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起身,而他却在那一刹那紧紧地抱住了我:“兰儿,不要离开我”
他抱着我,我能感着他的痛,他的伤
“母后她很喜欢我,小的时候”背脊上,我感着他臂的颤抖,脖颈边,我感着他的泪。其实,无论男女,无论帝王又或是百姓,都无法逃过生离死别,七情六欲,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不”
之后的十多日,他都呆在太后的寝宫,宫人们送入的膳,他几乎不碰,而宫人们送入的水,他几乎不饮。我劝他,可他却只是为了让我不再担心而象征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腾下,他俊美的脸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让他用膳,用饭外,我没有劝过他其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让太子宇文赟暂为代理,而对于别人诋毁说大冢宰宇文宪在饮酒,他亦以“宪非太后嫡出”而淡然处之。他心伤,可是他尽力让着他的心伤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诉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却让我回寝宫好好休息。我没有多问,自是遵着他的话,回了寝宫。只是从这一日起连着三日,无论是太后寝宫还是他自己寝宫,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整个后宫,一片担忧,而为了避免朝政混乱,消息自然是被封锁而住。
“文御助,您为什么不担心呢?”
小婵问着我,她奇怪我为什么对着空荡无他的寝宫会如此镇静。
对着她的问,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让小婵更为好奇,双目瞪得大大地瞅着我。
“小婵,我不是不担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没事。”
“都不知道在哪里?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小婵,若是宇文宪大人再来找皇上,你就和他说,皇上后日就会回来。”
“可是文御助您不是在寝宫么?”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御助,您去哪里找皇上,您一个人去哪里找皇上呀?”
“小婵,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里。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我到了太医署,找了独孤翎,问他借了马。他没有追问我去哪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时的我,绝对不会离开深爱的那个人,而从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红色,落霞虽美,却无法留住我的驻足,我只想在月上枝头的时候,见到他。马鞍的擦动让我双腿的内侧已磨得生疼,而手掌也已被着粗糙的缰绳磨破,我咬着唇,驾着马,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月光打在一个搬着水桶的侧影上,银色照着他完美的曲线,散着淡淡的醉人之气。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个侧影淡泛着愁苦与悲凉。
听着马声,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篱笆,来到马前,错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带着微笑的脸颊。
“兰儿,你”
“我想你了。”
“别动,我抱你下来。”
他走到马前,抱我下了马,揽在怀中低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我的夫君,这里是我们的家,除了这里,你还会去哪里?”
“兰儿,对不起,我独自来了这里。”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没了安静。对了,你在做什么呢?”
“洗衣服。”
“洗衣服?嗯,我得看看,我们大周天子是怎么洗衣服的?”
“呃?”
*
【注释】十三日,太后病故,武帝宇文邕倚庐居丧,朝夕少食,累旬乃止,命皇太子总理庶政。有人谮毁齐王宇文宪饮食酒肉,武帝以其非太后所生,不加罪。
[江山天下并肩看,比翼连理鸳鸯羡:第二百七十一章 后宫女子,盼圣宠]
笑归笑,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依旧是那般疼痛,我想替他把衣服洗了,可是手刚入水,掌中磨破的伤口,便让我疼地咬住了唇。他翻过我的手,埋怨起我的隐瞒,我躲闪着他带着心疼的斥责,随他拉我到屋中,拭起了伤口的水。
“你又瘦了。”屋中的烛光,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又再瘦下的脸庞。
“没本事,就别让马跑得那么快。”他继续着关于伤的轻声责问。
“我夫君有本事就好了。”
“兰儿,你的腿是不是也擦伤了?”对于骑术及着骑马时可能导致的伤,他很清楚,而我也不敢再隐瞒,只能点头回他。
当然,承认的结果,便是他又一顿的“教育”。我自是不去反驳,因为他在“教育”的时候,也在小心地处理着伤口。因为痛,我还拼命地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一轻再轻。
这一夜,我不提让他回去,他亦没有告诉我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宫。只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定下了这个日子,而我,只需陪他。
次日清晨,他独自拿着一支步瑶,在窗边轻叹,我裹好衣衫,走到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肩旁,低声问着:“起来这么早?”
“这支步瑶好看么?”
“嗯。”
“是父亲当时给母后的,那时候母后特别开心”
“后宫的女子不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圣宠么?”抚搭在他的衣襟前指,穿划过他的发丝。
“傻兰儿,是不是吃醋了?”
他低望着我,而我亦抬眸望他,手抬起,指抚过他因伤愁而蹙起的眉。
“我一点都不傻,我已经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一次。醋已经在上一次吃完了,以后都不吃了。”
“什么意思?”我没有告诉过他,那次我离开他,更多的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吃醋。
“不告诉你。”
“坏兰儿,明日和我一起回宫。”
“你决定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母后也不会希望我一直这么下去。”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宇文邕嘛。”
“也就你,能这么老把我的名挂在嘴边。”
“你不喜欢,就不这么叫了。”
“谁说我不喜欢?”
“呃?”
这一日,我陪他走在太白山的山间小道,密林幽处,溪边嶙石,散去心中的结郁。太白山顶的湖,我们却没有去,因为他想在开心的时候再带我去看湖,我理解他,也不会缠着他。其实,去看湖与否,已不在于它的美丽,而在于意义。既然我已经知道他深爱着我,那么去与不去,何时去,就变得不再重要。
第二日早晨,他带我离了我们的家,收起他伤苦的心,踏上回往长安皇宫的路。马行到山脚,经过一个小小的村落,一个吵骂声响在了耳边,紧接着便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你干嘛让他去寺庙啊”
“咱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
“不”
正吵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又插入了其中:“我不去”
“你逆子”
[江山天下并肩看,比翼连理鸳鸯羡:第二百七十二章 为君生个,女宝宝]
宇文邕扶我下马后往着争吵的地方走去,我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八卦,而是想了解一些民生问题。还未到,那名少年已愤愤地走了出来,口中狠狠咒骂道:“年纪轻轻,出什么家?!——哼——”
“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气愤?”
宇文邕拦住了那名少年的路,带笑而问。
“你是谁?”
少年抬头望着面前这位一袭白色素服的绝俊男子,警觉地问了起来。
宇文邕浅笑道:“我正巧路过,听到你的父亲,母亲在争执,便想过来劝劝”
“劝?”
“是,但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吵,故而问问。”他并未继续再问那少年愤愤何事,而是将着这个话题转到他的父母身上。
“喔”少年长长一叹,继续道:“其实也没啥,父亲要送我去出家,母亲不让,我年纪轻轻出什么家?!真是的——”
“为什么要出家?”
“出家好呗,有吃的,有喝的,不用交赋税,日子过得比我们这种田割柴的要强得多。”
“呵那,你有想过当兵么?”
“当兵?那当兵的,要求还不是很多?况且当兵也免不了税?这年头哎父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算了,和你这种富人子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知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苦。”
“那若是当兵也可以免税,免一家的税,你还会当兵么?”
“呵你说免就免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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