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秋》第19章


即使是在自家的门口,小少爷依旧对街道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那做着油泼面的老人,吆喝着糖葫芦的青年,街头卖艺的手艺人,每一个都能让王忆谙停下脚步,看上那么一小会儿。
挤过黑压压的一群人,韦秋回头时,已不见了小少爷,连带着谢辰也不知去了哪里,自己的身边就只剩了一个不修边幅的糙汉。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似乎在用沉默维持着某种平衡。
直到周桐好像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才打破了沉默,朝着韦秋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随后也消失在了人海。
来不及回应,韦秋便找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两腿交错着坐了下来,顺着周桐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了一个卖糖画摊子,朝着卖糖画的老头说了些什么。老头朝他笑着点点头,露了满脸的褶子。
不一会儿,周桐拿着糖画,穿越人海,回到韦秋面前时,脸颊上还带着几分潮红。
韦秋诧异地看着他手上的糖画,是一条盘龙。画糖画的老人一生的心血仿佛都凝练在了这条龙上,排空带云,好似下一秒便可飞向云霄。
“突突”的声音响起,韦秋低头看去,竟是自己的心脏在胸膛跳动的声音。
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开口嘲道:“周大侠好有兴致,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谁知周桐将糖画递到了韦秋的面前,说:“尝尝看?很甜的。”
“不了不了,您老自己吃……唔。”话未说完,周桐便将糖画塞到了韦秋嘴里。
金褐色的麦芽糖抵在了韦秋的两片唇间,香甜的味道瞬间从舌尖传送至了口腔的每一处,韦秋没来由地涨红了一张俊脸,慌乱地将口中的那片甜蜜咬下。
直到口中的糖化作水四散开来,韦秋才慌张道:“突然……做什么?”
周桐挨着他坐下,这让韦秋觉得很不舒服。
“我还年轻那会儿,有一次看见街上有卖糖画的老头,不是像这种说让他画什么就给画的。是那种转盘,转到什么给画什么……你知道吗?”周桐拿手比了个圆,看韦秋点了头,才接着说,“我就让我的爱人给我转一个……”
“子商,帮我转一个嘛。”周桐指着糖画摊子上的转盘,拉着韦秋不愿意撒手。
周桐老大不小一男的,非站在糖画摊子边,跟人家姑娘小子争东西,搞得韦秋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桐哥,你小时候没玩过这个吗?”
“我爹他管得严。”周桐一本正经道。
韦秋噗嗤笑了起来,说:“别跟我来这套,你还能没吃过这个?”
周桐蹭了下鼻尖:“但没和你一起吃过。咱们就买一个嘛,子商,好不好?”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韦秋怎么可能狠心拒绝周桐,只说:“行吧,就转一个。但得先说好了,无论我转到什么,你都得乖乖吃了。”
周桐尾巴摇得老快,眼巴巴地看着韦秋细长的手指拨动转盘上的指针。
木制的小针转了几个圈,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鼠”字上。
周桐拿着细长尾巴的大老鼠,眉眼耷拉得老长:“子商,你手气不行呀。若是换我,铁定给你转条龙出来。”
“下次吧,下次换你给我转。”韦秋敷衍道。
“吧唧”一声,老鼠的脑袋被周桐咬了下来,他嚼着嘴里的糖,把木棒递到韦秋的眼前:“尝一口你的大老鼠。”
韦秋看了看眼前少了脑袋的老鼠,又看了看嚼着糖的周桐,向前迈了一步,鼓足了勇气似的,将双唇贴在了周桐嘴上。
舌尖顺着牙缝,撬开了周桐的两排贝齿,顺利地勾到了一小块蜜似的麦芽糖。混了周桐气息的糖果似乎格外的甜蜜,韦秋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将目光瞥到一旁说:“好甜。”
“我是不是长得挺像你爱人的?”将周桐从回忆中拉回来的,是韦秋的这句话。
周桐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否认道:“怎么可能,你和他,完完全全是两个类型的人。”这并非完全的谎话。韦秋内向敏感,与生人多说几句话都会心慌,无归则是大大咧咧,不管和认识几天的人,都能顺顺当当的侃大山。
他们的外在性格确实完全不同。
但周桐清楚,无论表面上怎么改变,无归和韦秋都是他的子商。
“那你为何每次看我,都跟看牌位似的?”
“牌位?”周桐问道,显然无法理解韦秋的意思。
韦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就是,你好像总是透过我,在怀念着什么人似的。”
周桐张了张嘴,欲辩解,话至唇边,转了一个圈,只道:“没有,你多心了。”
“真的吗?”韦秋狐疑地打量了周桐片刻。
似乎是想要证明着什么,周桐说:“我的爱人又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我又为何需要通过你去怀念他。”
韦秋没来由地一愣,旋即又笑起:“你口口声声地说放不下你的爱人,为何不去找他,反而跟着我们找什么劳什子的宝藏。”
“因为他已经不爱我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活得自由自在的,看起来是他想要的样子。至于我在不在他身边,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周桐看着韦秋,心酸的笑了笑,“我现在其实在纠结,究竟是就这样离他远远的比较好呢,还是想方设法地把他追回来好呢?”
韦秋当然不知道周桐口中的爱人就是自己,但没来由地有些羡慕起“他”来,毕竟“他”的身后还有这么一个愿意惦念着“他”的人。
而我呢?
爱了本不该爱的人,最后落了一身的伤痛,非得要靠层层的伪装来护住心尖子上的那道伤口。
有时午夜梦回,记忆的浪花翻起,还得靠着硬压下那模模糊糊的幻影,才能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所以你其实是去找过他的?”韦秋问。
“算是吧,但我没敢去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了看他。”
韦秋:“或许你该去见见他,把你想跟他说的话都好好说说。他若是不真的已经放下你了,你也可以放下心结跟他一样重新来过,不至于到现在都耿耿于怀。若他心里还有你,那就更好,省得生生错过了。”
周桐听完眼前人的话语,心跳如雷。
告诉他吧,就像他说的那样,无论结局好坏,总归是问心无愧的。
周桐仿佛身陷黑夜,名为冲动的魔鬼将他推到了悬崖的边沿,再往前走一步,下面或是泥泞的土地,或是汪洋的大海,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是另一番天地了。
话语已经被顶到了唇边。
“无归,其实……”
黑暗的夜色中涌出了一道光,远处是拿着火把的谢辰。
人群中,谢辰和王忆谙两人都面带愠色,不知是因为何时又吵了起来。两人看见了韦秋和周桐,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在看见谢辰的刹那,周桐想起来了,忘情丹的毒。
没有巫医玄的下落,解不了毒。
他不能赌,至少不能拿着韦秋的命来赌。
听到周桐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韦秋歪头问道:“什么?”
“没什么,真是谢谢你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最终,所有的冲动都被理智压了回去,周桐悄悄将仍在发抖的手背到了身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旧伤
在街上浪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满身风尘,小少爷拽着韦秋的衣袖,说:“无归,无归,我带你去泡我家后山的温泉吧。”
韦秋摸了一把自己已经打缕的头发,心说确实该洗洗了。
小少爷见韦秋没有回答,赶紧的开口:“不要钱,免费的。”
韦秋白了他一眼,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在意钱吗?”
对啊,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王忆谙心道,但嘴上还得讨好着表示无归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真君子。
韦秋耸了耸肩,说:“好吧,那就去吧。反正不要钱。”
山河庄后面的温泉,在半山腰上,一个大池子,一半露天,一半藏在山洞里。几人带了换洗的衣物,扑腾腾地下了池子。
常识可知,雄性生物但凡聚在一处,就不会有安静的时候。王忆谙脚刚刚踩进蒸腾的雾气里,就撩起了一滩热水,径直泼在了还在脱衣的谢庄主身上。
月白的袍子失了个透彻,谢辰再顾不得什么形象,怒气冲冲地将湿掉的衣物往地上一扔,拿起长箫放在唇边,对着小少爷吹出了曲子。
没等小少爷反应过来,谢辰正对的水面就莫名翻出浪来,直接拍了王忆谙一身。
“卧槽,你这功法太邪门了。”小少爷第一次见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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