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浦》第29章


,医生说要观察一阵。”她听是这样,一下子松懈下来,身子却忍不住轻颤起来,好一会都不能平静。
那边蔡秘书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接通了交给上官端,她听见他只说道:“燕小姐也在这里我知道”上官端说了这两句话便转过头来望着她,她手脚发软,还是勉强走了过去,一手接过听筒,只虚弱的“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上官衡的声音,他气息不匀却又极是急切,“于飞,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她一手按住胸口,一面道:“我很好。”那眼泪却是已经滴落下来打在听筒上。上官衡听她抽泣,赶忙道:“我没有事,你不要哭,只是受了一点伤。”她听他声音分明的微弱,说一句话要停上好几次,知道他必定受伤严重,心里面立刻又难过起来,只是强忍着不再哭,一手攥着手绢擦拭那眼泪一手紧握着听筒,道:“你的伤怎么样?伤在哪里了?医生怎么说?”上官衡道:“只是几颗子弹罢了,手术都取出来了,医生说我恢复不错,你不要担心,没有事的。”燕于飞听他在那头说几句话便要咳嗽,忙道:“那你好好养伤,你身体这样弱,我不和你多说了。”他却着急起来,道:“我想听你说话。”她听见这句话,滞一滞,差点又落下眼泪来,便道:“那你不要说,听我说罢。”一面絮絮的把学校里的事和舞会的事讲给他听。
燕于飞打完电话已经是半个钟头后,她四顾却不见上官端,蔡秘书在一旁道:“总司令还有紧急会议要开,我送燕小姐回舞会去。”她本来以为上官端必定有许多的话要说要问她,听蔡秘书这样说了反而愣住,片刻方点头道:“那麻烦你了。”
第十七章 一朝蚁贼满长安
舞会正当热闹时候,燕于飞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呆得下去,幸而王素希因为杨帆不在,也不甚有兴致,当下两个人就向熟人打了招呼回校。这一整晚她都没有睡好,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月色清亮,映得她枕边一叠书信上的字清清楚楚,他写的信开头总是:于飞,我这里一切很好,勿念叫她忍不住的就又想哭。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是红的,整个人脚下都虚浮着,王素希问清楚原委,劝慰她道: “手术做过了应该没有大问题,你不要那么担心,总司令这里好歹也算见过面了,不用自己吓唬自己。”然而她终究没有办法放心,重新寻了报纸来看,越看越是心惊,新闻上只是报喜不报忧,仔细琢磨过去,却发现部队其实节节败退,例来与邻国的纷争没有这样失败过。幸而过了一个星期燕于飞又收到上官衡的信,字迹墨色不一,显然是分了好几次写的,好歹他是脱离了危险在战地医院休养,这才叫她放下心来。
转眼里学校考试都结束,燕于飞往火车站去买回停蓝的票,正走在半路上,就听见远远的汽车喇叭声音,片刻便疾驰过十数辆装满荷枪实弹的士兵的卡车,车子速度极快,路边的纸屑灰尘被一下子带起来扬在空中,路人都忙不迭躲闪开去。还不过几分钟,就又驰来一样的数辆卡车往另外的方向去,如是几次,那行人都纷纷议论起来,燕于飞不知道为何,心里紧了一紧。她照旧往火车站去,还隔着一条马路,就看到火车站门口围了大批的士兵,都在哄赶旅客,她驻足望去,只见那些士兵团团围住了火车站,用铁链锁起了出入口,又贴了许多张告示出来。她刚要想往前看看告示上写了什么,不防被人拉住了使劲一拖,她定睛一看是学校里同学,便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同学拉着她急急往外面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来了许多兵,只说是从今天起发往各地的车都停了,什么时候恢复都没说就往外赶人,且听说连汽车站都是一样被封起来了,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咱们赶快回学校的好。”
燕于飞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发慌,两人招了车回学校,一路上却见市面上已经与方才不同,行人俱在步履匆匆赶路,那路边的铺子都半掩起门来,数家机关门口也围了大批的士兵,两人皆是相顾骇然。然而便是回了学校也没有新的消息,燕于飞心里七上八下的,半天才想起该往家里打个电话,提起电话听筒,却是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她只以为宿舍里电话坏了,出去一问才知道,竟然满校的电话没有一个可以用的,想起路上方才看到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她心里越发的惶急起来。留在学校的学生渐渐聚集起来,正在谈论这样奇怪的事情,又听见校门口十分的喧哗,站在窗口的同学一望惊叫起来:“学校门口被士兵看住了!”大家纷纷挤到窗口,只见五辆卡车堵住了校门口,车上下来许多士兵驱赶着学生往学校里去,远远的校长和几名教师都匆匆在奔过来。
众人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都往学校门口去,那一起官兵只是把守住门口说奉命不让学生出去,大家与之争辩也没有用,只好怏怏的回来,校长及主任唤了燕于飞去,恳请她问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她认得上官衡的缘故,虽然她心里亦是忐忑,也不好推辞,只能先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电台里才有广播出来,满城的人才知道原来一天之内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南军区的总司令上官端被手下软禁起来,造反的手下如今自行重组了军区,又强行接掌了平南的政府,在电台里发了声明,那声明反反复复的只是说因上官端独擅专权草菅人命贪污国库镇压学生运动之属,且屡劝不听毫不以百姓福校牵且匀呵榧し呓淙斫郧竺裰鞴圃疲盅悦鞣核员逼肓荷揭远《皇芯崖淙胝瓶兀笥牍埠驼曰耙郧蠼饩觥?br /> 燕于飞骤然听到这消息,直如惊天霹雳一样愣在那里,半晌都不能动弹,等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仅余下几个女生,脸上也半是关切半是惊惶,支吾的道:“于飞,你脸色很不好,不要紧吧?”她尚且不能思考,只是点点头道:“我没事。”那几个女生互相望了几眼道:“这样晚了,我们回去休息,你也早睡。”说完倒象逃一样走出她的宿舍。素来因为她的宿舍里添置了油汀,是女生们冬天极其喜欢来的地方,此刻仍旧是寒冬,看她们这样逃也似的走掉,燕于飞倒一时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此刻上官端已是阶下囚,她身为上官衡的女友,自然是关系紧密,现下时局紧张,谁也不知道明天要发生什么,自然是离得她越远越好以免惹祸上身。她只苦笑一下,倒不伤心,兵变这样大的事情已经把她的全副心神都占住了,这些年她从来未曾遇到过这样重大的事情,且想到上官衡在前线的处境,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一颗心只是别别的直跳。晚上她虽然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完全不能合眼,自窗口望出去,校门口那集聚在一起的卡车在阴影里如同怪兽一般,惨淡的月色映在门口往复巡逻的士兵的枪械上,只是泛着冰冷的光,叫她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学校的景况也没有丝毫的改善,那把守校门口的官兵丝毫不予通融,仍旧不准许任何人出入。校长和主任们也不再来找燕于飞,同学们看到她,除了偶尔点一点头招呼一声,多的倒是绕道走过,人情之冷暖叫她一夜尝透。燕于飞也是无法与父母联络,停蓝虽然地处泛水以南未遭兵变,此刻却料必父母也已经听闻消息,可是电话不通音讯不达,她只是担心父母忧心过度,她一边担忧父母,一边坐立不安的想着上官衡,柔肠百转思来想去的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守着电台等最新的消息。
直到三天后学校的门禁方解,燕于飞也找不到人一起出去,只能自己往城里面打探消息,平南城里还是戒备森严,往三省二十一市外的交通依旧中断。她本来有意想见一下王素希,然而经过她家门口时也只见布了守卫岗哨,料是不能得见只好作罢。平南城市面上风声鹤唳,许多铺子都不肯开张,偶尔一两家铺子也只开了半扇铺面,掌柜坐在里面一双眼睛都警惕的瞧着外面,这种惨淡的景象燕于飞从来没有看见过,心里面越发的担忧。
到了中午她又累又饿,好容易寻到一家饭店吃饭,邻近的几桌正是窃窃私语的谈兵变的事情,燕于飞侧耳听了片刻,只听得他们说什么东南军区的军政府定然要枪毙上官端,外国和共和政府的干预也是没有用的之类,她心里面又急又乱,那饭菜在嘴里也是食不吃味。
因为城里面戒严,城门到五点就要关闭,燕于飞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早早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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