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第149章


祁千祉自知他往日烧螣山,下格杀令,李瑄城如今不提及已是顾念旧情。且两人此时不是两人,是为两国。勉强道:“怎么个结盟法?”
李瑄城笑了笑:“霁齐以北归你,以南归我。”
祁千祉捏着杯子的手一抖,道:“你要反攻南梁?就凭吴喾的兵力?眼下吴喾内忧外患……”
李瑄城笑了声,道:“你真以为吴喾内忧外患?”
祁千祉道:“难道不是么?红烛门和慎王爷轮番起事,又有南梁入侵。吴喾已经无兵了罢?”
李瑄城道:“吴喾无兵,祁夏难道没有?”
祁千祉道:“你凭什么我会借?”
李瑄城道:“还是那句话,不借对你有什么好处?”又道,“届时打南梁,也是我领兵去。你只需在后方坐着就行。”
祁千祉道:“你倒还是和以前一般狂妄。”
李瑄城道:“过奖过奖。”又道,“领兵打仗,情报密谍,我尚且知道些。后方粮草,士农工商,我就一窍不通了。各显其长罢了。”
祁千祉道:“你对拿下南梁有几成把握?”
李瑄城道:“五成。”
祁千祉道:“才五成?”
李瑄城道:“五成少么?率卜不可小觑。吴喾和祁夏连南梁都不敌。唯有趁率卜还未动作,先伤南梁元气。再请率卜入瓮。”
祁千祉道:“你借多少兵?”
……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何况这两人还是舅侄。
遂暗立盟约。但不布于天下。
将走时,李瑄城道:“可否让我见他一面?”
祁千祉一愣,转而冷面相向道:“国事以外不谈。”
李瑄城道:“他的瘾戒了没……?”
祁千祉听这一句,才怒道:“你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瑄城道:“我这里有一个方子,要是他撑不下去,你就煎一副给他。”
祁千祉道:“我问你你喂他吃了什么。”
李瑄城道:“你不必知道。”
祁千祉反笑了,只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方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李瑄城道:“我不会害他。”
祁千祉哼笑道:“你不会害他?他现在这样子,还不是你的好徒弟干的?你问他现在什么样。”便指着屋角一盆枝桠纤弱的枯木道,“就那样,明白了?”
李瑄城听罢,只道:“这苦他必须得受。”
祁千祉道:“他这样还需多久?”
李瑄城道:“或者数月,或者一年。”
祁千祉道:“他就是没被千寒毒死,也会被这瘾折磨死……”
李瑄城道:“若我能见他一面,也好对症下药。”
祁千祉道:“李瑄城,你别在这里挑战我的耐性。你要不是吴喾国君,我势必不会这般好言相向。”
李瑄城苦笑了下,遂道:“祁千祉,我也奉劝你,往后少折腾他些。不然任谁都救不回来。”
祁千祉还想说什么,李瑄城已经拂袖走了。
祁千祉遂上灵虚山。
穆修白在一间屋子里关着,他变得很瘦。十日醉的毒瘾每十日犯一次,一犯就是两日。不犯的时候穆修白的情绪也极其不稳定。
祁千祉进去的时候穆修白正睡着。
侍女轻声提醒说,望月公子正值犯瘾的时候,好容易睡着,不要吵醒他。
祁千祉点点头,便入了内。他在室内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穆修白睡得很沉。而他必须回翟陵了。
九月初,吴喾从燕山断南梁后路。沈覃秋为副将。
九月末,寒山乱。枯木崖得回堂郡。
十月,率卜发兵增援南梁,吴喾撤回泠崖以北。
十二月,枯木崖投吴喾。
☆、章四十七 花落春空
吴喾定晗五年二月,穆修白从苍临往翟陵。诸毒皆解,十日醉毒瘾亦除。
他下了灵虚山,才发现外面早已风云变幻。
吴喾立了新帝。李瑄城大概终于如愿以偿。他突然很感慨。
他以为他和李瑄城最终要相濡以沫,泥淖中死。到头来却是相忘于江湖。
沧戟教是一支奇兵,比任何的精兵都要训练有素。枯木崖也是那人手中拿捏的。想来他在什凉曾遇见的枯木崖中人,也是李瑄城的手笔。但是李瑄城不会告诉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问闲山庄的资财何止千万万,语谰池的医馆亦遍布天下,可却仍有不足,也便说得通了。
语谰池不过是一道障眼法。
恪相无疑是个聪明人。知道外敌当前,立慎王爷不如立李瑄城。那篇立新帝的诏书上写“除珠遗落三十载,重耳周游十九年”,先封为除侯,再立为国君。完璧归赵。
李瑄城此后便风生水起。在吴喾境内断南梁军后路,使南梁不得不增援。又以枯木崖后方夺回寒山的回堂郡。
穆修白他方才觉得李瑄城说得不错。凤鸟有道则现,英雄乱世则出。机缘未到时,沉心敛性,蛰伏于野;时机一到,则除而代之。
这一年穆修白的身上又多了很多道疤。他为了抑制十日醉的瘾,一面苦练功夫,他需要用定力去化解瘾作时的痛和幻相。十日醉的毒瘾胜过他所受过的所有煎熬,他却不知道他忍受这么多的痛苦活下去是为了迎接什么。是高堂上的帝王的靴脚么。
他对李瑄城的情感也在一年的折磨里慢慢消弭。他出了那道石室的门,日头从头顶上射下,他的鼻尖上出了薄薄的细汗。他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祁千祉正在大殿之上,有一人在替他研墨。穆修白走进去,在殿陛下站着,并不行礼。
赵谐握着一柄拂尘,夸张地做着口型道,还不快行礼。
穆修白只作没有看见。
祁千祉显然已经注意到他,穆修白生得比以前健壮,但是面颊比以前瘦,他的身体被精致的衣裳包裹起来,呈现出肌肉的曲线。他毫不怯弱地与祁千祉对视,像是一个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英俊青年。
穆修白在灵虚山及回京的路上也数次逃跑,此事祁千祉必然知道。穆修白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获信于祁千祉,便也没有伪装的心情。
忽而见案头那个男子的身影十分熟悉,便侧过去多看两眼。那人却已经放下松烟回过身来了。
穆修白霎时见到一张和自己九分相似的面目,知道那人是花朝,脱口就骂道:“祁千祉,你什么毛病?”
祁千祉道:“你还真是目无天子。”
穆修白尚没有从前面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就见花朝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懵。男装,而有身孕,这看起来何其违和。
花朝见他看见了,也就行礼道:“哥哥!”
祁千祉道:“阿思,你先下去。”
穆修白只想问花朝发生了什么,祁千祉是不是迫她。但是花朝已经离了大殿。
祁千祉从殿陛上步下,伸出双手想抱他。穆修白挥开祁千祉的手就退了开。
祁千祉面上的不虞之色十分明显。他道:“望月,我是喜欢你,我可没给你这么大胆子。”
穆修白道:“你给我穿女人衣服,给花朝穿男人衣服,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祁千祉道:“我是因为思念你。你不知道,我当初以为你死了,有多么奔溃。”
穆修白只顾自己问花朝的事,他道:“花朝是不是你强迫她?”
祁千祉道:“强迫?望月,你知不知道你的用词不太好听?”
穆修白道:“是或不是?”
祁千祉笑了笑,道:“你大可问她去,我是不是强迫于她。”又道,“这个孩子八月就会出生,到时候既像你,又像我。”
穆修白听罢这一句,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他浑身都起了疙瘩,他不知道祁千祉竟然会这么荒唐。
祁千祉尚不自知,伸手来摸他的脸。穆修白右手成拳,霎时便招呼上去了。
便见一样暗器斜飞过来,穆修白仰头下腰避开,暗卫已经将祁千祉保护在身后。但是祁千祉已经吃了一拳。
祁千祉摸了摸鼻子,已经隐隐渗了血,只道:“我以前是不是不太认识你?”
其实祁千祉这话问的荒谬,穆修白有一回逃跑,就对祁千祉下过重手。
祁千祉将他束缚在宫里,自然和以往是一样的。且祁千祉不是什么不食烟火的人,自然随便使个什么手段,都能叫他屈服。
穆修白并非贞烈,但他只是不想祁千祉如愿。
完事了祁千祉照旧会心疼,亲自做些什么表达一下他的垂怜,穆修白毫不领情,只把药泼他脸上。
这种抗争持续了月余。祁千祉不退一步,他也不退一步。
直到穆修白终于觉得没有意思了,也便妥协了。
与此同时,花朝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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