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亡逐北》第38章


「一会儿午朝,大臣们……」
「教他们等!」我将他的裤子扯到膝盖,绵绵密密覆上这具日渐健康的身体。
良久之後,我圈他在怀中,一同享受激情後的余韵,帘外「砰」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我随意望了眼,郑秉直的影子在帘外踱来踱去。
看看沙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来人!」
「奴婢在!」郑秉直一脸放心地往里探了个头。
「传朕旨意,今日免朝。」
郑秉直怔愣片刻,方应声离开。
兄长抚着我胸口处的陈年旧伤,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个样子,不得不让人想到那两句有名的诗。」
「你是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可没罢过早朝。」
听他这一提,我倒真开始觉得午朝比早朝好些,晚上欢愉起来,总是控制不了时间,第二天虽还起得来,难免恋恋不舍,晨间惯有的冲动也多半没能得到纾解,诗中那位皇帝的想法,我今日也感同身受。
其实只要增加午朝时间,那么就算削减早朝甚至直接取消之,也并不是那么怠惰的事情吧?官员们天还没亮就要在朝阳门外等候,起得比我还早,适当改变一下作法,谅来也不会受到多少反对。
我兀自沉思,他倒是颇有谈话的兴致,问道:「除了处理朝政,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你不是最清楚吗?」他这一问好没良心,明摆着我的闲暇工夫几乎全耗在他这里了。
他摇头。「这样的日子太单调,就算你不爱热闹,多走走看看,也省得总是钻牛角尖。」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最後这牛角尖,必定也被我钻出个洞来。」我用手指在他尚未完全闭合的秘穴中轻触,轻薄言语说出口,流畅得自己都感到意外。
「下流!」他啐一口,拍开我的手。「我不是说笑,你该多走走。」
我这才想起之前皇後她们来过的事,心中微恚,讽道:「怎么,封号都还没一个,就要与後妃们坐论妇礼了?」
「你是有妻有子的人,不该担一些责任?」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可笑,也不知是谁妻子分娩之时,还在外头寻欢作乐。
「她们因为我而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再贪求未免不美,知足者方能常乐。」本来也对她们有些愧疚,但是从他口中听到了回护之辞,却让我莫名地难以接受。
他轻叹。「女人要的和男人不同。你去看看她们和孩子,说几句体己话,比封赏好上许多。」
「这可是经验之谈?」
他终于发现我的口气不好,歪着头问道:「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气结,「我没有不高兴,我好得很!不如你告诉我,今日该去哪里看谁?」
「这是你自己要考量的事,怎的问起我来?」
我二话不说下了床,胡乱将衣物套在身上,趿着鞋便向前半间走。
他坐着看我突如其来的行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讶然道:「你去哪里?」
我回身吼道:「去担责任,去说体己话,你满意了?」
「你在发哪门子脾气?」
我吩咐内侍摆驾,怒冲冲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地疾步走回去,站在床前,忍着气问他:「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他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口气很冲地道:「明白什么?」
我拂袖而去。
第十七章
我在皇後和三名妃子的寝宫里宿了十多天,每天换一处,隔几天就办个家宴,把女人小孩都聚在一起,不是赏花就是看歌舞。她们自然高兴得很,连因为立储之争的关系而变得有些微妙的皇後和翟氏,见了面也是亲热一如往昔。
他弃如敝屣的东西自有人视若珍宝,热脸去贴冷屁股这么多年,我都忘记受人爱慕、被捧上天的感觉了。
生日宴结束,其他人已经先行告退,秦氏将元祯交给乳母带走,堂上除了服侍的宫人,就只有我与她二人。
秦氏站在一边看我,问道:「陛下心情不佳?」
「没有,来,你来,一起坐下喝酒。」我半躺在榻上向她招手。我不称爱妃什么的,不是叫名字,就是用封号,爱妃二字对我来说太虚伪,对她们而言,大概更像是种讽刺吧。
秦氏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您不是不喝酒吗?」
「心烦的时候,不妨一醉解千愁。」
「您在和那位贵人赌气吧。」
我黑着脸问:「怎么这么说?」
秦氏笑笑。「大家都知道啊。」
「朕真是窝囊得可以。」我闷闷地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虽然知道,但也不会点破,说实在的,臣妾等都希望这赌气能一直下去。」
秦氏要过酒盅,在里面倒上了小孩子们喝的甜汤。
「那你怎么又说了出来。」
我接了甜汤,仍是一口喝干。适才几杯酒下肚,嘴巴便已尝不出酸甜苦辣,只是醉心于这个利落的动作罢了。
「臣妾看陛下每天强颜欢笑,于心不忍。」
有些人心中明明不是这样想,也可以把顺耳的话说得仿佛发自肺腑。我瞪眼看了她半天,脑袋昏沉沉的,辨不清真假,因此只是道:「言重了,夫妻这么多年,朕与你们在一起,哪里会勉强。」
秦氏摇头,头上的珠钗也跟着晃动起来。「臣妾倒觉得陛下一直在勉强自己。陛下登基之後,虽然……虽然臣妾与陛下相见的时间更少,但还是隐约感觉得出来,陛下并没有比以前快活。」
「相见少……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自然难免,可是臣妾的父亲、兄长,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呢?早看惯了,出嫁前就知道未来夫婿的心未必会放在自己身上,陛下一视同仁,臣妾又有什么好抱怨?」
「一视同仁?」我笑起来,「之前你们可以假作不知,现在还觉得一视同仁?」
秦氏如水的双眸直视我。「恕臣妾直言。比起臣妾们日夜担忧的,陛下迷上年轻貌美女子,并与她们诞下皇子。眼前的局面,反而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说得也对。」我与那人,无论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弄出小孩来威胁她们的地位。我不碰她们,也许她们也正庆幸,不会因此染上什么奇怪的病吧。
「有子万事足,臣妾只要知道将来不是无依无靠的,那就不会太过忧虑眼前。」
「这么说来孔贤妃就吃亏些了。」
「现在补救也来得及吧。」秦氏半开玩笑地道,「陛下龙精虎猛,最近宫内传言很多呢。」说完自己红了脸。
我讪笑,看来承天殿的墙壁也不怎么厚实,随即摇头:「不成。」
「咦?」
「不成的。朕没有办法……除了他,朕没有办法。」
「陛下……」
「可是,人家偏偏不稀罕。」我将酒盅扔向圆柱,仿佛後面就躲着那个人,正冷冷注视我撒酒疯。
我不愿坐车,醉醺醺走回承天殿,时间已是深夜,值宿的军士依然巡逻不停。
到殿门口的时候,郑秉直当先上前询问,回来报道:「贵人睡了。」
我推门进去,幽微的烛光照出陈设轮廓,香烟缭绕,四下无声。掀开帷幔,便见他在床上安卧。走近前,他规规矩矩仰躺着,双手放在胸前,面具已卸下,容色平静,脸庞饱满了些,可以想见这些天好吃好睡,畅快得不得了。
只有我在牵肠挂肚、患得患失了半天,非但没有半点惩戒效果,反而让他知道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有多舒心。
真傻,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为什么会以为换了个地方,就能让他变个人似的对我在乎不已呢?
要嘛放任,要嘛放手,没有第三条路。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这无能胆怯之人,都只会选择前者吧。只是不忮不求委实太难做到,因此才会屡有不快不满。人之常情而已,我非圣贤,对自己那么严苛做什么呢?这段关系本来就是自我强求而起,不管之前怎么不愉快,脸皮厚一厚,回来就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理直气壮地去扯他的棉被。
他惊醒,眼睛如宝石般流转着慵懒光芒——我在心中感叹,这世间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越来越好看?
他见到我就皱起了眉,我伸手在他眉间轻抚,他又皱眉,我再抚平,如是多次,他抬臂捉住我的手腕。
「就跟你说别再闹了,我要睡觉。」
这措辞令我兴味盎然。「你梦见我?」
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他猛然坐起。
「你——」
我恶作剧地抢白:「免礼,不必起来了。」
「鬼话。」他打个呵欠,重新睡回去,改仰卧为面朝里侧,让出了一半位置给我,也只盖部分的被褥在身上。
本以为他会有所反应,谁知这句无聊玩笑就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他的表现就和我以前每一次回来时没有两样,果然十多天不见面,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无趣地唤来内侍伺候盥洗,故意叫他们点亮所有灯烛,又把声响弄得很大,也没见他动上一动。
上了床,内侍们告退,重新只留微微烛光。我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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