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第96章


他换了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衫,衣角上绣着大片卷云。一头墨色长发从两鬓编起,又以一只银簪固定在脑后。两手内里的袖口束的紧紧的,外面还套了一圈雕着龙纹的白玉护腕,被宽大的水袖掩盖住。腰间一根宽边系带裹住他劲瘦的腰肢,一颗透明的铃铛垂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声脆响。
·
寒室
三少爷抱着酒坛立于门前,还未进门便率先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咬牙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稳住悄悄竖起的汗毛,抬手敲了敲门:“尊主,是我。”
话音刚落,从房内传来的寒意瞬间消失殆尽,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房门推开,满室寒冰,一青衫男子盘腿坐在冰做的莲花台上,俊朗出尘,却满头华发,正是玄风。
寒意虽散,但到底是满屋子冰块,三少爷刚一进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玄风缓缓睁开眼睛,凝着他似乎有些不悦,长臂一挥,墨色的大氅便落在三少爷身上:“胡闹。”
三少爷连忙将大氅披在身上,捧着酒坛走到莲花台前,弯着一双眼睛道:“尊主,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屠苏’。回来路上没忍住开了一坛,就剩这了,您省着点喝。”
玄风伸手接过,拨了红色的封口凑到鼻间轻嗅了一下,目光沉静:“还是原来的味道。”
但他只是闻了一下便把酒放到了一边,手隔着白玉护腕搭在三少爷的脉上,微微用力便把人从地上拉到莲花台上坐了下来。
森冷的寒意瞬间从身下传来,三少爷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玄风撤开手,温声道:“怎么也不喊人去接你?外面正刮着风雪,你身子又不畏寒。”
“喊人来耽误时间,有那功夫我已经走到了。”三少爷刚刚暖起来的身子很快便凉了下来,他捧着手举到嘴边,不住的呵着热气:“您要是真担心我,现在就别让我上莲花台,这可比外面冷多了。”
“寒室虽冷,却于你身子有益,岂是外头那些能比的?”
“是是是,你这宝贝寒冰最好最厉害。”三少爷笑道:“唔……尊主,你托我办的事,我可都办好啦。”
说着,三少爷颤着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方小锦盒,他不紧不慢的打开,只见盒子里安放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那珠子本色透明,光华流转,打在这一室寒冰上折射出五彩的光。
玄风轻轻地捏起珠子,指尖转动,方才还温和的眉眼瞬间炙热起来:“生骨珠。”
他把珠子放回锦盒中,合上盖子收进前襟里:“没受伤吧?”
三少爷摇了摇头:“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屁股被天玑兽锤了一下……”
玄风才给他搭了脉,眼前这人脉动有力,再看他还有精力说笑,想必是真的没受伤:“没正经。”
“对了尊主,”三少爷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白雾:“你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走,你回来的巧,晚半刻就见不着我了。”
三少爷沉吟道:“嗯……那我稍晚些时候也走好了。”
玄风闻言,眉宇微微皱起:“刚回来就要走,你都决定好了么?”说着,他顿了顿,和煦的目光落在三少爷始终浸着笑意的脸上,犹豫着说:“我听闻……他一直在寻你。”
嘴边的笑容仿佛被这一室的寒冰冻在了脸上,三少爷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人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宛若冰冻三尺。
玄风:“若说一年两年也就罢了,他找了你五年,不可谓不深情……”
“别说了。”三少爷兀自打断玄风的话:“我会帮你拿到江家的请命符,当作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倏地从莲花台上跳了下去,双脚落地的瞬间泛起丝丝拉拉的疼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拉扯。
玄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一提到他,你就这样……你还是没放下。”
“放下?”三少爷重复一遍,脸上讥讽的神色腾然升起:“我从来就没打算放下。”隐在袖中的手默默攥紧,他费了好大的力才抑制住从心底里流向四肢百骸的恨意:“他废了我的武功,断了我的筋脉。不过是找了我五年,又怎能及的上我这日日夜夜的锥心之痛?”
“陆鸣……”
“你不用说了。”似是许久都未曾听人叫起过这个名字,三少爷周身都怔了怔,沉声道:“我知道你的规矩,我不会杀了他。”
玄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执念过深便是作茧自缚。”
“你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三少爷丢下一句话,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寒室大门“吱哑”一声,开了又合。
玄风缓缓合上眼睛,肩膀耸动,无声的笑了起来:“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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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还愿(1)
北风萧瑟,枯叶横飞。
北域辛坞之地,街道两旁的梧桐光秃秃的,劲干的树梢上,偶有几片卷缩的叶子欲坠不坠的挂在那里,寒风一过拂的娑娑作响。
正值寒冬腊月,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总有些许要维持生计的摊贩,也只得裹紧了身上的袄子,缩头缩脚的窝在一处。
而那坐落在正街中央的一座二层小楼,此刻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北域之地,处处风情迥异。可那小楼却完全没有异域之风,无论从修建设计,还是装饰用料上,都是实打实的中原风格。但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建在城中最显眼的地方,一眼瞧过去竟没有半分格格不入。
这楼建的端庄儒雅,可既不是文人墨客留连的风雅之地,也不是食客倾而往之的品鉴之所,而是令人纸醉金迷的风月场——赌坊。
赌坊名唤“还愿阁”,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有趣之处。
平日里,这还愿阁倒也确实就是普通的一处赌坊。不过这还愿阁阁主有言在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既然来赌,便要出示名帖,留下保证金,力有不逮者决不允许上赌桌,这是其一。
其二,还愿阁每月开设一场大赌局,由阁主亲自下场对赌,但对手只接纳北域的皇孙贵胄,既要有权势又要有财力。阁主只赌一场,若对手胜,阁主便无条件替他达成一个心愿。若阁主胜,那么此人要无条件动用身边所有势力帮阁主寻人。
还愿阁在北域开设三年有余,阁主亲自下场的大赌局约莫有四十局,但无一例外,皆以阁主为胜。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阁主与人作赌只隐在二楼雅座,从不露出真容。
一来二去,这阁主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他武艺超绝,长相惊为天人。有人说他才华横世,赌技举国无双。
便是因为这些流言,这还愿阁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持帖上门一赌的人快要把门槛给踏破了,这每月一次的大赌也更是吸人眼球。
·
楼外寒风凛凛,楼内帐暖飘香。
还愿阁一楼赌场,沸反盈天,大小赌桌上围满了人。骰子在檀木制的骰盅里“铛铛”作响,买定离手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二楼之上,淡青色的纱帐影影绰绰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身着雪色长衫立于座上,手中正拿着拜帖,削葱般的长指落在鎏金纸上,依稀可见他袖口上还绣着精致的兰花。
遥遥看去,白影藏于纱帐之中,那人的模样并不分明,又偏生出一种“陌上人如玉”的错觉。
江其琛面色清冷,分明生的一双轻佻的桃花眼,但举手投足间又尽显温润平和。
手中拜帖一合,江其琛缓缓坐下。
左手边一尊烫金三脚小香炉点着他常用的沉水香,氤氲着升着烟雾。右手边一盏青瓷,泡着上好的碧螺春,瓷盖半掩,热气腾腾而上,与沉水香雾交叠在一起,又透过轻纱一起飞出帐外。
江其琛将拜帖撂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端起手边的青瓷盏,杯盖不紧不慢的在茶水中轻滑而过,拂开一层嫩叶,荡开一汪水波。沉声道:“神川沐府何时多了一个三少爷?”
景行微微矮下身子,凑到他耳边:“爷,已经差人查过了,神川沐王府的确有三个儿子。不过这小儿子自幼身子骨弱,算命的说他福薄,便打小送进了僧院养着,不甚出名。还是最近,沐老王爷病重,才特地赶回来的。”
“哦?”江其琛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滚烫微苦:“沐王府势微,不该算在考虑之内。”
景行面露难色:“爷,这些年北域的皇孙贵胄您几乎用了个遍,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北域就无人可用了。”
手中杯盖一落,江其琛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微微合下了眼睫,似乎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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