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阶》第80章


发作,已是好几日不得下床了。”
季庸点点头:“这便是了。大公主必不会坐视不理。”
如他所言,殷翎衣与殷雁娱年岁相差颇大,也无甚太大的交情。乍然见着自个儿幼弟同襄阳侯世子出现在公主府,倒是诧异大过惊喜,又兼看他穿着太监的衣裳不伦不类的,心中便更有些狐疑。
待听温酌说及宫中情状不由大吃一惊,她仍是不敢相信,对殷雁娱道:“四弟,世子所说的都是真的?”
殷雁娱这时神情疲惫,强打精神,道:“长姐!世子说的一言不差。所幸母妃警觉,不然我便不能在此处同你说话了!我那只绣虎便是吃了那碗醴酪死的!”
殷翎衣整个人虽是个女子,听到此话却也没有惊骇慌张。她到底是皇长女,自幼在宫中对于这些深宫妇人的鬼蜮伎俩也不算陌生。只是如今看到幼弟如此狼狈,亦是起了手足相连的怜悯之心来。
“雁娱,你莫怕。长姐这便入宫。你只管跟着长姐,我看谁敢碰你一根指头!”
第172章 第 172 章
殷翎衣再如何雷厉风行,毕竟慢了。
此时涵王驾马已至宫前。他要做的,不过是跟杨妃传个话,将打法出去的人事处理干净而已。他殷鸿兆依旧是贤孝谦恭的典范,哪里会是毒杀幼弟暗算皇兄的逆子呢?
只是殷鸿兆到底觉得有些可惜,他简直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钓鱼的渔人,下的饵料被鱼吃了,偏偏那鱼儿却挣脱而去。他固然感慨,却仍觉自己还有希望,还有下次。
他照例被内监引入宫室,走的那段路还能瞧见内阁大臣忙忙碌碌的身影。这是殷鹤晟前几日临时拟定的,开了大歆的先例,也有几个臣子跳出来反对,却被太子弹压下了。太子既要侍疾,又要处理朝政,临时在前殿设置一处内阁议事,这也合情合理,最要紧的是内阁臣子无不是朝中权贵,可谓搔到了朝臣的痒处。臣子们尽忠是真,仕宦的利益便更真,有了这个机会,谁人不乐意?殷鹤晟便因此更得人心,几乎可说是众望所归了。
这内阁离着此处尚有一些距离,殷鸿兆一边匆匆睥了一眼,一边往前走着,引路的内监自是他的眼线,他此时便叮嘱道:“速去与杨妃娘娘回话,只说覆水当收。”
常理说覆水难收,涵王这话是如何都说不通的,但是小内监却是不敢反驳,默默记下便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皇帝的寝殿近了,阴沉的天色下金色的瓦当依然泛着光彩,甚至能看见瓦当上隐隐的龙纹,仿佛暗示着这大歆的王气依旧,气数不衰。殷鸿兆止了步子,驻足默默看了会,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这才又拾起步子。
他看皇帝是假,传递消息是真。只是没料到自己真就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殷鹤晟冷着脸从偏殿走出来,殷鸿兆虽不意外,却也不会高兴。
“太子这是何意?”
“父皇龙体欠安,如今尚且人事不知,皇弟还是莫进去为好。”
殷鸿兆一时吃不准他是防着自己还是有意要给下马威,只是这两者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太子未免危言耸听,孤亦是皇子,如何就不能探望父皇了?”
殷鹤晟好似是极浅地笑了一下:“皇弟若是真心无所顾忌,那便进去罢。”
殷鸿兆自然不会无所顾忌,若真是毫无忌惮,他也不会临到此时让母妃收手了,真拼个鱼死网破不就行了?他仍有顾忌,所以畏惧,他忽然发现他畏惧的不仅是那屋子里昏睡不醒的老人,还有眼前这个始终冷漠的皇兄。他心中忽的有了一种颓丧和彷徨,却偏偏还要掩饰,唯恐对方发现。
第173章 第 173 章
“父皇如今病情如何了?”殷鸿兆犹豫片刻,终于打消了硬闯的念头。
殷鹤晟瞧他一眼,道:“并无大碍。只是这病势颇有蹊跷。”
殷鸿兆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反问道:“有什么蹊跷?”
“父皇今日昏厥。晌午过后冉嫔娘娘也厥过去了。这难道不蹊跷么?”殷鹤晟淡淡说道,负手而立直视涵王。
殷鸿兆被他这么看着,不知为何就有些焦躁。
他冷笑一声:“我还当什么!冉嫔娘娘不过是连日侍疾,过于辛劳罢了。”
“皇弟倒是事事通晓。”
殷鹤晟这冷不防的一句简直让殷鸿兆寒毛都炸起来了。殷鹤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母妃手下的人事没处理干净已让他提前拿到手了?
他顿时脸上一变,怒气冲冲:“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孤不过是忧心父皇,想略尽孝道而已。怎么在皇兄口中便成了别有所图的心机之辈了?!”
“呵。”殷鹤晟瞧着他这急躁的模样,好整以暇道:“皇弟未免多心了。如此孝道,想来父皇若是得知,定会心中甚慰。”
这些话似是而非,让殷鸿兆心中更加不安,他再没兴致与殷鹤晟斗嘴皮子,正想拂袖而去。孰料便见一行人正款款而来。
为首的恰是大公主殷翎衣,身侧跟着殷雁娱,其后紧随之人亦不眼生,乃是父皇亲封的太子阁君温酌。这几人竟是走在一处,殷鸿兆不由惊诧。
“皇姐。”殷鹤晟先开了口。
他如今贵为太子,却先一步出声招呼,倒是颇给殷翎衣脸面。大公主果然面露笑容,道:“太子。”说着一揽裙摆,牵着殷雁娱过来了。
殷鸿兆这时才勉强招呼道:“皇姐、四弟,你们怎么倒一块来了。”他眼神一瞥温酌,道:“还有襄阳侯世子。真是久违了。”
温酌抬眼见他神色不忿,只当没注意,平淡无奇地回了一句:“涵王安好。”
殷翎衣却不大苟同,道:“你也忒见外些。世子已被父皇赐婚,乃是太子阁君,便如同你皇嫂无二。便是来给父皇请安问候,亦是本分。”
殷鸿兆却是面露讥讽,道:“皇姐这话说得委实过早。如今未曾行礼,名不正言不顺,恕我不能苟同。太子执掌礼部,这些个道理该当比我通透才是。”
说罢,倒是对殷鹤晟侧目。
殷鹤晟却不爱搭理他似的,随口道一句:“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罢了。”说着便撇下他,同大公主说了几句皇帝的病情。
这几人在一处,唯独殷雁娱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引得涵王注意。
第174章 第 174 章
“四弟,你不在宫中呆着,竟是出宫去找皇姐了么?”
殷鸿兆走上前问。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早先打好的主意全泡了汤,如今不说殷雁娱好端端的,便是连殷鹤晟好似也疑心上了自己,倒叫他如何不愤懑。
殷雁娱向来性子绵软伶俐,此时却是神情冷漠,活脱脱像极了那一旁的殷鹤晟,张口幽幽道:“孤要往何处去,不劳三哥挂怀。”
涵王立时气极,这殷雁娱何曾用如此口气同自己说话,正欲上前教训几句,偏偏温酌上前半步将殷雁娱侧身挡在身后,笑吟吟对他道:“涵王殿下,四皇子尚且年幼如今父母俱是卧病,难免心思忧虑惆怅。您与他乃骨肉至亲,这点情状想来定能感同身受,体谅一二的罢。”
他这话到底堵了涵王之口,殷鸿兆便是恼怒,因着他这几句话反倒不得训诫这个不像话的弟弟,否则众目睽睽落了旁人口舌,届时他这皇兄在父皇寝宫外仗势欺负幼弟的名声可难听至极。
殷翎衣同太子不过数言,晓得此时见不得皇帝便也作罢,准备摆架回宫探望容妃去了。刚唤上殷雁娱,却见殷鸿兆亦要同往,问他道:“涵王这是要去往何处?”
殷鸿兆坦荡道:“自然是去给我母妃请安。”
大公主点点头,却规劝道:“我知你孝顺。只是此时去恐怕不太妥当。如今宫里头有些个阴私糟粕须得理理干净,这些个内廷妇人的鬼蜮伎俩,连太子都不方便出面,你又不比雁娱是个小孩子,有妻有妾的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老往后宫里跑。况且父皇如今还病着,这风头浪尖的总也该避避嫌才好。”
殷鸿兆微微一怔,问:“公主所言这后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殷翎衣却已不耐烦与这皇弟歪缠了,随口敷衍道:“不过是些龌龊事而已,也值得你一个王爷问这些个。只管忙你的正事去罢。”说着,拉上殷雁娱坐上轿辇往内廷处去了。
涵王这时已彻底没了声,当下只得负气走了。
倒是温酌走到殷鹤晟身畔,两人在殿上远远瞧着那处情况。待殷鸿兆走了,温酌才松了口气。
殷鹤晟将他待到偏殿,屏退众人,这才问他道:“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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