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男妻》第62章


钟毓腿没好利索,索性拄着拐进了宫。
然而东宫里却没有太子,他在东宫里等了会,又被传旨:“钟少爷,殿下在寿康宫等您。”
寿康宫,是陛下的寝宫。
钟毓眼皮一跳,虽然这些日子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宫里的情况还是知道的——某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就是详细的不清楚,捕风捉影还是知道一些的。
钟毓心道:“太子怎么会在陛下的寝宫里召见他呢?”
钟毓跟着太监身后走,看着远处宫殿层峦叠嶂,忽而嗅出了点前途未卜的味道。
钟毓来到寿康宫,宫外站在面无表情的守卫,一丈一桩,严阵以待的守着宫门,保证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这哪是守卫,分明是看守。看来软禁一事,是真的了。
钟毓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才踏进宫门,大门就关上了。
宫殿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钟毓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朝里走,躬身道:“太子。”
李佑独自坐在床头,给昏睡过去的陛下喂药。他喂得很慢,一勺子药可以喂三四遍,非得全部喂进去了才收回手。
钟毓心道:“御医呢,怎么是太子亲自喂?”
钟毓无拘无束惯了,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就抬起了头,恰好看到太子一勺药喂漏了,黑色的药汁顺着陛下的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太子似乎就等着它流,把勺子放在陛下的嘴边接着,等流干净了,再重新喂回去。
钟毓:“……”
感情太子是这样在喂药,钟毓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做的。
这件事太子做的很投入,或者说心无旁骛,依钟毓对太子的了解,大概八成太子现在只是在想事情,而不是在认真喂药。
太子喂完药,随即伸手把碗递给旁边的人,结果忘了旁边的下人都被他挥退了,手空落落的悬着。
钟毓只好走过来把碗接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却在接到药碗的那一刻,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以至于钟毓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闻过,他背转身,不动声色的又嗅了一遍。
还是觉得熟悉。
不过钟毓便是闻到了也不会贸然去问,太子又不是司马凌风可以随便说话。
太子拿手绢擦干净手,叹道:“父皇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钟毓眼观鼻鼻观心,宫里的这些事他即便不知道,有他爹这个当官当成精的人在,多少总能猜到一些,因此闭不做声,不作回答。
太子回头看了眼钟毓的腿:“你的情况司马凌风已经和孤说过了,这件事闹得太大,现在长安城人心惶惶,这些江湖人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钟毓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道:“只是跳梁小丑,太子不必放在心上。”
“哦,你是这样想的?”太子问:“可是背后还牵扯着屠。”
屠是齐国王室心头的一根刺,当年太皇太后,皇太后的死都和屠脱不了干系。
许是郭殊涵的缘故,钟毓现在再看屠,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毕竟屠只是个杀手帮派,要杀谁都是看金主的意思。
能抓到背后的金主才是王道。
可惜因为屠的保密原则,想把背后的金主抓出来,难如登天。
太子:“所以孤打算派兵围剿屠。”
钟毓想也没想,脱口道:“可是去年才打完仗,将士们青黄不接,而且武器粮草的供给也跟不上。屠不是燕国,非得固守领土,可能我们大张旗鼓的过去后,早已经人去楼空。”
“正因为屠不是燕国,所以进攻起来不用废那么大功夫,也不用像进攻燕国一样耗时数年,这一点国库还是跟得上的。更何况,”太子温声笑道:“难得你不想报当年经脉俱断的仇?不想看到偌大个杀手帮派收归咱们大齐旗下?”
钟毓轻微蹙眉,实在不好逆了太子的意,只好问:“不知殿下觉得谁来领兵比较合适?”看来他爹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太子的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扫过钟毓的脸,把钟毓惊出一身汗:不会是想找他吧,他可从来没领过兵。
太子却只是回身给皇帝掖了掖被子:“这个再定吧。”
皇帝脸色潮红,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正焦虑不安的皱着眉。
钟毓刚进来的时候,以为陛下体力不接,晕了过去,没想到他只是睡着了。钟毓偷偷打量了陛下几眼,恰好太子回头,他忙收回视线。
“对了,你爹上书想要孤给你安排个文职的官,你觉得呢?”
钟毓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爹是和他说过这事,他这一忙就给忘了。于是笑道:“劳烦太子了,也不求什么官,算是靠着祖上的庇荫,弄个闲职做做就好。”
说到后来,有些赧颜:“在家呆久了,爹娘都嫌。”
太子轻笑道:“这么没出息的话,可不像镇远侯的儿子说出来的。弄个文职,不想像你爹一样进武职?”
“不想。”钟毓一口回绝。
太子的笑容收敛,他的脸色差点撂下脸,好不容易想到两人的关系缓和没多久,这才耐着性子说:“可是孤没有信得过的人在军队,你明白孤的意思?”
太子这话说的极有推心置腹的味道,钟毓不敢敷衍,却也不敢正面答应:“军队再强,也都是天子的兵,天子指哪,士兵就是跑断腿了都会往那奔。如果您真的介意他们跑得慢了,要个人督促,王大锤也挺不错的。”
钟毓知道太子说的是皇权和军权的矛盾,太子日后登基,自然是要个信得过的人手掌大权的。但是如果钟毓现在承认了这个矛盾,他把父亲往哪搁?
太子如何不知,轻声叹道:“只是比起王东易,孤更意主你。你真不去?”
以前太子便是这样,总是暗地里和他说一些暖心的话,让钟毓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呢?钟毓自嘲,就这样的一两句话就真的不一样了?他想:“他以前怎么能蠢成那样呢?”
钟毓最后也只是为难的笑道:“人各有志。”
太子不悦的回过头,不看钟毓。虽然他的教养极好,但毕竟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还从来没人这样一个再,再而三的拂他的意。
恰好此时陛下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身体竟然抽搐起来。
负责给陛下医治的太医谭章,他母亲去世,昨日他找太子告假。
原本太子不想放人,毕竟皇帝的病摆在这,但是不让放又说不过去,还是谭章说陛下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再服两剂药就无大碍了,太子这才应允。
哪知道人才走,皇帝竟然抽搐起来。太子以前只是把陛下交给谭章照看,自己能不来就不来,省得来了两厢厌烦,结果此刻出了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还是钟毓远远瞧见了,提醒道:“太子,要不要叫御医?”
御医?太子犹豫了会,以前他只准谭章一人照看皇帝,皇帝的情况也只有他一人清楚,眼下……太子大袖一挥:“传。”
陛下身体剧烈抽搐着,太子在旁边手足无措,钟毓看了会到底走过去,告声得罪,伸手用力掐住陛下人中。
陛下带着响音长吸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手足抽搐一下,不动了。半晌他才回魂似的转动眼珠,看了钟毓一眼。
钟毓忙收回手,拱手道:“望陛下恕罪。”
陛下浑浊的眼睛扫过钟毓,他的瞳孔没有焦距,仿佛只是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喘口气,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睛扫到了旁边的太子。
只见方才还呆滞的眼神忽然间就变了,他的瞳孔剧烈一缩,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哆嗦的伸出手,指着太子说:“你走,你走!咳咳咳咳……”
他的语气过为激烈,才说了几个字,就像打开了水闸,哗啦啦的洪水猛地冲了出来,唾沫畅通无阻的喷到了站在旁边的钟毓手上。
钟毓低着头,以为陛下说的是自己,慌忙跪下请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太子和风细雨的说:“把孤支走了,好传位给三弟?您现在还知道玉玺在哪吗?”
这语气,就跟“折子我已经帮您看过了,您过下目”一样。
钟毓的脑子有瞬间的锈住了,他确实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在揽权,却完全不知道陛下竟然起了另立国本的心思。
当下唬的一愣,吓得不敢动弹,假装自己是这场硝烟中看不见的石头。
恰在此时,宫人在门口汇报:“刘御医求见。”
刘御医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了,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两条腿颤巍巍,告老还乡的折子已经摆在了太子案头,不日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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