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第182章


“你觉得改革至此就算成功了?”薛氏的语调一贯冷淡,听上去并没有多少关心改革的热情,“还有没有未完成的使命?”
裴谨直言不讳的说,“我能做的就是目下这些,不论是内阁还是军队都不能一人独大,要做到各方保持制衡,决策权掌握在议会。”
薛氏摇头,淡淡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偌大一个国家,需要的仍是一个强权人物。这不是你想不想独大的问题。我知道你对现在的政体仍不满意,只是尽可能逐步改良,那就更加不能把成果拱手让出,否则难免会被有心人窃取。”
顿了顿,她放缓了声调,“我以前和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的国你的家,几十年光阴不长,可毕竟是真真正正属于你的年代,倘若你对这个国家有不满,那就利用你的学识和能力去改变,而不是选择放任自流或是一走了之,那是对你自己,对你的国家最大的不负责任。”
她表述的意思无非是要裴谨担当,仝则在一旁听着,也在留心观察薛氏既淡然又坚定的神情,突然间他顿悟出一个真相,裴谨能有今天,其实薛氏功不可没,那些或激烈或酷狠的手段姑且不论,但她的的确确已将责任这两个字成功的植入进裴谨的骨血当中。
那日相谈过后,仝则如愿独自一人登上赴日的渡轮,是否在东瀛三岛开成衣店还在其次,享受宇田惠人精心提供的吃喝玩乐服务才是头等重要的事。
然而就在他乐不思蜀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仝敏婚期将近的消息。
仝则再不能装没心没肺,只好忙不迭地赶回去,不过月余功夫,裴谨已被任命为海军大臣,等待立秋之后就要开拔巡视沿海边防。
仝敏这一年满十五了,即便在这个时代,也只能算是将将够适婚年龄,要不是游恒实在等不得,以及仝则两次“出逃”实在有亏于心,他还真想拿出做哥哥的款当一回恶人,把婚期再拖上个一年半载。
架不住这头他才说了半句,仝敏那小眉头已然蹙紧,她没就这话驳回,只沉吟着慢条斯理道,“昨儿晚上我梦见爹爹了,他老人家脸拉得有八丈长,直跟我叹气说老仝家没有后继之人,还埋怨我说,你哥哥的事你也不操心,等将来老了他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我能说什么?还是等回头,你跟我一块给爹娘上坟去,你自己安抚二老吧。”
这妮子惯会软刀子杀人,拿话戳心的本事眼看着见长,仝则在这事上不占理,确实没法给老仝家开枝散叶,虽然心里没亏,可嘴上到底硬气不起来,只能讪笑着把话题囫囵混过去。
“是该去了,等忙完你的婚事吧。对了,嫁衣我亲自给你做,等我画好图样子先拿给你看。”
到了正经日子,婚宴比预想得还更热闹,连薛氏都亲自出席了,送过厚礼喝过新人敬的酒,第二日她便打算带着亲信仆人回裴家在京郊的庄子上闲居,只把裴熠留下备考燕京学堂。
少年人见风就长,裴熠已出落成了大小伙子模样,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偏偏内心与外表不甚相符,自觉已是男子汉,随着他三叔的一帮粗犷下属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全程根本不必仝则上手,他一个人差不多就替游恒把酒全给挡了。
“你三叔可看着你呢,”仝则抢过他的酒碗,小声笑道,“悠着点。”
裴熠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抢回碗,吐字清晰的说着,“他不管这个,何况三叔也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学会喝酒的。那会儿是在西北平叛,大捷之后还没班师,他的亲卫给了他一壶酒头,说暖身子最管用,三叔尝着觉得味道不错,从此就有点爱上了,还是后来祖父说了两句,他才慢慢收敛住的。”
仝则琢磨着道,“他是不忌酒,可我好像从没见他醉过。”
“怎么没?”裴熠摇了摇头,“我听家里人说,有回为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战死了,他喝得人事不知的,第二天要大朝会连床都还起不来,还是被祖父从屋里拎出来,当着一院子的下人痛骂了一顿,告诉他战士马革裹尸是早在第一天上战场就该想到的结果,要么他就陪着一起殉葬,要么就该戍边戍边该杀敌杀敌……其实那会儿三叔不过才十五,还是头一遭上前线战场。”
“家里老仆人们都说,三叔这么些年,也就喝多过那么一回,连酒疯都没撒,是安安静静睡过去的,再之后我也没见他因为喝酒失态过,他也从来都不贪杯。”
裴谨自制力好,仝则早就知道,至于是如何养成的,他的确没太敢细想,不过这话听过倒是让他更多了份疑惑,怎么私底下在某些场合,裴谨的天性能解放得那么到位?不光纵情纵性,且还越发没羞没臊,精力好起来简直让人有应接不暇之感。
正想得热闹,便被新郎官端着酒杯的笑模样打断了,游恒没想到自己真能盼来这一天,高兴得委实有点找不着北。裴谨他是不敢去闹,索性直接来闹仝则,可心里念的仍旧是他家少保,十几岁上认识裴侯,眼见着他为提升国力、为固守边防、为稳定时局尽心尽力,弄得一身旧伤病,到头来却连个承嗣的后人都没有。
一想到这个,游恒心里涌起阵阵酸涩,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搂着仝则的肩膀,他吞吞吐吐,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旁人听见,“你别急,我和小敏回头多生几个,你挑挑哪个顺眼,只管拿去过继,等将来老了,你和他……好歹能有个人照应。”
说得颇有几分凄凉,仝则承他的情,实则真心不在意这个,“互相扶持照应就是,说不准哪天活够了,两个人一起手拉手共赴黄泉也挺好。嗐,大喜的日子口,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那时节仝则权当游恒是喝大了随口在抒情,没想到游少侠古道热肠是真上了心,其后仝敏以三年抱俩的速度,彪悍的接连生了三胎,头一个是丫头,第二个又是丫头,直到第三个方才生出一个小子来。
仗义的游少侠履行自己说过的话,把才刚满月的小子直接抱到仝则跟前,“这小东西过继给你了,将来姓仝,或是姓裴,你和他商量着办吧……”
说话间,他那才三岁多的大丫头绕着仝则,一边转圈一边伶伶俐俐的笑着说道,“舅舅,衣衣漂亮,囡囡喜欢。”
小丫头有对弯弯的笑眼,两颗浅浅的梨涡,模样很是喜人,仝则看着她,忽然灵光一现,“非要过继也行,我就要这丫头了。”
过继当然只是个玩笑,姓仍然还是游,小丫头有个起名废的爹,于是就有了个不大靠谱的大名叫游龙,也不知游少侠打算日后让她去哪处去戏凤。
女孩是贴心小棉袄,很多时候比儿子还靠得住,不过这道理,饱受封建余毒思想残害的游恒未必能懂。
游龙贪靓,说起来只是当日迷惑仝则的障眼法,这兴趣爱好没持续多久,才过四岁,眼见已越长越有小子气象。上树下河难不倒她,更喜欢演算,对天文也感兴趣,没过两年甚至还发展出和某人臭味相投的癖好,专爱拆卸家里的机械钟表。
裴谨对孩子谈不上特别有亲和力,尤其是对女孩,那是和他的成长轨迹完全不同的物种,倒不是他没爱心或者童趣,但对着那娇滴滴的小嗓音有时候实在觉得起腻,疼归疼,却不知该怎么相处才好。不料摊上的是这么一位姑娘,很快两个人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大有把家里能拆的都拆一遍的架势,见天乐此不疲。
仝则成天追着俩只屁股后头收拾,更对于新买的缝纫机也被拆得罢工一事,表示出了忍无可忍。
罪魁祸首绝不会是裴谨,仝则不相信裴谨会连那么重要的螺丝都能忘记装。
“小龙完全被你给宠坏了。”他只能如是抱怨。
裴谨毫不吝啬的展现他的纵容,“女孩子要娇养,喜欢什么就放手去做,万一真是这块料,将来还能进军工厂派上用场。”
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待游龙也如同自家子弟,仝则看在眼里,无奈和欣慰之余,多少也能理解,裴谨或许是借宠爱小丫头的机会,来弥补自己童年缺失的那一点自在和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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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裴谨现如今的年纪算得上是含苞欲放,虽说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不算多,坊间关于他私生活的传闻也不少,饶是如此,还是阻挡不住一众对他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爱慕者,使劲浑身解数的告白。
随着时代变化,风气比之从前更为开放了,有些像是重返先秦时代,复原出了一种宛如诗经中曾歌咏过的男欢女爱自由自在的世界,女孩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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