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秋》第35章


韦秋没说话,沿着溪流的坡道上去,走到周桐的面前,指尖碰上那道疤,沿着痕迹细细地描摹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语气中还带着惯有的痞气:“看起来倒是比以前要勾人了,这些年没少祸害姑娘吧?”
都被撩到这个份上了,再不采取什么行动就不是周小将军了。周桐忍着左臂的疼痛,抬起双手,环住了韦秋的后背,两个人瞬间贴得极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
“只祸害了一个,不是姑娘。”周桐露着虎牙,眉眼带笑,朝着韦秋的唇边靠了过去。
韦秋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毒。
忘情丹帮他度过了最初的几年,却又在他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得到幸福的时候成了他的拖累。
周桐的气息同韦秋的融为一体,唇齿相接,两个人用行动诉说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历久弥新的爱慕。
韦秋喘匀了气道:“桐哥,我死了你怎么办啊?”
“我们已经有了秦屿的线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你绝对不会死的。”
韦秋还是摇了摇头:“万一找不到他呢?万一找到他以后他说不能解呢?”
“那我就和你一起死。”周桐说的很轻松,“没有你,有什么好活的?”
韦秋打断了想要继续讲下去的周桐:“不行!桐哥,你得好好活着。替我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替我把没看的风景都看一遍……”然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不许另结新欢,因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敢找别人,我就去找你,而且只捡着你们圆房的时候去,让你硬都硬不起来。”
周桐手指绕着韦秋鬓角的碎发,道:“那我便日日宿在烟花柳巷,只等着你夜夜来找我。”
☆、疗毒
这座山很矮,准确的说东边平原的山没有几个称得上高的。
韦秋趴在平铺的凉椅上,背部裸。露着,上面插满了细密的银针。
山里的风还挺凉快,如果蚊虫再少一些就更好了。
周桐搬着凳子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拿着剑企图帮他斩落蚊子,但昆山剑法以慢取胜,蚊子和人可不一样,对蚊子来说,越慢杀伤力越弱。周桐没能弄死几只蚊子,倒是自己被叮了不少包。
过了一会儿,韦秋连眼都没睁开,只懒懒地问了一句:“桐哥,时辰到了吗?”
“没有,老实一点,别乱动。”周桐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从屋里走出了一个的男人。男人脸色惨白,身体羸弱得有些过分,穿着松松垮垮的素衣,浑身上下散着药的苦涩味道。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他姣好的相貌,鼻梁高挺,配着一双薄唇,五官像工匠细细雕琢过的石刻。
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男人就突然弯下了身子,猛烈地咳了起来。
“秦大哥,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绝对不乱动。”
男人正是秦屿。
回到半月前,离开汴京后,一行人先是在附近的镇子里买了马匹干粮,又去医馆处理了伤口,随后直奔鬼镇。
忘情丹的毒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发作一次,韦秋刚开始还能忍耐着不告诉别人,几天后就只能在周桐的怀里发抖。好在发作的时间最多半柱香,熬一熬也尚且挺得过去。
小少爷已经麻木了,准确的说,在知道无归就是韦秋的时候他就已经麻木了。周桐就是无衣客这件事,他都没有问谢辰,自己就悟了出来。
或许这就所谓的长大吧,小少爷望着天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要经历这种沧桑。
青娘看见十九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同他说,转身瞪着韦秋,指了指身后还活得好好的男人,问:“你什么意思?”
韦秋抱着膀子,无赖道:“反正人是给你找回来了,要杀要剐不是随你。万一我给你带个死的过来,你又后悔了,找我赔你小情人的命,我可赔不起。”
姚青青啐了韦秋一口,不情不愿地交代了秦屿的下落。
她也是误打误撞跑上的人家山头,秦屿看她可怜,就把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给了她,让她下山典当点银子。姚青青没有听他的话,把玉佩留了下来。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还在那儿。”青娘说。
秦屿身体一直不好,在羽春楼的时候就成天病恹恹的,现在叛出了楼去,跑到山里苟且偷生,没了珍贵药材吊着身上那口气,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是真的说不准。
暑气还没有消下去,秦屿的身子虚得像纸糊的灯笼,风一吹,那点生命的火种就飘飘摇摇的,不知何时就会熄灭了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屿才在小药童的搀扶下走到了屋檐下面,颤颤巍巍地去帮韦秋把身上的银针拔了。周桐看着他,都觉得心惊,生怕他手一抖就伤着了韦秋,可周桐不能明说,甚至连担忧的眼神都不能流露出来。因为能救韦秋的人,只有秦屿一个。
秦屿似乎是感受到了周桐的担心,笑了两声,他的呼吸声很重,像风箱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是羽春楼里的一名杀手。
“这几天毒发的时候还疼吗?”秦屿将银针取下,看着药童把它们放回药箱,掩着嘴咳了两声才问道。
韦秋翻过身子,手里拿着周桐刚刚扔给他的衣服,点点头又摇摇头:“比前几天好多了。”
“药也得按时吃,我让谢辰去熬了,一点儿都不准给我剩。”秦屿又嘱咐道,“你老实点,入秋前肯定能好。”
“我不急。”韦秋笑道。
“我急。”
韦秋知道秦屿肯定也不急着赶他走,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秦屿是个好人,好得和羽春楼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将羽春楼比作生长着蛇鼠爬虫的潮湿阴暗的角落的话,秦屿就是不知为何会长在那里的向日葵。虽然与黑暗为伍,却永远看着太阳的方向。
韦秋清楚秦屿会和苏婉儿成亲,肯定有他的苦衷,但韦秋没有问,他猜秦屿肯定也不会告诉他。秦屿就是这种人,永远独自背负着一切。
当了几年的无归,韦秋的脸皮厚了太多,刚针灸完,就张开手臂朝着周桐要抱抱,这种事情,从前周桐只敢在韦秋喝醉的时候想一想。
“周大侠,你喜欢谁呀。”韦秋半跪在凉椅上,勾着周桐的脖子,脸跟他贴得极近,故意问道。
“你猜啊。”周桐伸手扯了下他的脸,心说子商最近瘦了点,等手上的事情全部了了,一定要好好喂喂他。
韦秋拿手在周桐没有刮干净的胡渣下面蹭了蹭:“长乐公主?”
周桐浓眉一敛,眼睛半眯了起来,盯得韦秋心里发憷,赶紧改口:“肯定不是长乐,你是个断袖,瞧我这记性。”
“是不是谢辰?我早就瞧着你们俩有一腿。”
谢辰端着药碗刚刚走过来,站在一边,心说,到底关我什么事。
小少爷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若有所思,小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酸臭味?”
“不是。”谢辰指了指院子里的咸菜缸,“是秦大哥腌的黄瓜的味道。”
王忆谙:……
韦秋没注意到旁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继续调戏周桐道:“可他喜欢姑娘,而且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该失恋了。”
周桐很配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我该怎么办?”
韦秋做出思考的样子,过了良久,才说:“我也是个断袖,周大侠不如和我试试?”
“可是我老婆不让。我老婆可凶了,被他知道我可就死定了。”周桐玩味地笑了。
韦秋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直接在周桐的耳尖咬了一口,周桐突然吃痛,眉头皱了皱。
“你说谁凶?嗯?”
“谁答应就是说谁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亲到一处,谢辰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以表明自己在他们旁边:“药煎好了,秦大哥让你趁热喝。”
“还有。”谢辰将碗递到韦秋手里,“我和周桐什么都没有,你非要说的话,还是咱们两个有一腿的嫌疑更大。”
韦秋嫌弃地看了看谢辰。
用过晚膳后,忘情丹照常发作了一次。
前几天发作时,韦秋惨白着脸,浑身上下都疼,但也说不出来哪里疼,五脏六腑仿佛爬进了白蚁,在肆意地啃食着内脏。周桐搂着他,心疼到说不出话来,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安慰似的轻拍着韦秋的背,像在哄孩子。
折腾一通下来,两个人都快要虚脱,和顶尖高手打一场架遭到的罪也莫过于此了。
在秦屿这儿治了几天以后,今日发作时已经好了太多。韦秋还是疼,但钻心的感觉几乎消失了,只是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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