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阶》第77章


拥摹?br /> “陛下待太子殿下慈善仁爱。”
这话说得皇帝长叹一声,道:“温酌是你嫡子,你爱重他也是常情。然而你尚有个庶子温酬亦是人品出众,倒不必太忧虑了。倒是太子初来乍到,须得忠臣辅佐方能行事妥帖。这朝中我最是信任你,你莫辜负我。”
这话说得竟是坦白之极,简直是临终托孤的节奏。温士郁便是心中忿忿,听了这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立刻道:“陛下乃擎天支柱,天命所归,不过一时的疾患,好好将养几日必能痊愈。”
殷沛隆却是摇了摇头:“莫哄我。近日我夜里常梦见凝枫,想来定是时辰到了,他来接我了。”他后两句说得极轻,几乎可说是呓语,温士郁并没听清楚,可是“凝枫”这两个字却是极明晰的。温士郁顿时大惊失色,正想说什么,皇帝却已然闭了眼,对他摆摆手,道:“朕倦了。你且回去歇罢。”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士郁只得遵旨回府。
温酌这会也是懵了。宫里传旨早下来了,阖府都被这事惊着了。温酬一边给传旨太监打赏,一边打探道:“林公公,陛下这旨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内监也是为难,不说阁君如何,历代殿君压根没见过哪个有比温酌出身更高的,何况还跟洛王差着辈分,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把个好好的侯府世子指给王爷当阁君,倒也实在委屈。
他虽是如此想的,嘴上却道:“大公子这是难为洒家了。陛下的心思,咱们这等作奴婢的岂敢胡乱猜测!”温酬到底不比温士郁脸面大,林内监不过敷衍了几句便走了。
温酌虽晓得此事定与殷鹤晟脱不开关系,然而这会却不是去寻他的时机,况且他如今既被封了太子,想来处境也不会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子适王公贵戚有品级者为阁君位同诰命夫人 适君王为殿君加封号位同皇后
第165章 第 165 章
皇帝养病,太子监国。温酌阁君的身份也定下了,只是尚未成礼,碍于礼俗,他倒不得再老往洛王府跑了。殷鹤晟虽封了太子,倒是没立马就迁至东宫,眼下诸事缠身,莫说旁的,便是连同温酌温存厮磨的时间也未必有。
不过,他好歹抽了个空,备了礼到襄阳侯府拜见岳家。他这会是温士郁名正言顺的子婿,且又贵为太子,便是温侯爷再如何愤懑也只能憋着,客客气气地待他。
温酌世子的身份算是到了头,偏皇帝又不给温酬名分,这么空悬着。要是旁人恐是心中还要没底,温士郁和殷鹤晟却是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在给他家的脸面,待来日太子即位再施恩典,届时襄阳侯府只会声势更盛,可不显得新帝气魄?
只是温酌却是十足别扭,打量殷鹤晟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衬着俊朗的容貌,倒真是一派儒雅闲适。只是他这会同温士郁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如何看重自己,怎么瞧怎么像毛脚女婿上门的架势。温士郁听了频频颌首,几番目光扫过来,他这陪坐的简直如坐针毡。
待午间用过膳,太子已与诸人都熟稔,连温酌那最后的一点不自在也尽去了。
两人相携在园子里散步消食,殷鹤晟悄悄捏住他手指在他耳畔悄声道:“如隔三秋矣。”温酌那耳尖霎时便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偏那嗔怪模样说不出的殊丽颜色,简直让殷鹤晟恨不得把他捉在怀里揉弄一番。
他忍不住在温酌腰间掐了一把,道:“只恨眼下事多,不能立时就把你娶进门。”
这等不知羞的话都能宣之于口,温酌听他这样可惜的语气,晓得他是喜欢极了自己,只是万万听不得那“娶”字,不由把眉一皱,轻轻啐他道:“什么娶不娶的。我又不是女人!”
殷鹤晟爱极了他这样鲜活明丽的神态,嘴角带了笑,道:“好好好,不是娶。是咱们酌哥儿心疼我,来伴我来了。”
这还像句话。温酌丢给他这样一个眼神,忍不住也笑起来。
不过这样闲散时光到底还是少数。
殷沛隆这一病倒似走了下坡路,连日昏厥数次,倒是昏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太子便成了个陀螺,连轴转似的几乎日日歇在宫中了。
此事温酌半点帮不上忙,只能心中盼着皇帝早日好起来,免得殷鹤晟终日劳神。
他在宫外也没闲着,地动那会谢蛮恰不在京里,这几日偏来寻他。原说这世上的穷人原比富人多,遭灾时也格外地惨。谢大侠一路瞧了不少摧人心肝的惨事,只是苦于自个儿囊中羞涩,便是想助一助也是双拳罢了,这回便想起世子爷这冤大头来了。
只是此时再寻温酌又多了许多顾虑,温酌如今虽与太子未成礼,好歹已顶了太子阁君的头衔,且殷鹤晟对白易的身手仍不放心,便又给温酌遣了个护卫来。此人年纪比谢蛮还小些,一双匕首舞得诡谲多变,正是季庸季衡兄弟二人的师弟王从。王从来历非常,是殷鹤晟昔年从虎口救下的孤儿,这世上便只效忠殷鹤晟一个,如今跟了温酌亦是一板一眼。
谢蛮已算是个楞头,谁知这回竟在侯府里遇着个比自个儿还楞的,两个说了不过几句便打了一场。亏得温酌很有些悭吝,唯恐他两个拆了自己的院子,当下喝住了才罢。
谢蛮楞归楞,心是好的。温酌听完,简直哭笑不得,道:“便是皇帝有事,也不是只管往户部要银子就算了的。你这是把我当钱庄哪!”
话虽如此,他倒也有心帮衬一二。思来想去,又道:“前几日,太子殿下还同我说起赈灾的事,朝廷已有了章程。只是如你说言,到底还是要救救急的。”
谢蛮听他肯出手,立时便喜不自胜,温酌苦着脸道:“莫高兴太早了。我原有个药庄子,专收容孤儿学医济世。这回也遭了灾,连书勤都还在山上未下来,也不知如何了。依我原来所想,那些灾中的老人孩子尚能收容,只是如今倒不好办。”
他一时陷在思考里,却不知宫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第166章 第 166 章
“我儿瘦了。”杨妃叹一句,便拉着殷鸿兆坐下。一旁的大宫女微微仰颌向左右示意,待她给主子们上完点心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
涵王坐了一没碰点心,二没用茶,他面相雍容,此时眉间却带了愁色。
杨氏心疼他,忍不住低声抱怨:“无怪老话说人心长得偏!竟封了那武夫做太子!”
若是往常殷鸿兆说不得要劝一句“母妃慎言”。此刻他心思早被旁的占了,哪里还能想起这些。
他略略皱眉道:“母妃,这几日父皇身子如何了?”
杨氏恨道:“不提也罢。你父皇不知吃了冉梦云什么迷药,这几日全是让她去伺候的。我只听说昏昏醒醒的仍不见好。”要说杨氏虽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也是有恃无恐的。母凭子贵,她儿子既是亲王,便是皇帝驾崩,她也能孩儿傍身安度晚年。
只是殷鸿兆却未必满足,他心不在焉地伸手拨弄着点心。上好的榛仁酥,是他年少时爱吃的。只是这宫里样样有份例,他少年时纵使再喜欢也不能日日吃这个,那会宫里有太后、赵妃。杨妃虽位分不低,亦被层层压制,如今再看糕啊饼啊都不过是权势的一片影子而已。天家子弟,谁人不能争上一争呢?
殷鸿兆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母妃入宫来熬了这许多年,尚且还要受容妃挟制,与冉嫔争宠。母妃,您甘心么?”
杨妃一愣:“自然不甘心……”她突然从这话中意识到了什么,捧在手中的茶盏忽地就变得沉重起来,险些砸在地上。
涵王眼明手快地替她接住了,顺势跪在地上握住母亲的手。
杨妃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珍珠似的从脸颊上滚下来,纵然如今徐娘半老,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倾城娇容。杨妃说不清这眼泪是吓出来的还是因为心疼儿子。
她梗咽道:“我儿……”
蓉儿低着头将一盏醴酪送入房中,她低着头,旁人便看不清她的神情。殷雁娱过午后练武,待过后便要用些点心。蓉儿轻轻将东西摆在桌上,只觉手脚都有些哆嗦。
偏巧冉嫔这时走进来,一抬眼便看见她。蓉儿一惊,口中道了一声“娘娘”便福了福身。冉梦云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知怎么便觉有些异样。这些天在御前侍疾委实累人,殷沛隆这病来势汹汹,那些个太医话里只说是皇帝积劳成疾,须得好好静养,至于被问及能不能痊愈,何时能好转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冉梦云心中暗惊,却也未必惶恐,如今的太子殿下已是殷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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