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乱》第67章


“这几日为了自己和师兄的事情,劳烦师父和师妹忧心了。”嬿婉将轻寒与缦舞引入前厅,在那里,她早已备妥了一桌子饭席,“今日我亲自下厨,算是聊表心意吧。”
轻寒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同时拉了缦舞坐在她身旁,扫了眼满桌丰盛菜肴,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婉儿竟也背着为师偷学了这么一手好手艺,怎么早不见你拿出来犒劳咱们。”
嬿婉面上一热,不禁露出了羞赧的模样。
缦舞也由衷赞叹了一把嬿婉的厨艺,还没吃呢,这香味儿已经足够把人给喂饱了。
“就知道取笑我。”嬿婉一面说着一面亲自斟满了酒杯,一手一个,往身边缦舞手上递了过去。
“这哪里是在取笑,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缦舞咯咯笑了起来,“其实早在十一岁那年,师姐亲自下厨房给我偷偷弄宵夜吃的时候,我就知道师姐以后的厨艺必然了不得。”
十一岁那年。
嬿婉伸出去的手明显抖了抖,几滴酒水洒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恍惚间回想起了过往岁月,年华变迁之间,曾经的点点滴滴却如同深刻烙印,印在心上难以忘却。
缦舞正要结果酒杯,却见嬿婉忽然收了回去,正要问怎么回事儿,她却将另一只手上,本留给自己的那杯酒递了过去。
“这杯都被我给洒出好些来了,给你这杯吧。”嬿婉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缦舞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举起杯来一饮而尽,而后又洋洋洒洒将过去年少时光的旧账一本本统统翻了出来,或喜或悲,一件件事情随着她的诉说全部都跃然眼前,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轻寒和嬿婉只是静静听着,面色各异。
流水匆匆,带不走繁花似锦。
嬿婉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最愚蠢之人,除了那卑微的爱情,是否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仰头间,半杯薄酒一口下肚,划过咽喉的时候残留下些许辛烈。
从门外霍然闯入一人,逆光之下,走近了才看清,竟是城七。
“师父。”他先是往嬿婉那儿看了一眼,沉了口气,转而对向轻寒,“师父,经过这几日的沉思,徒儿想通了。”
“哦?”轻寒像是早已意料到了,微微挑眉,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问道,“那你说说,想通了什么。”
城七面色不改,一如往日的严肃正色,坚定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如今事情发生了,我便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
一面说着,他一面走到嬿婉跟前,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道:“师妹,我要娶你为妻。”
周遭一片静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嬿婉身上,等着只要她点头,轻寒和缦舞便会立刻安排他们两人的婚事。
连城七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嬿婉。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人只能是过去,不属于他的追求一生也未必能够获得,有些人则是属于当下和将来,他只需伸出手去牢牢抓住,定能够幸福安乐。
“你为何到了现在才愿意对我说这话呢”嬿婉的模样像是愉悦同悲戚参半,眼眶里氤氲的湿气让她不得不仰了仰头,试图让泪水不会流下了。
城七如今已是意念坚决,果断地说道:“如今也不晚,只要你愿意,我们立刻就能够拜堂成亲!”
嬿婉摇了摇头。此时她的视线已变得有些模糊。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太迟了。”
一切都已经太晚,说完这话之后,她的嘴角应声溢出鲜血,缓缓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高/潮~~就要来啦~~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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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风云变江湖水太深
惊讶之余众人反应也算及时,所幸缦舞的医术在此时发挥了效用。经过一连串熟练的放血、喂药之后,总算稳住了嬿婉的心脉,日后再将余毒通过药物缓缓逼出就没什么大碍了。
将酒杯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阵,时而还凑到鼻尖下闻一闻,缦舞的这番举动引来城七的好奇。
他初初踏进前厅表露心意,却发生了这样突兀的一幕,只叫他惊恐之余摸不着头脑。
“这酒杯可是有何不妥?”任凭他怎么看,这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酒杯,与桌上其他的毫无差异。
惟独缦舞能够看透个中猫腻。为何众人都喝了酒,只有嬿婉中毒?关键并非在这酒里,而在这酒杯杯口之上。
说来甚是奇怪,此种毒药平日里偶有服用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一旦沾上了烈酒,立刻变得剧毒无比。
幸亏当时杯子里的酒水已被嬿婉无意中洒落一多半,并没激发出太多的毒性,否则即便眼下站在这儿的是华扁鹊,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吧。
是何原因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等到嬿婉醒来,等她来解释才最清楚不过了。
不多时,她果真如缦舞预期般缓缓睁开了眼来,勉力从床上坐起身来,见到围在床边的师父师兄妹,霎时泪如雨下,泣难成声。
轻寒走到床边,挨着床缘坐了下来,脸上看不出责怨抑或嗔怒,只是一脸平静地望向嬿婉,淡淡地问道:“这毒是何人所下,你可知道?”话虽是疑问,里头却是胸有成竹的笃定,像是他一早就已知道了答案,只是要她亲口说出这句话似的。
嬿婉自然知道自己的师父料事如神,这样问了便是已经知晓了答案,于是黯然垂下头,贝齿咬了咬下唇,如实答道:“是我。”
一旁的城七与缦舞都被这回答吓了一跳,城七更是忍不住追问:“你下的毒?你下毒害自己做什么?”话一出口,城七立马顿愣,想起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害得嬿婉钻了牛角尖自寻短见,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嬿婉却是默默摇了摇头,泪珠子愈发止不住地往下掉。
“是要由你自己说,还是我来替你说?”轻寒面不改色,毫不为之动容半分。他自然知道其中缘由,自然也是有他足以愠怒的地方。
这可真真苦了毫不知情的缦舞城七,一头雾水找不着北。
嬿婉抽泣了几声,竭力将眼泪吞咽回去,渐渐竟也止住了哭泣,爬满泪痕的脸上写着深刻悔意。
“这毒酒本是为了师妹准备的。”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而后又听嬿婉继续说了下去,“是凤瑶指使我,叫我下毒毒害师妹,只是,到了最后一刻,我终是不忍,却又没脸继续面对你们,于是索性自己将那毒酒饮下,一死了之。”
回想起席上嬿婉给自己倒酒,初初递来的那杯应当就是毒酒了,却在她正要接手之时忽然抽了回去,当时也未想的太多,谁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层。缦舞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师姐迷途知返,最终还是没有铸成大错,忧的是自己何时竟成了这么讨人厌的角色,凤瑶想要置她于死地尚能理解,可对方是自己朝夕相对亲如手足的师姐,怎么也
这么想着,一丝阴霾笼罩上心头,让缦舞不由得失落起来。
她想了想,还是抓住了方才嬿婉话里的重点,问道:“凤瑶?你怎会和她扯上干系?”琼华宫与凌烟山庄,素来貌合神离,轻寒不待见凤瑶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作为轻寒的徒弟,怎么莫名其妙就和凤瑶勾搭上了,还要听命于她,这着实令人费解。
“此事说来话长。”嬿婉叹了口气,该知道的迟早都得知道,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当初凤瑶忽然找上我,说是能够帮助我获得我所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一时鬼迷心窍,竟也答应了她。”
女人嘛,只为了个“情”字,便会头晕脑胀头脑发热,行事就连自己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然而,待到答应了下来,再想回头已然是来不及了。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
静默良久,诸人各自思量,思绪翩飞。
过了好一阵,轻寒才终于叹了口气道:“回头是岸,如今你及时收手,总算是未酿成大祸。”
与轻寒的镇定自若不同,城七显然被这件事情的真相燃起一股怒火,坚持要领他手下影堂弟子前去铲平琼华宫,将凤瑶除之而后快。
然这样激进的举动毫无悬念地被轻寒阻拦,他表示现在贸然动手对凌烟山庄占不到任何好处,时机未到,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暂时平息了城七激奋情绪,轻寒又转而问向嬿婉:“既然你与凤瑶早些便有了联系,那你可知她最近还有什么动作?”
嬿婉思忖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她并非不想说,只是,凤瑶与她所说的事情也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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