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海角天涯只有风能到达》第41章


“没什么,没有说到你,只是写了一些过去的事儿。”想到信的内容,麦言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若惜好,如果让她知道林静是麦言的初恋,不知道她会有多崩溃。
他们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回走,天已经快黑了,以往都是村里壮健的妇女帮忙做这些事儿,麦言来了,就代替了她们。这附近村里的青年男子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这里山清水秀,却不是风景区,还没有人开发这里,麦言想,如果再过十年来这里,估计就得买门票了。
这样想的时候,麦言已经决定离开。在他寄给文丹的信还没有到达之前,他要先回到瓷央把那信撕毁,不能让文丹知道他来过这里。既然他的孩子已经死了,他的初恋也生死未卜,他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绵绵、小雅、若惜都是他喜欢的人,可如果要在她们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肯定一个都不会选,他只能选择离开,选择文丹。
世事就是这样变化无常,在若惜没有告诉麦言这些事儿的时候,麦言还做着长居此地的梦,他甚至动手建起了房子,甚至写信给他的妻子让她放弃她在名利圈的一切,来过散淡的生活。
只是一席谈话,就让他决定离开,有时候他也觉得他是个没有一点儿感情的人,他起码应该把房子盖好了再走。可是转念一想,他走了,房子的用处也不大了吧。
“你可以把这房子再修缮一下,去镇上买点儿家禽家畜来养。”麦言走的时候对绵绵说。
“养大了怎么办,我又不会杀鸡杀猪。”绵绵显得很沮丧,她还不知道若惜的事儿。
“对不起,我只能走了。”麦言不想告诉她若惜的事儿,也许那只是若惜编造的故事,为了让麦言离开而编造的故事,但即便是故事,麦言也只能信了。
“我不是不让你走,只是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呢?”
“有一些事儿,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你和若惜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
“嗯,那晚上让小离和若惜一起住吧,我睡你那里。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绵绵希望麦言给她一个孩子,她开始有些羡慕若惜了。可是只有一晚,天亮了他必须走了。小雅已经帮他准备好了路上要带的干粮。小离因为他的离开而哭了一夜。
麦言买了去瓷央的车票,然而他的目的地并不是瓷央,他只是回去替文丹收了他写给她的信,然后他要去南昌,他要去找林静。
麦言想文丹肯定不会干涉他到处走,她已经回到了名利圈,拍完了这部戏,又会有下部,他想她肯定已经和电影公司签了合同,最近几年,她的档期都会排得满满的。
一切又回到了过去。虽然过去了很多年,麦言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可想到是去找林静,他还是神采奕奕的。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陪他,他也不会再在火车上勾搭小姑娘了。这与其说是一场寻找,不是说是一场旅行。像多年前一样,他对找到林静没有抱多大希望,他只是去南昌走一圈,生活一阵子,然后去重庆,去成都,最后回到瓷央。他在电话里就是这样跟文丹说的,他只是去他过去走过的地方看看,然后就回来好好写小说。
他带了本马里奥普左的《教父》,美国第一畅销书,男人的圣经。每次看这书的时候麦言都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选择了写小说这个行业,如果他去混黑社会,这时候是被人杀了还是成为了教父?
在火车上,麦言周围最初是一群彝族人,他们来自大凉山,说着麦言听不懂的话,玩着麦言看不明白的扑克牌。火车开得很快,麦言才看到《教父》的第四章,他们就下车了,上来一帮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领头的男人。
麦言依旧在他的角落里孤零零地看书,那些女人嗑着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乘务员来说了她们几次,可无济于事。麦言想她们大概是去北漂吧。在这里混不下去了,或者另一个地方的老板可以出更多的钱给她们。那个领头的男人一本正经,大概是她们的保镖或者管理员。麦言眼睛在书上,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我是个女人,不知道会经历怎样一场人生?
“你是教会的人?”其中一个女人问麦言。
“不是,我没有信仰。”
“那你看的书是……”
“哦,这是一本小说,和宗教无关。”
那个女人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麦言回答得都很冷漠,他不想和陌生的女人再有纠缠,谁能预料她不是下一个绵绵?如今从事肉体行业的人大都有很高的学历和智商的。这个时代,总是有让你防不胜防的人和事儿,麦言已经习惯了沉浸在回忆里度过他的余生,如果再有新的恋情,他想他会发疯的。
上火车之前麦言买了个手机,虽然暂时还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但终究会用上的,麦言要让自己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看书看累了之后他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时光还有太多太多需要他消磨,他登录了许久没有上去的微博,看到冯小刚说:我必须在老态龙钟、万念俱灰之前飞颓了玩腻了,面对所有诱惑无动于衷了,驾鹤之时才能心无旁骛。
看着这句话,麦言忍不住问自己:如果这时火车出事儿了,他会心无旁骛,会死而无憾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还有太多的事儿,他没有做,他这一生,充满了遗憾。他曾经为他的孩子而骄傲,他曾经觉得,无论他再浑蛋,无论多少人弃他而去,都不要紧,他还有一个孩子,她是他生命的延续,即便他死了,还有她替他活着。当若惜告诉他,他的孩子没出生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实在太愚蠢了,孩子的命是孩子的,怎么可能替他而生。
第32章 最后的救赎

麦言到了南昌,这里还是充满了革命的气息,这里的公交车还是很拥挤,这里的水果和各种美食还是很便宜。
麦言依旧住原来的房子,那房子本来已经租给了别人,麦言付了双倍的房租,让房东请那个租客搬走。房东那里竟然还留着麦言的一些书,在等待那租客搬走的日子里,麦言就在旅馆看他过去常看的那些书。
那些书很多都是若惜买给他的,扉页上大都有若惜的话,比如,“这本书要在睡觉前看,你会有一个安稳的睡眠,如果做梦的话,一定是个美梦,梦里一定有我。”再或者,“这本书要在清晨看,先不用急着去洗脸,你看上几页,让心中充满力量了再起床,然后肯定是美好的一天。”
若惜为麦言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儿,多到他想忘都忘不掉。她是唯一一个会说“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我可以为你奉献我的一切”的女人。
林静也可以做到,但是林静不会说,林静喜欢用默默无言的方式。不过她们俩还真是有很多共同点,如果不说话,都像一头沉默之兽,都足够偏执。
回想起来,麦言爱过的这些姑娘,虽然外貌、性格和从事的职业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善良,一样的专情,一样的因为爱错了人而寂寞一生,一样是在他寂寞的时候被他爱上。
麦言在房间里种了一些寿命不长的植物,等它们凋谢的时候,就是他前往下一站的时候。他买了音响,每天重复放同一首歌——《那些死去的稻草和孩子们》。
一棵柔弱的稻草,它死去在墙角。在这悲伤的秋天,传说是收获的季节。我突然间忘记她,我站在蓝色天空下。脚下是金黄麦田,守护着可爱的孩子啊。但他们一个个死去,我无望地叹息。像失去了我的身体,我失去了你。我双膝跪倒,我不虔诚祷告,谁会消失去风里,谁会在背后叫我姓名。
麦言在歌声里翻看他过去写的小说,曾经那样执着、那样痴情,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在一篇描写网恋小说的开头,麦言竟然写道:即使所有的誓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爱情都像逢场作戏,所有的追求都得向金钱低头,所有的人都不值得信任,我仍会安静地坐在电脑前等你上线,一如从前。
那时候的他该有多天真,该有多可爱。那时候他相信所有热爱文学、热爱艺术的人都是好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那时候一个姑娘,就是他的一切。
在房间里待腻了,他就拿上一本书,到若惜以前读的学校里,在那条他们常坐的长椅上坐下,看上半天。
若惜以前打工的书店,现在变成了烤肉馆。麦言去吃了两次,味道还不错,只是食客大都是情侣,他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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