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阶》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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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嫔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打了个突,一眼瞥到一旁宫女蓉儿的手哆嗦了起来。她忙拉住儿子,面上却是一派自若,道:“这东西怪腻味的,一会再喝罢。玉屏,去倒些茶来。”殷雁娱虽渴,也不至于便违逆母妃,无有不从的。母子二人又闲话几句,待玉屏送了茶来,冉嫔宛若才想起来似的,对蓉儿道:“对了,前几日让针线房送的衣裳怎么还未送来?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蓉儿一愣,连忙应了声,犹犹豫豫地去了。
冉嫔眼瞧着这宫女走了,转头唤了秦嬷嬷吩咐了几句。那嬷嬷领命将桌上的点心尽收了去,到后院墙角根都喂了猫,那猫儿不过一会功夫便七窍流血死了。
殷雁娱坐在冉嫔下首,听了秦嬷嬷回禀的话,不由大吃一惊,骇道:“母妃!”
冉嫔虽已猜到,心中的惊怒却远大于庆幸。她虽性子柔顺,也不是没有主意的蠢人,此时已猜到此事大有牵扯,连忙拉住殷雁娱的手。
殷雁娱年纪虽小,倒也有几分胆气,这时感到冉嫔双手冰冷,却也安慰起母亲来:“母妃。你莫怕!我这就去回禀父皇,让他给我们做主。”
冉嫔却是摇摇头:“你父皇如今卧病……此事绝不是只冲着咱们来的,这宫里已是不太平了。”
她说罢,紧紧抓着殷雁娱的手道:“我儿!你须得出宫去寻你太子哥哥。”
第167章 第 167 章
殷雁娱即便是个孩子也是晓得利害,当即同意。冉梦云倒也有几分心眼,对秦嬷嬷道:“拿我的帖子,遣章贾出宫。”说罢,又指使人送了一套小太监的衣裳来给殷雁娱换上。殷雁娱不明所以,一双眼满是不解。冉嫔只将他抱在怀中揉了揉,叮嘱道:“出得宫去,便去寻你太子哥哥。”
不会功夫章贾领命来拜,冉嫔又叮嘱几句,便让章贾领了殷雁娱同另个小太监一道出去。三人只作奉命出宫的架势,却是不敢打量近旁是否有探子。殷雁娱只觉心口突突直跳,学着太监低着头走路的模样,匆匆跟着章贾便是。
冉嫔送走儿子,心中犹是不放心,对秦嬷嬷道:“那蓉儿受人指使下毒,这会出去了,未必会回来。”
秦嬷嬷略一计较,答道:“倒也未必。这贱婢作出这样事来,想必是被人拿捏了短处,若不做成了,那头的人岂能轻饶了她?”
冉嫔仍是犹疑,她受了这通惊吓,整个人都恹恹的。比之殷沛隆也好不到哪儿去。
冉嫔略揉了揉太阳穴,倒是想出一计,急忙对秦嬷嬷道:“既是如此,便将这戏演足了便罢。”
秦嬷嬷一听,顿时会意,大声惊呼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说罢便扶着冉嫔躺到榻上,殿中的宦官侍婢听见秦嬷嬷惊呼不由一怔,一时间荣明殿愁云密布。
蓉儿才从针线局回来,正踌躇着要不要回去看看情形,便见内监顾生匆匆经过,她见此顿时心中一凛,不过张口问了一句,顾生瞪她道:“你还有心思在外头闲走!娘娘厥过去了。”
蓉儿一呆,疑道:“那四皇子呢?”
这话没头没尾的,着实让人诧异,顾生道:“如今宫里乱成一团,我哪里知道四皇子在何处!”说罢,舍下她便急匆匆往太医院去了。
章贾领着四皇子不敢大意,一路匆匆往宫外去,竟是一路畅通没遇着什么阻碍。待出宫核查时,照例受了一番盘问。殷雁娱同另个小太监手中各持一盏提篮,俱是冉嫔托付要送去娘家的东西,查验一番后便放过了。倒是见这两个小太监年纪不大便出来办差,闲话道:“你们宫里也是。这才多大点就出来办差了?”
章贾勉强一笑,道:“咱们主子年纪尚幼,这宫里头可不就是小太监多么?”
那人一想四皇子如今不过是个小孩,荣明宫小太监多也是常理,便不再疑虑,将人放出宫去了。
三人出了宫,不大点功夫,又来了几人。那值卫被问了几句,只说是查看出宫名录,查看今日都有些什么人出宫。值卫不以为然道:“不过是荣明宫给冉嫔娘娘办差的。”来人嘿嘿一笑,邪佞道:“这倒是巧了。冉嫔娘娘如今急病卧床不起,怎么这会子就有人出宫给娘娘办差了。分明是有鬼!”说罢一抬手,道:“还不快追!”
第168章 第 168 章
王府纵使离皇宫不远,到底也有些路程。章贾这几人又是太监打扮,实在忒显眼,他也是个有心人,并不只是要紧赶路,而是租了两顶轿子来,抬了三人去。如此一来,那后头来追的人便扑了个空。然而来人毕竟也有些脑子,晓得荣明殿的这位冉嫔势单力薄,京中除却无甚权势的娘家,只不过与太子有些个交情。因而两处都埋伏了人马,亏得章贾心细,一路都偷窥着外头情状,一瞧如此情形,立刻心中有数,让几个轿夫另寻去处。他这时也是急中生智,想起太子前几日才封了阁君便是襄阳侯府的世子温酌,这会一行人便匆匆往襄阳侯府去了。
温酌岂能料得这事,听闻内侍相寻已是意外,再瞧见殷雁娱顿时目瞪口呆,连忙将人请入屋中,关上门才开口想问。
好在殷雁娱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很有条理,他虽心中忐忑,到底还是将宫中情状和盘托出。温酌惊得险些跳起来,好言安慰几句后,便遣人到洛王府去。
他乍然晓得此事,也有些慌神,便是想找温士郁商议,偏巧他爹这日入宫去了。
几人焦灼等待,孰料王府那头竟是回报了殷鹤晟入宫未回的消息。
温酌一下子愣了,又细细将殷雁娱方才提及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便觉此事未免太过蹊跷。
只是他这时也不能算有十分的头绪,这时不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然想起洛王府中到底还有裴云季庸等人皆是殷鹤晟的心腹,这时倒是可找了商议一番。他既做了打算,当下便更衣出门,连带章贾等人亦是换了衣裳跟去。
可巧季庸正在王府中没出去,这时见着温酌领着几人上门来寻他也是有些诧异。待理清事情经过后,便是季庸也是眉头紧蹙,道:“此计颇是歹毒下作。”
此话自然,权柄之争再如何激烈,也决计没有舍下太子,直冲着年幼皇子来的道理。如今既是动了小的,怎么可能不动大的?季庸摩挲着唇下的短须,与温酌相对而视,彼此心中均是百般思量。照着这回的架势看来,对方既是从后宫伸出手来,且这手又能伸到宫外来,可见势力不小,自然是涵王无疑了。
温酌不解道:“此计乃是个下下策,实在令人费解。”
季庸却是摇头,道:“世子差矣。筹谋计算,贵在有用。涵王如今失了先机,若是再不放手一搏,便彻底败了。此计虽算不得聪明,倒是实在有用。斩草除根,可不就是此话么。”
温酌大惊失色,联想起殷鹤晟此时入宫未归,不由急道:“那洛王如今不是极险?”
依季庸看来,如今协理后宫的乃是容妃,何以让人能在她眼皮底下作出这么一个局来,若说没有前朝的搅弄,孰人能信?
如今看来,这位容妃娘娘必也是凶多吉少了。殷雁娱在旁听了半晌,道:“如今太子哥哥不在,咱们又当如何?”
季庸眯着眼想了想,道:“便是后宫接连出事,也不需咱们殿下出面,只是事关皇子安危,陛下又病着,这便说不得须得咱们殿下前去料理了,这是此处乃是个泥淖。若是进去,怕是险!”
温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幸殷雁娱如今是逃出宫来,而不是死在宫中,此时若是将他带入宫中,证明皇子无恙,至少殷鹤晟便不需入后宫去了。然而,温酌如今这身份倒有些尴尬,虽有了赐婚,到底还未成礼,冒冒失失入宫去,也不像样。
季庸笑道:“若是请的大公主出面,便十拿九稳了。大公主身份超然,便是协理后宫,总也比咱们殿下出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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