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绝黛倾城》第46章


黛玉笑而不语,只又瞧了瞧门旁所刻: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藩篱半开,里头似是有人,又似是无人。黛玉不觉好奇了。
雪雁朝里头张望了望,“这么一处地方,住在里头的该是神仙吧?”
花玉楼一行也跟了过来,陆小凤道:“这可真是同西门的万梅山庄可相媲美了。只不知道里头可有人住。”
花满楼笑道:“有人。”
陆小凤好奇,“你怎知道?”
花满楼轻轻笑笑,“有人气。我说有便有,你若不信,不妨进去讨一杯茶喝。六哥,你是怎寻得这么个去处?”
花玉楼轻轻推了推那藩篱,喃喃道:“奇怪,这去处,我本是几年前同皇上一道来京郊狩猎偶得。那会子,皇上还是十三皇子。并无这户人家,大半年未来此,不想这会子,竟已有了人烟。”
“有人吗?”陆小凤边走进来,边喊道。
这个地方怎地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黛玉边走边瞧着。
“姑娘。”雪雁靠近黛玉轻声道,“姑娘可觉这里像是姑苏的沁兰轩?”
黛玉眼下不由一热,岂止是沁兰轩,前院分明就是扬州的林府。怎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同自己住过的地方那等相似?
小桥流水,蜿蜒长廊、海棠春苑;孤云独去,玉簪一朝碾做尘;望月桥边,凭栏远眺……黛玉一一走过。
花满楼一蹙眉,轻声短促地道:“有杀气。”
只听得一声龙吟,流云飞袖从花满楼的袖袍中飞出,将黛玉三人隔开,护到一边。花玉楼手中的暗器却已如断了线的珠帘似的四下散开,打落在树上。花满楼暗叫一声不好,只听“叮”地一声,最后一粒金珠落地,打在雪松下。出剑的手已然停住,只离花玉楼颈项半寸,剑锋处为两根手指紧紧夹住。
雪一阵颤,雪松轰然倒地。
“一把剑破了我所有的暗器,白云城主果然好剑法。”花玉楼淡淡一笑。
叶孤城弯了弯嘴角,却道:“灵犀一指名不虚传。”
陆小凤松开了手指,背后已然生了一层冷汗。
竟真的是那人。黛玉心头不禁又惊又喜。
“属下该死,实在不知今儿要来的是这处地方。”云裳忙跪下道。
花玉楼看了看云裳,不由冷笑道:“原她是白云城主的奴才。看来我们无意中竟误闯了白云城主清修之地,不过确不干她的事,是我先前来过这里,要带玉儿她们来此看雪景。”
“天地日月,人人皆可有之,更何况我这里?不知者无罪。”叶孤城看了地上的云裳一眼,“你且起来。”
黛玉暗自看了看花玉楼,又看了看立于对面的叶孤城,便微侧首对云裳道:“表兄说了,不知者无罪,方才雪雁光顾着替我擎伞,竟是忘了马车上的琼花露。你还不快起来,去马车上取了琼花露来?”
云裳忙应道下去。
黛玉转而笑道:“连我竟也不知表兄在这里。若的搅了表兄在此清修,倒是玉儿的不是了。我既替六公子、晗儿他们对表兄赔个不是;也替表兄替六公子、七公子、陆公子们赔个不是。苏东坡有云’天地之间,物各有主。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知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既然天地日月,人人皆可有之。皆是看雪之人,又谈何谁扰了谁?方才出门的时候,天还好好儿的,这会子不想竟有下起微雪。竟真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若得个‘青梅煮酒论英雄’,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意。”
陆小凤一叉腰,笑道:“青梅煮酒,论当今天下英雄?我看非白云城主莫属。方才我虽接了那一剑,只心里其实着实无底气。天外飞仙当真妙绝。”
叶孤城淡淡道:“上个月,武当木道人接了我一剑,他说我的天外飞仙‘一剑风华,无人能比’;却还是说陆小凤可以接住这一剑。”
黛玉浅笑盈盈,“昨儿六公子随口道青梅煮酒,不曾想,竟真是应了那典故。你们江湖上的事,我不懂,只听表兄同陆公子之说,玉儿今儿倒有幸见了。”
“我无酒,更无青梅。”叶孤城将剑收回剑鞘,背过手去。
花玉楼淡淡笑道:“叶城主无酒,花某随身带着。只不知叶城主可愿赏一分薄面?”
微雪沾湿在叶孤城微凝的眉宇间,“练剑之人从不饮酒。”
花玉楼轻笑一声,“叶城主,果不愿赏光。只可惜了,马车上有玉儿妹妹从扬州带来的琼花露,叶城主是无缘了。”
叶孤城道:“清梦已被惊扰,应一回以剑煮酒,又有何妨?既然花家同林家为世交,叶某也理应饮一杯,同贺怀远将军与宁瑶郡主百年之好。”
“好一个以剑煮酒。”花满楼赞叹道,“微雪,断桥,剑煮酒,人生之幸事。就莫要推辞了,还请叶城主相领,引一处共赏雪景的好去处。”
小轩窗,隔着水塘,芦苇杆半冻在水中。雪雁同云裳一起温好了琼花露,花满楼笑道:“这琼花露我并不是没饮过。只这露的味道,好似同旁的不同。”
黛玉笑道:“听忠叔说,这琼花露是先前林家一厨娘用新想出来的法子所制,加了玉簪花。”
“怪着我觉有一股子花的清香。”花满楼笑道。
雪雁过来替每个人倒上琼花露。
黛玉一抿嘴,瞧了瞧叶孤城,按住雪雁的腕子,对雪雁笑道:“难得表兄今日也愿饮酒,你这酒盅哪里可以?定要替表兄换一个来。”
叶孤城一怔,却见黛玉对自己狡黠一笑,便装作看不见似的,别过脸去,同花盈晗讲话去了。花满楼不禁叹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也不知日后可还有这等良辰,能同聚一饮!”
陆小凤接过雪雁温好的酒盅,“所以更当共饮!”
花玉楼、花满楼、陆小凤、叶孤城四人停箸举杯,杯近口,叶孤城稍一迟疑,抬眼望了望黛玉,原她方才吩咐雪雁并不真的是去替自己换酒,而是换上了白水。这个丫头……叶孤城顿时会心一笑,一饮而尽。
杯盏刚落,只听得外头一阵吵嚷声,“怎的无人?就说你是唬我。我明明见着马车印子一路过来,那不是六公子的马?你当我不认得?小蹄子,你可知我是谁?”
语落,座上几人皆惊。黛玉心里想道: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只这个地方,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女子?
“哎哎,姑娘,姑娘!”云裳未来得及拦着,那女子便已然绕过屏风过来。黛玉好奇地打量了去,只见一张盈盈的笑脸,微嗔着,似乎也是在打量着她。一身秋香色刻丝偏襟小袄、素软缎湘裙。长长的乌发被编成一绺一绺细细长长的辫子,头上戴着镶珠幕帘的冠,冠上的白绒毛在晚风中微微颤抖着。使得她看上去愈发地像一只从月宫里私自下凡的玉兔。灵气皆在眼眸间。
黛玉心里道:看这女子的打扮,不同于中原人,却又有相似之处。
云裳惊慌着进来,叶孤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下去。那女子见了叶孤城,先是一愣,旋即笑盈盈利利索索地欠了欠身,“原来叶城主也在这里。”
叶孤城道:“郡主何须多礼?”
郡主?黛玉不由一惊。
却听那女子道:“我父王说了,对叶城主要敬重,宁瑶自然听父王的。”
说罢,那女子的目光便绕过叶孤城,欢欣地到花玉楼跟前道:“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瞧,上回你说我连针凿都不会,这是我跟江南来的绣娘学了一个月才会的,外头冷,我便想着给你穿上。只寻也寻不着你,我叫了暗卫,又叫了你的侍卫,还问过皇帝哥哥,去了你所有去过的地方,可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见着你的马。”
“你动用了暗卫来跟我?”花玉楼冷冷道。棉袍顺势滑落在地上。
“你……”宁瑶眼中有微光动,半委屈道,“我……只是想……”
“郡主应该在王府中。”花玉楼道,“如此出来,微臣担不起。”
丫鬟忙捡起那棉袍,心疼道:“将军,郡主可真是学了一月有余,熬了好几个夜,才缝好绣……”
“给他做什么?”宁瑶夺过那棉袍,“若不是听皇嫂说你们江南来的人都喜欢水儿似的江南女子,我才不学这劳什子的东西。我们北疆的女子不会绣花,只会骑马射箭,男人去打仗,女人生孩子带孩子,就是要我们跟着去,我们也去得。太后都说过我可以不守宫里的规矩,你说我不懂规矩,我便学规矩;你喜欢江南的,我便换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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