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破案》第133章


高轩辰不懂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缠着白金飞问为什么,白金飞并没有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只是告诉他。终有一日,你会懂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后来高轩辰长大了一点,懂事了一点,勉为其难又退让一点——天下十分,出岫山占一分,山外占九分。他对山外开始好奇。
他问白金飞,山外最漂亮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
白金飞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给他讲山外最好玩最漂亮的地方。他说那里有一座城,那里的房子马头墙、小青瓦。进了城,街道的左边有个老头儿在摆摊做糖人,街道的右边有个蜜枣铺子,蜜枣又大又甜。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楼,味道却不如路边的小店。
高轩辰越长大,就对山外的世界越好奇。每一回白金飞回来,他便缠着白金飞给他讲山外的世界,山外的人物。
他从白金飞的口中听说了山外的城,山外的城生机勃勃,山外的城跃然纸上。他知道有一座城城西的马厩里有一匹白色的马驹,小马驹性情温和;他知道有一座城城东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孩子们都爱在河里玩耍;他知道有一座城城北的山上种着枣树,蜜枣甜的发腻;他知道有一座城城南的酒坊酒气飘香,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但他从来没有听白金飞提起过宣州这两个字,从没听白金飞说过自己的事。白金飞从来都只是个置身事外说故事的人而已。
他也曾问过白金飞,山外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喝,什么人最好看?
白金飞说,宣木瓜最好吃,敬亭绿雪最好喝,在河边浣衣的少女最好看。
高轩辰从来不知道白金飞口中说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甚至不知道白金飞说的那些其实都在一座城里。他那年离开出岫山的时候,还曾想过,将来有朝一日他要走遍天下,找到一座城西有马厩的城;找到一座城东有小河的城;找到一座城北有山有枣树的城;找到一座城南有酒坊的城。他不知道他要费多少年才能把白金飞口中提过的那些地方都找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最漂亮的浣衣姑娘。
直到他来了宣州。
纪清泽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敬亭绿雪,一杯递给高轩辰。
茶很烫,高轩辰将茶杯推到一边凉着,先吃起桌上的宣木瓜来。宣木瓜是宣州的的特产,高轩辰从前从未吃过。宣木瓜的瓜瓤红艳艳的,口感并不脆,味道亦不大甜,反倒微微地涩嘴。
他尝过之后,沉吟片刻,问纪清泽:“你觉得这瓜好吃吗?”
纪清泽的口味与高轩辰比较接近,委婉道:“唔……还成。”
高轩辰笑了笑,道:“还不如出岫山上的野果好吃。”
他又端起那杯敬亭绿雪,一边将滚烫的茶吹凉,一边小口啜饮。
茶水腾起的雾气遮住了高轩辰的脸,待他放下茶杯,纪清泽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睛竟有些红。
他又问纪清泽:“你觉得这茶好喝吗?”
纪清泽点头:“挺香。”
“是挺香。”高轩辰睁大泛红的眼睛,抬眼望天。好半晌,他才把眼底的水气压下去。他笑着说,“可我还是觉得,出岫山上的野茶更香。”
他又想起在他还小的时候,白金飞曾和他说过,在自己心里,这世上有个最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像小辰心中的出岫山一样。那时候他不懂,白金飞说,终有一日他会懂的。
一口醇香的敬亭绿雪入喉,他终于懂了。
当初白青杨执意要将白金飞送回宣州安葬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情愿的。虽说二十几年前他们兄弟曾亲手在故乡为日后的自己竖好了墓碑,可那毕竟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难道二十多年人还不会变吗?魂归故里,这未必是白金飞情愿见到的。奈何白青杨十分坚持,他也就只得依从了。
如今他的心底再没有那股怨气。
倘若白金飞还有神智,能为自己做个决定,他必定还是二十来年前的决定。无论他这一生走到了哪里,停留了多久,终究他的根还留在这里。
就像出岫山于高轩辰一样。
喝完了茶,吃完了宣木瓜,高轩辰起身道:“走吧,我想去看一眼飞叔叔。”
他们出了茶馆,照着出山前白青杨给的提示,没多久就找到了沈家的墓地。墓地上,数座坟茔紧紧相依。
高轩辰找到刻有“沈金飞”三字的墓碑,只见碑前的土地是湿的,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很是熟悉,他们刚刚才闻过。
——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来墓前洒过一碗热茶。
敬亭绿雪。
第110章 番外之 江湖
高轩辰与纪清泽路过苏州拜访沈家的时候; 沈飞琦不在家中。其实他这一年多来几乎都没有回过家。
——他一直跟在蒋如星的身边。
——而蒋如星一直追在谢黎屁股后面。
而沈飞琦虽然没在苏州碰上高轩辰和纪清泽; 却在宣州碰上了他们。
——沈飞琦来宣州; 是因为蒋如星来了宣州。
——蒋如星来宣州,是因为谢黎来了宣州。
高轩辰和纪清泽扫完墓往回走,刚走出没几步; 迎面来了一对青年男女。众人相视,全都愣了。迎面来的,不是蒋如星和沈飞琦又是谁?
四人愣怔片刻; 蒋如星率先打破沉默。她也不说叙旧的话; 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看见谢师了吗?”
高轩辰想起那碗还腾着热气的茶,道:“他走了。”
蒋如星想说些什么; 可又不知还能说什么,最终懊丧地垂下脑袋。
四人找了间茶馆坐下; 闲聊着一年来的见闻。
白金飞死后,谢黎便不告而别; 离开了灵武山。他天还没亮就独自出发,便是不愿惊动任何人。然而蒋如星发现他离开后,立刻动身去追; 沈飞琦亦紧随其后。
这一年来; 蒋如星到处寻找谢黎的下落,有几次竟真叫她追上了,可一转眼谢黎又走了,于是蒋如星继续追寻。
沈飞琦的待遇则比蒋如星好上些许,虽也是他死皮赖脸追着蒋如星跑; 至少蒋如星从来没有半夜三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他还不曾为了找人弄得自己焦头烂额。
每回蒋如星追上谢黎,谢黎也会劝她不必再跟。
谢黎道:“你是凤弋刀的传人,是蒋家长女。如今你父亲退隐,蒋家需靠你支撑,你又何苦跟着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蒋如星很是固执:“我只想追随谢师,什么都不要。”
想当初,蒋如星初至天下论武堂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年幼的女孩比同龄的男孩生长更快一些,在一群初来乍到的少年之中,蒋如星是个子最高的一个。她生得漂亮,性格在一群小屁孩中算是顶沉稳的,因此小孩子们仰慕她,武师们也都喜欢她。
蒋如星打小就是个武痴,她骨子里有些高傲,身边一群半大小屁孩,说是武林未来的栋梁,她看这些个栋梁哪一根都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哪一根她都不怎么瞧得上。武师们的功夫自然比孩子们厉害,可蒋如星也哪个都不服——她心里清楚得很,她眼下不如,也不过因为她年纪还小,只要再过上几年,她身量长了,气力大了,功夫练得熟了,那这些武师也一样哪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她偏偏就折在了谢黎的手里。
谢黎在天下论武堂用的是一把长刀,蒋如星是凤弋刀的传人,原本她服谁也不会服其他的刀客。谢黎也从未展露过他真实的身手。他教少年们习武,比起一招一式的套路,他教的更多的是“道”。
刚开始的时候谁也不爱听他的道,半大少年们最爱记那些华丽的招式,越华而不实越讨他们喜欢,有时明明一招小小的变化便可致用,少年们却恨不得腾空飞转数圈,把兵器挥出一道龙卷风来才肯过瘾。蒋如星也曾有过那个年纪,她几乎每隔三五天就要在课上或是课后找谢黎切磋讨教一回,却没有一次能在谢黎手下走过两招,且谢黎一向都是以不变应万变,永远游刃有余。
而越长大,武功越精进,就越发觉谢黎的“道”是真正的武学精髓。当练功练到瓶颈之时,千万次的练习都迈不过的坎,静下心来想想谢黎曾提点过的一二句,竟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瓶颈。
也是从那一刻起,豆蔻少女的眼中除了一把刀,又多了一个人。
谢黎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蒋如星说,我什么都不要。
谢黎道,倘若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又何必来纠缠我?
蒋如星愣住,竟答不上来。
那天谢黎离开后,她就坐在门口发呆。沈飞琦出来,给她披上一件外衣。
蒋如星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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