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秋》第7章


周桐更是纳闷:“我是真的不知道,若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好好谈谈,解开了就是,你又何必要跟我打哑谜。我同你的交情虽然没有你同子商那般好,可我自觉还是不错的,我以为你也该知道我的性情。”
无衣客虽然总遮个脸,看起来神秘了一些,但待人坦诚,好结交朋友,也是有一定名声的。谢辰觉得周桐的话不无几分道理,便又坐了回去,朝周桐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只知道他先是因为怒火攻心入了魔障,苦心练了多年的武功几乎全费。随后又被御林高手追杀半月,多亏了他的轻功向来不错,才逃脱了追捕。”
胸口猛地袭上了一阵绞痛,周桐不自主地瞪大了双眼问:“那……那他现在如何?”
“重练了武功,改换了身份,连性格都与从前完全不同了。”谢辰喝了一口酒。
韦秋虽然腼腆了些,但周桐知道他向来以自己的一身武艺为傲。可……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了最为得意的武功?又是谁,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派高手追杀他?
想到这里,周桐的神色猛地一暗,是了,这种事情,除了他那个心机深沉的父亲,还会有谁会做?
他早该知道的。
周桐向谢辰缓缓道来:“那天我爹对我说,不管我娶不娶公主,总要去见一面……”
汴梁三月,刚飘飞完了柳絮,道旁的梧桐挂上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定国侯府后宅书房。
周桐用着很冷静或者说冷漠的声音说道:“我在玉门关就曾说过,我绝对不会答应赐婚。我这辈子只要子商一个人。”
老侯爷捋了捋杂了些白须的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就去见公主一面,亲自同她说。”
“何时?”周桐问。
老侯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地光,说:“明日巳时在谢楼,公主已经打点妥当,你直接去便是。”
私下去见公主虽然不妥,但周桐当时年少气盛,而且对自己一向憧憬的父亲非常信任,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许是夜里被周桐折腾地有些过火,次日韦秋醒得比往日要晚了些。
他靠在床榻边,乌发盘桓在锦被之上,脖颈间还带了些暧昧不明地星星点点,看着正在换衣裳的周桐,问:“桐哥,要出门么?”
皇帝赐婚的事情周桐一直瞒着韦秋,怕他知道了多想。这次便也借口道:“父亲让我出门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周桐整好衣冠,坐到床边,顺手捏了下韦秋粉白的脸,问道:“我会去街上一趟,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韦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周桐腰间挂着自己给他的那块桐花玉佩,说:“那就……给我带些姜糖吧。”
“只要姜糖?”周桐弯下身子,与韦秋的眼睛对视,然后将他环入怀中,在他嘴角上轻啄了一下,“谢楼的点心要不要?”
韦秋红着耳朵微微摇头:“只要姜糖。”
周桐笑道:“好,那便只给宝贝带姜糖。”
“你快走吧,不是还要办事。我也该起床了,不要赖在这里烦我。”韦秋催道。
周桐偏爱看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食指在韦秋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便要出门去。
韦秋不知怎地突然觉得心头不安,又唤了一声:“桐哥。”
周桐露着虎牙,回头问:“怎么了?”
韦秋朝他笑笑,说:“早去早回。”
“好。”
周桐与长乐公主对坐了快一个时辰,周桐没说几句,全程都在听公主冷嘲热讽。公主的大致意思是,我也不想嫁给你,全是父皇和你爹的主意。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虽然韦秋说了不要点心,但周桐还是在谢楼给他包了些厨子新研发的糕点,当然,回去的路上周桐又特意绕到摊子上给韦秋买了姜糖。
周桐大包小包地把东西拎回来家,却没有看到本该在院子里练功的韦秋。
卧室的红木小桌上,只留了一封信。
一封要同他恩断义绝的信。
周桐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派手下的人去找,但一直寻不到他。我爹逼我同公主成亲,成亲当日突厥叛乱的消息传到了朝廷,我连堂都没拜就出征了。我在边关驻守三年,一点子商的消息也找不到,最后干脆在边关局势稳定后假死,打算自己来找。”
“可当年的故人,隐居的隐居,亡故的亡故,我竟无从下手。就连来英雄会的消息,都是我从回梦楼高价买来的。”
谢辰带着冷意干笑了两声,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一直以为是你。他觉得你想要当驸马,觉得自己挡了你的路,故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周桐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往自己口中倒了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拿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酒,连带着也擦下了些许泪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厌了我才离我而去,却不想因为我给他带来了如此多的祸事,枉我自认为是天底下最了解他、最爱他的人。可我却根本没有保护好他。”
“告诉我,子商在哪儿,我亲自去找他解释。我会派人好好查明真相,绝对不会让他白白受了这么多苦。”周桐说。
“怕是不行了。”谢辰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他为了重新开始,服下了忘情丹。”
周桐是定国侯的次子,自小家中五湖四海的门客云集,当然听说过忘情丹的作用,亦知道忘情丹的副作用有多么可怕。
他颓然地坐在凳子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那我也换个身份,让他重新爱上我,同他重新开始。”
“可你在韦秋的身边,我怎么能放心?万一他记起了什么,又该怎么办?”谢辰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不容自己置喙,却也着实担忧韦秋。
“我会尽力去寻找巫医玄的下落,为他解毒。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尽量小心。”
谢辰终于妥协。
周桐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光亮,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子商在哪里了吗?”
谢辰并未回答,只起身朝着周桐身后的方向喊道:“无归,你们可真慢。”
片刻后,周桐熟悉的声音响起:“都是王忆谙,倒霉孩子非要看完才肯走。”不过声音的语气夹杂了一些周桐倍感陌生的痞气。
“你才是倒霉孩子。”王忆谙不服气地反驳。
周桐蓦然回首,正同韦秋四目相对。
周桐的心猛地一抽,呆呆地看向韦秋。
韦秋身上的衣服,别人认不出来,可周桐却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当年与韦秋一起闯荡江湖时常穿的那件。
他一直都还在意着自己。
甚至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在周桐发呆的时候,韦秋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挑眉朝谢辰问道:“你哪找来的穷叫花子?怎么傻兮兮的?”
记忆里的韦秋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果然,他除了相貌,与从前无一处相同。周桐慌忙回神,解释道:“在下周庭梧,与谢庄主是旧交。此番来到北平,却未想正赶上了英雄会,我没能找到客栈正在发愁之际,竟与庄主重逢。方才庄主已经答应我与你们同住了。”
“周桐”这个名太过响亮,江湖朝廷怕很少有人没听说过,于是周桐就报上了自己的字。
周桐的一番话,让韦秋和王忆谙同时抬头看向谢辰,而谢辰却满头问号地看向周桐。
周桐使劲给他使眼色。
谢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罢了,管不了了,爱咋咋地吧。
倒是小少爷率先开口道:“可是我们三个人也只有两间房呀。”
周桐满不在意地勾起嘴角,说:“那便正好,咱们两两一间。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我看咱们挺有缘分的,不如一起挤挤。”周桐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韦秋身上。
“我叫无归。”韦秋竟未拒绝,反而伸出手来,说,“五十两银子,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谢辰和王忆谙万万没想到韦秋对着“陌生人”直接来了这么一套,都僵在了原地。
只有周桐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问:“够吗?不够还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桐终于出场了,我哭
☆、姜糖
时辰差不多了,韦秋喝了几口桌上的残酒,就打算和谢辰他们一起回客栈了。
周桐说自己还有有些事情,便没和他们同行。
分离前,王忆谙悄悄凑过来说:“无归睡着了就不让人接近他,你可小心点,我上次睡迷糊了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差点当场交代了。”
小少爷好心的交待让周桐的眉头又蹙起了几分,他的子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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