道,“既然这个月你自罚了,当月额度已满,测试完毕,那就暂且饶了你。”
他舒了一口气,纤长而孱弱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微动了一下:“书俏,说句俗气的话,有时候,我真觉得和你在一起像做梦。”
“要不要我掐你一下?”她逗他。
“那得看你掐哪儿了。”
那是一句玩笑话,书俏却品咂出一丝隐藏的苦楚。“我哪儿都舍不得下手。”她说,“谁让你长得好看,你自己不珍惜,我还宝贝呢!我可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叹了一声,凉凉的声音在黑暗的空气中弥散开来,声音里有一些经过压抑仍掩饰不住的颤抖:“从记事以后到二十岁以前,我从来没有让我的手受过一点伤。”他说,“因为怕双手受到伤害,所有剧烈的运动我也很少参加,我甚至连每一次剪指甲和肉刺的时候也都格外小心,从我接触音乐的那一刻起,我是那样尽心竭力地保护着我的双手。因为我确信那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必须珍惜这份恩赐,好好发挥我的演奏天赋。也许你很难想象,那时的我不止二胡拉得好,琴筝笛箫也都不在话下,西乐中的钢琴和吉他,我也弹得不赖。你说,我有这样的一双手,我怎么会不懂得珍惜?”
书俏哽咽。虽然早就知道他在出事前是个演奏家,可亲口听他说起这些感慨,就像有人朝着她的胸膛猛砸石块,她的心都要碎了。
☆、第48章
早餐的主食是白脱小球面包——书俏有意让江淮尽量不借助工具进餐,特地去面包房买来的。白脱小球的大小和形状能方便地让他用手握住,面包本身又很轻,拿着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她征询过江淮的口味,事先替他在面包上抹了黄油。
江淮的右手腕别扭地向上翻着,虎口并不朝上,腕部有些下垂。与其说是握者面包,更象是将其捧托着。他虽然可以做到缓慢地翻转手掌,但明显现在这样的姿势对他来说更容易。他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小小的一口,很是斯文,几乎没有落下什么碎屑来。
书俏笑眯眯地端上牛奶杯,将吸管凑到他的唇边。他轻轻咬住,吸了两口,松开嘴,对着她笑。
书俏咬住他刚刚松口的那根吸管,就着他饮过的牛奶杯喝了一口,随后笑道:“我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呀?”
他露出戏噱的表情:“我说,这件事情有‘间接’的必要吗?小心我嫉妒那根吸管!”
书俏惊地差点把牛奶杯给摔了:“你你你……你是江淮吗?”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怎么证明?”
“你放下杯子,离我近一点。”
书俏照做了。
“再近一点……”他说。
她也照做了。
江淮把手中的面包放回盘子,顺势向下一垂手,触到了她的手背。
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勾住她的手,却没掌握好力道,啪地敲到了自己的轮圈上。
“疼吗?”书俏吓了一跳,直觉反应便是捧起他的手问他疼不疼。紧接着就是一阵又揉又吹。
这显然是江淮也没有料到的意外:他原本该算好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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