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坟头》第13章


崧劬椭苯优芰恕?br /> “唐大哥,你在笑什么?”巧倩乖巧地蹲在地上,微微侧着脑袋。
没什么。唐锦书摇摇头。他那时候不过十几岁,伤人不自知的年纪说出的话,安景那时候亦是众皇子中聪明过人的,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来。唐锦书定了定神,松松向上提了提袖口,神色认真看着巧倩:“你要记住,要练好字,第一要掌握笔力,轻重游刃有余间,字看起来就会有美感。 ”
巧倩照着他的动作学了一遍,要下第一笔时手却还是忍不住抖起来,连笔杆都拿不稳。
唐锦书握住她的手,淡淡垂眼道,别紧张。
绸缎做的料子,极软又显得出墨色,当巧倩的“巧”字的第一道横落下时,巧倩忍不住欢喜地看着他,眼里是点点星光。
唐锦书被她望地有些不自在,松开手笑笑,向她比划道:不用担心,想写什么你随意写就好。
巧倩格外专注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墨水间淡淡的香气沁入鼻息,可回头看看自己的成果,她又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粗细不一,看上去哪里像是字,更像是好几条毛毛虫聚在一块。
唐锦书凑过来看了看,笑声爽朗,称赞道:“巧倩姑娘比我初学时写得要好。”
他说着拾起另一只笔,在原先的两个字上勾勒填充起来,不过飞快的几下,盛夏的白日里那些陌生的勾勾画画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或线条游刃有余,或笔式呼应连贯,在她面前欢快跳动起来。
巧倩脸上一红,兴奋地几乎就要鼓掌,“唐大哥,这也是变戏法吗?什么时候我也能写出这样的字!”
两人就这样一写一改下去,一下午的的功夫,飞龙走凤般的字洋洋洒洒写满了半匹缎子,远远望过去,好似一副华丽的山水泼墨画般。
巧倩忍不住赞叹道,“唐大哥,这真的太美了……”
两人抬头望着天空中簌簌飘落的槐花,“呀,快要到乞巧节了吧?”巧倩喃喃道。
收拾好红线和剪纸,宫里人早就提前置办好了七夕的衣物服饰。对于一年劳作到头的宫人来说,乞巧是宫里难得有些人情味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河灯,院子里还会备好巧果,红菱和白藕供人食用。
“唐大哥,告诉你个秘密,在我们绍兴老家啊,每年七夕的夜里,都有许多姑娘一个人偷偷躲在南瓜棚底下,听说啊,只要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候的悄悄话,这姑娘日后就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美好爱情。”巧倩双手托腮,坐在台阶上憧憬道。
“你是江南人?”唐锦书在纸上写道。
“是啊,”巧倩道,“江南,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呢,鱼米之乡,车如流水,骏马如龙,一到春天时那河畔的柳树抽了新丝,那柳絮呀……唐大哥,你见过柳絮吗?”
唐锦书摇摇头。
“那玩意儿,就像这落下来的槐花一样,可它比槐花不起眼多了,也温柔多了,纷纷扬扬,伴着春风可以飞去很远很远……”
“那么你想回家吗?”唐锦书在纸上问。
“家啊……”少女的眼里划过一丝憧憬,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只要能和唐大哥一起,就算不回家感觉也很好呢。”
唐锦书不动声色地垂了垂双眼。
日子只一天天过去,再没见什么人来院子里闹腾。听人说那淑妃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却一个月都没能见着皇上,墙倒众人推,她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一朝失宠,日子甚是凄惨。
巧倩听了大快人心,连向来不问宫中事的秋蝉竟也点了点头。
眼见乞巧临近,唐锦书日日都倦得厉害,盛夏的日子里越发不愿出门。
酸梅汁倒是常有,只是他喝不惯那股中药味,碰上淑妃宫里的下人凄凄惨惨在门前转悠,也就顺道分给他们解暑去了。
安景也日日都来,见他有气无力趴在床上便把他抱到腿边,唐锦书也懒得再动弹,只老老实实叫他抱着。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这日安景捏了捏他的肩,皱着眉头道:“隔着衣服都觉咯得慌。”
唐锦书仍说不出话来,找了张纸写道:皇上觉得咯得慌,不要抱便是了。
安景看罢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跟朕闹别扭?”
当然不是,唐锦书怕他生气,急了,嘴里却唔唔地发不出声,只能手忙脚乱地瞎比划。
以前安景就说他眼里干净地像个孩子,现在一看越发是这样了。
“别怕。”安景笑着把他拥在怀里,唐锦书只乖巧地垂下睫毛,安景碰了碰他的鼻尖,只觉岁月静好,便感叹似地道,“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不会故意气朕,不会出口伤人,朕有时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便好了,便叫王守仁特意去寻来了哑药。”
唐锦书被吓坏了,他知道安景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多千奇百怪的法子都能想到,于是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
“知道,瞧你怕的。”安景笑着抚着他的发,“真要是哑了,唐锦书不也就不是唐锦书了吗?朕对那四不像的家伙可没有兴趣。”
又想起来什么,“陈升说宫外今年的花会可热闹着呢,看你这些日子也闷坏了,到时候出去看看可好?”
唐锦书哪还管他后面说的什么,只听到对方说不折腾自己了,顿时安下心来,胡乱地点了两下头。
烛火衬着安景的半边侧脸温润如玉,年轻的帝王似是轻声叹息:“锦书,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狠心事,杀过的人连自己都数不清,可偏偏有两件要紧的事,到了要紧关头却又迟迟下不了狠心,也做不利落。”
说罢一笑,“大概终究会后悔吧。”
你看你,明知有朝一日会死在这犹豫上,却道这就是天意。
第13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
那一日早下了小雨,雨雾蒙蒙地还未散尽。床榻上的人影一动,唐锦书微微撑起身来。开了大半夜的窗户底下渗进了雨水,带了点湿漉漉的寒气,唐锦书便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
也未曾束发,只隔着床头薄薄一道纱,“秋蝉。”他道,便见那木门一动,明黄色的影子轻手轻脚踏了进来。
“皇上今日起得这样早么?”唐锦书问。
“昨晚奏折批了一夜,早上时辰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说罢皱眉,望着那雨水打湿的窗沿,道:“这帮狗奴才,这么点事都做不尽心,当真是没有用处。”
唐锦书只翻了个身,“怪他们做什么,昨夜便把他们全都散了,只留下秋蝉一个。”
“你倒是唱了红脸,叫我做那个恶人。”安景听罢笑了起来,“算了,难得七巧的好日子,就由他们出去玩玩吧,也不过是些孩子。”
说罢起身合上了那窗,又在在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进他的手心,“不是说好今日出宫去看看?”
唐锦书打了个哈欠,“怎么,皇上昨晚是认真的?”
“一大清早便叫陈升备好了便服,”安景道,“秋蝉都已经在宫外候着半晌了,朕何时开过玩笑?”
怀中的温度极叫人贪恋,唐锦书只懒懒开口:“不去。”
“那便随你。”安景道,微微揽过他的肩膀来同他一起半躺。
唐锦书惊地浑身一个激灵,尖声喊了句放开,便被那人反手握住了手腕。翻滚间两个人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披散在雪白的床榻上,“若是能放,早就放了,如何能到今日这般田地?”
正要开口,安景却道:“别动。”
唐锦书便真的不敢再乱动。
那人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别动……累了,叫我歇歇。”
“有什么用处呢?”唐锦书闭眼,喃喃自语道:“花市,街坊,唐家……”
回不去了。
忽地有人敲了敲门:“圣上,车马已经备下。”
安景起身,便见那人睫羽微湿,软软地垂着。
安景抚着他长长的发丝,“锦书,你信我,这趟只是想你高兴些,不会在外头叫你觉得难堪。”
两人换了便服,唐锦书只着一件青色长衫,朗月清风,安景一身黑袍仍是贵气难掩,陈升见了,便道:“真真没见过皇上和公子这样的天仙似的人物。”
好似什么都不曾变过,长安还是那时的长安,一条宽阔的长街走到了尽头,又见笙歌曼舞,车水马龙。
微凉一阵风吹过,那树叶便跟着沙沙作响,落下一两滴雨珠。两人站在鼎升楼的顶层,若不撑伞,依旧会湿了衣裳。
“从前倒不曾注意,长安的街道竟这般热闹。”
唐锦书放目远眺,“你望得太高,又哪看得见世间烟火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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