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茶何处再逢他》第21章


加贪婪放肆,肆无忌惮地将我的唇门温柔撬开,我感觉自己的唇瓣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被你轻轻吮吸着,余留的茶鲜盈满了灼热的口腔,缠绵间,我心动且沉醉,眼前渐渐模糊一片,青绿的茶园与灿白的天交融了,沿山嬉戏的风萦绕在终将浸泡于人世沉浮的茶边低声细说,我只听到它的轻唤——
人在草木间...
☆、『贰 何处再寻』十五
十五
秋末,你我一同离村远游,这一次是真正的云游了。
离开前,小翠诞下一女,大家叫她“小乐”,子女双全,福乐安康。
你我携手到那迢迢紫气氤氲的庐山共观红霓装饰的落瀑,到那萦回涧水蜿蜒绝巘的凌厉泰山极目涌动这彩色光晕的霞云,到那白鹤悠掠天际的魏然嵩山纵看玉女峰遒劲的青松,从饶州的景秀鱼米之乡到江南西道的秀丽洪州,在墨色的泼墨江南烟雨中一同泛舟饮茶,在莲灯万盏的碧波汴水堤岸坐赏烟火缀夜,在长安春末夏初的清风□□赞倾城绝艳的牡丹。
路途不乏颠簸,也偶尔会过上风餐露宿的几天日子,然而正如茶之味,此番旅途偶尔的苦涩只会让日后怡然悠哉之时更觉当下日子的甘甜绵长。
那幅映在脑中的浮世绘卷不时会出现,我常感觉你我就这样从绘卷晕开的一抹清新的茶色光晕里出发,踏过千山万水,也怕只是仅仅穷尽了这绘卷中勾勒图案的金边,倘若我们伴着这盛唐走向最终的消亡,或许也只走赏了这绘卷点开的一枝国色牡丹。
我偶尔会将这样的想法生出的空洞感与恐惧在沉默的夜里跟你倾诉,你往往将你我紧扣的手握得更紧,而后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你我为何要选择走完它呢?即使将这绘卷都赏完了,或许徒留着的也只是对自己一路走来的感慨罢,”你有一次这样劝说着,“浮生短暂,即使我们能欣赏到的是这绘卷里最悲哀的一笔,但至少在这最惨淡的一笔里,你我走过的秀色河山、赏过的霜雪缤纷,都不乏让人感到心旷神怡与让人折服的美丽。”
我明白,我明白,但浮生真的短暂,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并非不懂欣赏当下,我只是禁不住去想象,倘若在那未展开的绘卷里,你我重新诞生了色彩,却点缀了不同的风景,倘若着旷世绘卷里,你我的交点只有这比沧海一粟更加渺小的天地,那又该如何,那又该如何?
“那我们今生这交点岂不是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所以...”如柔软丝织般的夜幕,繁星清辉下,你的声音坚定而情深,“我就更要替千万个未能在往后俗世中里遇见你的自己,与你游尽不逊色于往后任何时间的风景,将你当做我今生倾注相伴的唯一。”
后来,你确实是做到了,那位医师帮你夺回了另一个七年的命数,七年中的前六年,你我游遍大唐江山,最后的一年里,你再次病了,如你所说,病的突然,估摸也大约只剩一年的时间。
考虑了一番,你我再次回到了湖州,然而没回村子,而是向城中的孙婆要回了地契,在湖州另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住了下来。
临终时,在榻上的你苍白而虚弱,我不愿表露太多内心的悲痛,喉咙中似乎咽着千百枚细针,刺痛但隐忍。
十指相扣,我生涩地挤出了能做到的最温柔而舒缓的声音,简朴空旷的房间里,萦绕着我颤抖着的歌声: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诀别了,该是诀别了,那位从月中走出的佼人动人美丽,束着如雪般纯净的素衣,灯影为纤手,寒风为低唤,将你从我所触手可及的地方带走,月色明皎到晃眼,我看不清你们所去的方向,明月将银光毫不吝啬地如洪流般灌向我,我再次感到了窒息,被推搡着跌入了漆黑无底深潭。
“你倾注给我的,我余生都会留着,我没能倾注给你的,我留给茶。”
我俯身在你耳畔轻轻向你承诺,你紧握着我的手比寒夜更加冰凉,腕上的佛珠在清冷月色下错觉般镀上了一层青碧色的光。
之后的几年,我利用可用的几处土地,建了些宅邸,后来我回到了村子,但留的时间不久,小翠与阿福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可惜的是老管家与刘娘在一年前先后去世了。那片茶园被他们打理得很好,但我没去看,只是将你家中所有的书本带到了新建的府中。
几年里,我沉迷那书堆,道法佛法墨家,我通读而深究,偶尔闲暇出去游山玩水,交到了几位志同道合之友,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在茗香中,久久地沉溺着。
后来,我也曾父亲的旧识李公之女李季兰,记忆中九岁的女孩如今出落得漂亮,却成了道士,但饱腹经纶,我与她相谈甚欢。不久后,她向我表白了心意,那时的我本就心向佛门,更何况,自己的心早已被更加浓醇的茗香占满了。
我拒绝了她,后来听说到传闻,她似乎也向许多人传过情,世人称她风流才情,也有称她失行妇人。
不久后,正逢安史之乱,我上了杼山妙喜寺,剃度出家。
扫地,诵经,打坐,烹茶,思考。
我渐渐地融入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觉得享受。
寺院后山空旷,我看它寂寥,想方法种上了茶,如今天下人已经渐渐接受茶了,也不再认为它是毒草了,于是我常被邀去讲演茶道与禅道,手中的佛珠一直伴着我,佛与茶,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不知不觉,自己已然将入不惑之年。如今,我已是这妙喜寺的住持,成了别人口中的师父。
时光悄然流逝,我毫无知觉,只是愈发觉得生命一半的光阴脱俗般的不真实。
此生,我不能再是谢清昼了。
老衲,名为,释皎然。
释然,释然,将何释然
皎。
何为皎
“皎,是皎洁的皎。”
“洁白明亮的意思。”
☆、『叁 他』一

唐肃宗至德初年。
陆羽为避战乱,渡长江,至吴兴,偶遇释皎然,遂结为忘年之交。
陆羽约莫二十六岁,皎然年近四十岁。
当时二人同乘一舟,皎然在船尾烹茶。
皎然打坐,闭目静思,默待水沸。
陆羽明白自己不会看错皎然手上戴着的佛珠。
踌躇片刻,终是上前。
“这位师父,可否共饮一杯?”陆羽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皎然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陆羽一下——
“天下爱茶之人,皆是贫僧所敬重的人,施主请坐吧。”
陆羽也便坐下了,默候水开,思绪万千。
幼时的他顽劣,有一次将一只佛珠摔坏了一小道痕,害怕师父怪罪,便干脆将错就错,向寺中的一个伙头僧借了把小刀,把那颗佛珠上的裂纹削去,不料弄巧成拙,伙头僧见状,思索片刻,拿来一篆笔,把珠子刻成了莲花,并以砂纸磨光滑了些许。
陆羽觉得,这比原来圆溜溜的珠子漂亮多了。
“伙头僧,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小时候的陆羽愈发喜欢这个新来不久的伙头僧,虽说主要是因为他煮的斋饭好吃得很,“你这雕刻的手艺真好!”
“哈哈...贫僧原先就是一个木匠,当时突厥侵略,妻离子散的,好在是没丢掉这工具,如今在这竟派上了用场,我也开心。”
“阿弥陀佛...那正好!这佛珠你替我多刻几个!”
“这可不行!方丈要看见会责骂的...”
“没事!你只顾刻着,我到时自有办法混过去!”
于是,佛珠上大大小小的莲花还有一些茶叶纹满了原先刻着符文的佛珠。
陆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佛祖,但是这是他出于善意的孩童本心,应该不会遭罪吧。
伙头僧则担心着陆羽会不会受方丈惩罚。
但后来,陆羽的确混过去了,因为他把佛珠送给了另一个人。
陆羽再见到这佛珠,惊讶之余却是百感交集。
随之而来的当然是疑惑——这佛珠,按理说,应是随着那个人去了,难不成他在临终时将它交给他父亲,而后又辗转流到这位师父的手中?但好在这位师父似乎是将这佛珠保存得极好的样子,大约也是真的喜欢。
大约是那伙头僧的手艺确实是太好了。
陆羽猜想。
皎然似乎怎么在意陆羽,只是在留意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