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来一次吗》第69章


两边侍卫立即闪身开来,让出一条道让外面的宫女进来清扫拾掇。
不多时,殿中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待一干人离去,那个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音色中多了许多柔和温润,顺耳不少。
太子却不买账,嗓音跟冻住了一般:“少废话!你要如何处置我的承欢?”
“你管不着。”字狠狠地从那人槽牙中磨出:“你若再同我这般讲话,我便立时取了他的性命,说到做到。”
太子赤红一双眼,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最终却像只泄了的气球,再无生势。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像只丧家之犬一般向那人垂下了头:“宫远山,我求求你了,放过他。”
纵使面前的人多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雷打不动的浅笑仍是被惊异僵硬的表情所覆盖,良久后,一声低沉粗粝的声音传出来。
“起来。”
“不!”太子坚定道:“你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我再说一遍!给我起来!”
太子不但不听,竟然磕起头来。
宫远山一脚抵在太子额头不让其触地,一手将他生拉拽起,身子刚被立正,便是狠狠一个大耳刮子。
太子被打得踉跄不稳,满眼金星,耳边的叫骂响彻殿中:
“且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竟还是个正经的东宫储君!!日后的一国之君!你到底要疯到何时才肯罢休?!宋怡任不过是个运功行修的肉身鼎器,你何至于如此?!值么?!”
“值!他什么都值!为了他,我的命都可以拱手相让。”太子眼中的决绝之色涌动不休,撂下了话更是狠辣刺耳:“我的命可以不续,魂可以不修,反正我早已腻烦得紧了,你将他放了,允他自由,可以么?”
宫远山的面孔已不知是何表情,眼中的震惊,悲怆,愤怒统统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最后尽数化为唇边的一抹黯然苦笑。
“这几年为了保你,我倾尽所有,到头来,你竟连命都不要了?”他顿了顿,再开口,那满满的无可奈何中噙着浓烈的哀伤:“你如此这般待我,可还有一点良心?”
太子瞪圆了双目,完全呆住了,如此感情外露的宫远山他从未见过。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永远自信了得,傲然于世,那份把一切运筹于掌心之中的淡定自若,让他不禁怀疑此人根本不是人,定是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转世下凡历劫来的,这样的人不需要七情六欲,不需要怦然心动,更不会伤心泪流,他需要的只是完成他既定的人生任务便可功德圆满了。
而这个任务,按照太子宋鸾所想,便是成为一代赫赫有名的帝师,光宗耀祖。
这是自他七岁拜了宫远山为师后便开始扎根的想法,确切一点说……是在宫阁老为自己初次引荐之时,便有的深刻感觉。
按照礼制讲,一个大臣的儿子,无官无名,是万万做不成帝师的,可谁也想不到宫阁老偏偏逆道而行,凭借自己厚重的资历,稳固的根基硬是将他的独子宫远山推到了宋鸾的面前。
论岁数,宫远山比太子宋鸾大不了几岁,却是个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小小年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其学识技艺早已在宫阁老之上,而为人又仪表端庄,谦逊和善,且与太子宋鸾年龄相仿,一来二去便讨得太子的赞许和尊重,每每与其高谈阔论,修习帝王之术。
东宫的帝师之位向来敏感多事,老皇帝身子不济,巴不得全权交给宫阁老什么都不管,宫阁老自然更是乐意顺杆爬,对外佯装着扛起了教导太子的大旗,对内则使尽一切手段,制造一切机会让自己的儿子暗中为太子倾囊相授,培养宫派接班人。
要说育养国君对宫阁老这样的鸿儒大家来说并非难事,为何要借他人之手是太子宋鸾一直未能想通之事,直到宫远山为他行修续命他才算彻底明了宫阁老的一片苦心。
宋鸾自娘胎便羸弱匮缺,出生后更是体弱多病,到了十来岁早已被长期以来反复难愈的顽疾掏空了身子,每当病发,都是宫远山亲自诊脉下药,行针艾灸,一次次将他的命抢出死地,才能让他苟活至今。
而这正是宫阁老的用意所在,什么帝师,什么将相,不过是为这两人互相牵绊打造出的一条难分的纽带。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赋异禀,无所不通,这样的天才最难的是驾驭其上,老子命令儿子的传统套路断然是走不通的,只有让他自己心甘情愿才能成事。
一切皆是赌,他赌自己的儿子会接受这个命薄可怜的太子,赌他会有那么一点点豪情壮志去辅佐一代君主匡扶盛世,赌他血液里那滴宫家的血脉,为了世族的安康稳固奉献自己。
无论如何,这步棋,这一搏是对了。
就在太子宋鸾十六岁的那年冬日,阳寿终是走到了尽头,气喘咳嗽,咯血难止,人已熬成了一张皮,整个腊月寒冬祈寿宫里灯火通明,日夜不灭,高僧诵经法式不断,对外宣称是太子沉迷佛学,大搞开坛讲法,而事实上只有几个贴身的亲侍知晓其中内情,那不过是为了掩盖太子离宫的幌子,而太子真正的去处则无人知晓。
一月后,太子悄然而归,除了面色不好,已无大碍。
那一刻,宫阁老终于放下心中的担子,他知道,这两个人从此再无法分开,世上救得了宋鸾的只有他儿子宫远山一人。
就这样,春夏秋冬,辗转交替,两人亦师亦友已尽十三载有余,这些年中,宋鸾从未有机会窥探那人心中所想,也从不曾去追究些什么,托命之交,换命之情让他尊敬他,仰慕他,感激他,却再不会有什么,他不敢,不会,更不能去做什么。
可如今刺骨锥心的一句话却像一根钢针,扎得宋鸾肉心生疼。
“远山,你我相识数年,你待我如何我怎会不知?!你助我,护我,疼我,连我的性命都是你一手所予,就因为这样,我才更难受。”宋鸾摊开手掌,那一条从中间硬生生折断的生命线深深地嵌在那上面,扎眼非常:“命由天定,劫数如此,我早就该死了,你却不顾一切地救我,值吗?”
宫远山抖动睫毛,将目光移到旁处。
“若是你不认识我,会说我几岁了?”宋鸾张开手臂,来到宫远山面前,强硬地要他看他:“你说,我几岁啊?十四?十六?”不等回答,他便高声喊道:“我二十二了啊!这身子自那年便再不长大,你费劲心思倾尽全力留下的不过是一堆死肉,毫无阳气,无法生长。”
他看着宫远山,眼中炽燃澎湃,情愫满溢,说得动情无比:“我肉身虽死,魂魄已损,却仍是个人,会哭,会笑,会爱,会恨,承欢虽为半魂器身,承载你的修为与我合气双修,可这种耳鬓厮磨,床笫之欢的修行怎能让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终是……爱上了他。”
最后那几个字让宫远山的拳头都要捏碎了,咯吱咯吱响声大作。
宋鸾好像没有察觉般地扳过宫远山的肩头,言辞诚恳道:“远山,我求你,放过我们俩吧,这一国之君我本就不想作,我只想与承欢双宿双栖,归隐山林,反正……有他我便不会死,能活多久是多久吧,只要你……”
“住口!一个字也不许再说!”宫远山青筋暴跳,吼得满脸扭曲:“再说我便点了你哑穴!”
宋鸾怔得动也不敢动。
对方一连串的狂笑:“不过区区一个半魂,练几套房中之术便让你心动如此?我在你身边十余年还抵不过床上那点玩意?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他摇头苦笑自嘲满满:“何况用的还是我的修为功力,若不是我阳气极盛,你又阴气难驱,阴阳不调难以双修,我又何必用一个半魂替代,原来竟是我亲手作了月老之事,促成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别说宫远山不让他讲话,就是能说,宋鸾也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早已震惊得言语废绝,目瞪口呆。
宫远山一直以来的所做所为,他从始至终都坚信是出于一种任务,一个人生抱负,一份天下霸业。
他想也没想过竟是……
一份浓烈得无法化开的情感。
怔忪神游间,听得宫远山的声音再度响起,音色中再无复杂的感情,只有冰冷的决绝:
“宋鸾,五日后便是你的登基大典,我不许有任何差池,那龙位我要看着你一步一步登上去,你有你的不舍,我也有我的执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忽然收声,随后一字一字念得异常清晰:“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只会是师徒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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