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第89章


三元若是要对我动手,早些年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搅乱中原武林,而后天云教就会长驱直入。”
白秋令走到江月辉面前拿了最后一封信,顺着唐昀的话思索道:“飞星谷和临海山庄,临海山庄和凭楼阁,凭楼阁和武林盟,武林盟和碧心门,——方掌门或许是得知了单三元的计划,亲子又被他挟持,才会不急一切代价就算挑起凭楼阁和凤台甚至和整个武林的对立。”
“而且这几个门派若是乱了,那天云教要再次进入中原,可谓是无人可当,一统江湖不过是迟早的事。”唐昀又补充说。
白秋令随即叹息:“。。。。。。师父一定也没想到,那几本剑谱还有这些剑,掀起的不仅仅是夺剑风浪,如今被有心人利用,更是给中原武林埋下如此大的隐患。”
“那司言前辈现在在哪里?——我听闻此前一战,与前辈同行的几个前辈也都是顶尖高手,如果中原武林还有一场浩劫,他们应当不会坐视不理。”江月辉不由自主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咬唇片刻又道:“阿爹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江眠此时才从江月辉眉眼间看出些少年模样,恍然想起他今年只十七岁,眼下手足无措的样子才最真实。他抬手在江月辉肩上拍了拍,宽慰道:“阿月先不要着急,若真是天云教抓走了父亲和族人,必定是有所图谋,不然碧心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旁唐昀在院中走了一圈,上下左右地将四周仔细打量过,问道:“江公子,这几堵墙,莫不是真如我所说,立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免有一天天云教一把大火将这后院烧了?”
江眠一愣,而后欲言又止,看一眼白秋令和唐昀,将江月辉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垂眸瞥见地上的信件,抬眼又见江月辉手里的长命锁,斟酌二三才道:“这确实是父亲为了这一天修建的石墙。
“碧心门前院、主院和后院,以及偏院,凡是相连的地方,都没有可以点着的木材,地面和屋顶都是不相连的。”
在江眠的叙述下,唐昀的目光扫过主院和后院相连的地方,证实了江眠所说的同时,不差分毫地证明了自己方才的猜想。他抬了抬扇子:“继续说。”
“我们从前院进来,你们或许没留意,但我发现主院里这把火是单独放
的,本来天云教的火烧到前院就应该停下来了。”江眠手指了指不远处断开的火烧痕迹,朝前走了几步又道:“若是天云教发现了这些阻火机关,大概会跨过主院,将偏院和后院也烧了,所以我认为——”
白秋令大概听明白了,走到江眠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正好看到那大火断开的地方,说:“主院这把火是你父亲放的——至少不是天云教放的,而或许正是这把火保住了当时碧心门的人的性命。”
江眠点头:“父亲被他们掳走,仓促之下为了。。。。。。”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唐昀手里拿了把扇子敲在手心啪嗒作响,步伐轻慢地走到他面前,笑道:“未雨绸缪这么多年,为了提防天云教这一手,如此妥帖地将院子修成这样,江门主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江公子若是知道,不妨直说。”
江眠猛地抬头,下意识便要反驳,——却也就着这一抬头,看到了江月辉眉心紧锁望向他的样子。
他知道眼下已没有什么好相瞒,碧心门一门的人生死未卜,凭他一己之力定然是无所作为,于是犹豫着,上下嘴唇碰了碰,缓缓开口道:“。。。。。。父亲早便知道单三元是天云教的人。”
这回答似乎是在唐昀预料之中,他并不惊讶,倒是江月辉像下巴错位了一般,瞪大眼睛张开嘴久久合不上。
“很早就知道。甚至在他上云隐山之前便知道了,但当时西域三大门派,碧心门悬月宫和天云教,天云教一家独大,为求自保碧心门和悬月宫结了姻亲,与天云教各据一方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父亲不能得罪天云教。”
“你撒谎了,”唐昀手中折扇一展,恰好挡住了江月辉看江眠的视线,他原地转了半圈,仍是笑着说:“此前你还说单三元是武林盟的人。”
“我那是——”陡然间江眠说话的语调也上扬,极力辩解道:“我并不知事情会如此严重!更不知天云教原来野心勃勃想要一统中原和西域!”
“这才是他们没有一把火烧了整个碧心门的原因。他们头一回便吃了没有盟友的亏,自中原一路溃败回到西域,碧心门和悬玉宫却无一相助,但他们也怪不到你们两个门派头上,毕竟此前并未结盟,”唐昀走到石墙面前,抬手轻轻按在那还有余温的墙面上,接着又道:“若非中原豪杰一丝善念,恐怕这江湖之中早就没了天云教。”
江月辉听得发愣,一句“真的吗”来来回回还是没能问出口,他也知唐昀的推测十有**确有其事,眼下不过是不愿意承认是江季文的“知情不报”直接导致了十七年前的悲剧发生。
他一步一步走到唐昀身后,一步一步都踏上烧脆发黑的细木块上,踏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他胆战心惊。他原地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唐昀的袖口,三分试探七分恳求地说:“哥,阿爹那时候。。。。。。和哥哥一样,阿爹那时候一定也别无选择,他只知道单三元是天云教之人,却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唐昀回头看江月辉,与之目光相接的时候眼神一凛,惊得少年后退半步。他道:“若他早些告诉司言前辈,单三元是天云教的人,爹娘就不会死,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哥我知道。。。。。。这些我知道,你不要生气,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阿爹一直心怀愧疚,他其实大可以拿我去换和天云教的相安无事,可他仍是把我抚养成人,信守和爹娘的承诺,让我有机会和你相认。。。。。。”
“哼,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唐昀冷哼一声,说的是江月辉,看的却是江眠,一眼扫过去,江眠周遭冷得像是三九寒 天。
他一甩袖子,白秋令便上前来一手抓了他手臂,沉声道:“你明明知道阿
月说的有道理,为什么定要说些让人听了会伤心难过的话?你这几日与我说的等阿月回到中原了,要如何疼他待他好难道也是在诓我?”
除了白秋令,唐昀还从未说过要待谁好。
起初白秋令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和现在的江月辉江眠一样震惊,但很快他又能想通了,江月辉与唐昀失散十七年,是这世上唐昀唯一仅剩的血缘至亲,当然令他倍感珍惜。
只不过关心的话他一向只能对着白秋令才说得出来,这会儿看上去神情还有些别扭。
白秋令长叹一口气,正要继续劝,却没想一旁江月辉先小声啜泣起来。
——而后唐昀措手不及又被江月辉抱了个满怀,江月辉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得愈发放肆。江眠实在是很少看到江月辉哭,他愣在原地,一只手抬起来迟迟放不下去,手指蜷缩两下,握成拳头才慢慢收回来。
谁都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被抱的唐昀看上去也很局促,只听得江月辉一边吸鼻子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哥你千万不要生阿爹的气,你救救他吧,碧心门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开始是我错了,我不该与你说那些,我也想回去看看爹娘,看看姐姐,但我就是。。。。。。我就是不太舍得。。。。。。”
“舍得”两个字说出来已是尽了全力,江月辉努力克制的情绪突然崩溃,他把唐昀越抱越紧,埋头在他肩上大哭,嘟嘟囔囔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最后唐昀只勉强听见他说什么江季文是江眠的爹,不救的话江眠可能要一个人去冒险。
唐昀感觉肩上温热,不知这混小子莫名其妙地怎会哭成这样,他一把扣住人肩膀用力将人推了出去,“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江月辉泪眼朦胧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地挪到江眠身边去,悄悄牵着他的手,后又一边落泪一边小声说:“哥也不过二十四,为什么数落起人来就跟阿爹一样。。。。。。”
白秋令没忍住抬手掩面而笑,而江眠也察觉到唐昀的目光,赶紧低声“叱责”江月辉:“长兄如父,阁主要为你操心许多事,自然比你稳重了不少!”
“哥哥也是。。。哥哥最近老凶我,是不是因为我晚上——”江月辉嘴一撇,眼底的水汽又涌上来,眨眨眼睛看样子像是委屈得不行。
江眠急忙捂住他的嘴,耳根泛红解释道:“我没有凶你,我这是。。。。。。”
他说着说着还是一声叹息,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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