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坟头》第16章


宫中宴请群臣,安景却起了戒心,一大早就吩咐人锁了唐锦书那屋。唐锦书不得出门,日日积郁,胸口好像堵着一团棉花。
几近无法他就在那院中无头苍蝇似的走动,又去书房翻出一卷卷书。读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时,心头千万念头竟被那一句话激出,气得扬手把书一扔,把桌前的药一并用脚踩成了渣。
这就听得有人敲门声,唐锦书不耐烦道:“是谁?”
门外也不应声,只半晌才有个人低着嗓子,做贼似的道:“老三,是我,我是你二娘。”
唐锦书推开门,一脸惊讶道:“你来这做什么?”
那春娇一身宫女的打扮,见到唐锦书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眼瞅着周围没人,急切切地就进了屋。
“哎呀老三,你可不知道要见你一眼真是难上了登天,好容易你爹进宫一趟,我这偷着摸才混了进来,要叫他发现了,还不得打死我。”
唐锦书眨巴眨巴眼,没什么反应。
春娇立刻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制,抹把泪抽泣道:“我做这些也不为别的,只求你帮帮你那糊涂的二哥,你也知道这趟从江南回来,你二哥明里风光无限,实则万丈深渊。这糊涂东西在江南碰到了一位神人,寻回了他那丢失的马,他拿这神人当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于是急急切切就要向皇上献宝,还夸下海口说什么,只取一只木盒,随意往那里面装上个什么东西,这神人想也不想就能算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他这人可太糊涂了。”唐锦书评价道。
“可不就是,”春娇一拍大腿,“本来好事一件,可谁知这神人其实是个骗子,眼见事情就要败露了,这才告诉唐荣那日的马是他自己偷出来又找到的,本想着赚笔小财,谁知事情竟闹成这样,如今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有本事去皇上面前行骗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唐锦书想了想,认真道:“要是我,就等着皇上一怒之下罢了我的官职,我好告老还乡。”
“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时候还开玩笑。”春娇眼泪啪嗒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二娘以前对你多有得罪,是二娘有眼不识泰山,可你不管怎么着也是个读书人,知道有句话叫以德报怨吧?唐荣他……他毕竟是你的二哥啊!”
“好了好了,不就这么点事么。”唐锦书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你还是赶紧回家做饭吧。”
春娇眨巴眨巴眼:“那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以德报怨,那又何以报德呢?”唐锦书松松挽起白色的袖口,半天从兜里掏出个铜板来,道:“印字在上,我就帮。”
春娇瞪大眼看着那铜板在地上滚了几圈,啪嗒倒下,竟是朵花。
“算了,”唐锦书笑笑,“还是三局两胜吧。”
话说下午安定正在御花园里闲晃,便见唐锦书装成下人的模样,混在太监堆里。
“唐锦书,”安定跑上去,“你这又是在干嘛?”
“我正四处找你呢。”唐锦书扶了扶帽檐,笑眯眯看着她道。
“怎么?”安定问。
“你在宫中见多识广,我想叫你帮我打听件事。”
“什么事?”
唐锦书道:“你可知道宫里来了个成天哭丧着脸的半仙?”
“我当是什么呢,”安定哈哈笑起:“那人留着两条小胡子,贼眉鼠眼,又整天哭叫着自己不会算命,好生有趣,你想问我打听什么?”
唐锦书一笑:“我想向你打听他的小名儿。”
“小名儿?”安定奇了:“打听小名儿有什么用处?”
“用处可大着呢。”唐锦书道,“搞不好还能救命。”
安定一听,虽然奇怪,仍是出去问了半天,这才听有人提道:“这半仙姓许,爹娘都是粗人,想着他节节高升,于是取了个名叫蚂蚱……”
唐锦书一只手细细敲着桌面,忽地灿然一笑:“这就对了。”
等到唐荣进宫那一日,两人偷偷摸摸混进内务府,犄角旮旯寻了个遍,最后在大殿见到了那个叫徐半仙猜的盒子。
安定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小块枣糕,唐锦书心道枣糕这样稀奇的东西,许半仙半辈子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还蒙出来是什么了。
“有些人读周易读成了一代军师,有些人读周易却成了算命风水先生。”唐锦书从兜里拿出个小笼,问安定:“你猜我是哪一种?”
“我猜你两个都是。”
“错了吧?”唐锦书一咧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读过周易呢!”
“那你还这样瞎搞,”安定看着笼里那只蚂蚱,“不是要害死了你二哥?”
“哪能害死,”唐锦书把枣糕塞进嘴里,眼见门外快要有人进来了,胡乱打开盒子把蚂蚱塞了进去。
于是等到朝堂之上,许半仙众目睽睽之下惆怅半天,心道横竖是命,忆及爹娘给自己的小名,不由两眼一闭,悲伤道:“蚂蚱啊蚂蚱,你半生糊涂,如今就死在这个盒子上了啊!”
说罢端起盒子举过头顶,使劲往那地上一摔。
唐锦书那只碧绿的蚂蚱应声跳到了他脸上。
第16章 如何消得此良辰
殿外唐锦书憋笑憋得肚子痛,忙扶着墙壁走了,路上见着安定,也来不及打声招呼,只断断续续道:“好公主,还是叫我先笑会,我这都直不起腰了。”
“真是个怪人。”安定盯着他半晌,捊捊头发走了。
那许半仙歪打误撞,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再不敢行骗,一出宫门便双脚发软瘫倒了地上,自此再不踏出家门。
“闹也陪你闹过了,如今不生气了吧?”安景道。
“生什么气?”唐锦书摇头晃脑。
“你就这点不好。”安景看着他:“这世上做个明白人难,做个糊涂人更难,你又为什么总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那大概是因为装得久了,我就真糊涂了吧。”唐锦书想了想,很认真道。
月色迷醉,勾画着他极为俊美的轮廓,安景在床上与他对坐着,他的目色极深,却似乎在很温柔地望着唐锦书。鬼使神差般的,唐锦书揽过他的脖子朝他脸上啄了一下,半晌还眨眨眼道:“皇上的味道不错。”
安景一笑,翻身把他按到了被褥上:“想要吃朕的豆腐,就得准备好付出代价。”
“那算了,”唐锦书想也不想,“我这人最喜欢贪小便宜,要出代价我可就不愿意干了,你还是直接亲回来吧。”
软玉在怀,唇齿厮磨间竟是难得的温柔与轻松,安景极少见他主动,凑在耳边低声道:“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唐锦书一听,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别碰我。”
两人在□□方面的记忆大多也都苦不堪言,安景知道唐锦书是害怕惯了,也不恼,只用指尖绕了他一缕长发,问:“你帮了你二哥,可是想家了,想要回去看看?”
唐锦书垂下眼睛来:“我二哥回京是为了给我爹祝六十大寿,我是想回去见见我娘。”
安景问:“她不是你的生母,你还这样想她?”
唐锦书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回答,只看着他道:“若无唐家,就没有今天的唐锦书。”
“那便准了,”安景点头,“许你爹寿辰的时候你出宫一趟。“
为这一句话,唐锦书显得欢快了许多,安定见了,又是一脸鄙夷:“只出去一趟就这样,皇城门口那些进进出出好几趟的太监还不得上天?”
“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唐锦书摇摇扇子道:“整日上天上天的挂在嘴边,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是堂堂的大庆公主。”安定道:“想娶我的男人多了去了。”
“我还是堂堂的唐家公子呢。”唐锦书道,见那不远处跑来坨白绒绒的东西,系着跟粉红的绳子,吐着舌头就欢快地朝他扑了上来。
唐锦书笑眼盈盈,弯腰把它抱到怀里,道:“响泉啊响泉,你说什么也是只的猫,怎么现在越活越像个肉球了?”
白猫喵喵地叫,伸出爪子抓了他一下。
“不错。”唐锦书把它放回地上:“几个月不见还有脾气了,有脾气就好,有脾气就有减肥成功的希望。”
安定被他逗得哈哈地笑,就见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正溜着弯呢,我说怎么它非要往这跑。”
唐锦书眼中一喜,高兴道:“大哥!”
唐楠从容勾起嘴角:“子卿。”
“哎呀,”安定一拍脑门,牵着响泉的那根绳子道:“你们兄弟二人难得在这宫中见上一次,我可就不扰了你们的好兴致了。”
唐楠和唐锦书是一同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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