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日常-论洗衣店在末日的生存率》论洗衣店在末日的生存率-第57章


铭记过去发生的一切,坚持人类生来的使命。
我们以生命起誓。
——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只是我永无缘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有两个乐园:没有自由的幸福,没有幸福的自由。
——尤金.萨米尔钦《反乌托邦三部曲:我们》。
不自量力地引用一下大神的作品,我只是个小小的读者,而这篇番外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其实我更喜欢另一句——“真相的必然特征就是残忍”但是感觉放在这里并不适合。
第55章 《衣橱》
呐,你听过露西的故事吗?
那是银河六七岁时候的事了。那一年,她在家里找到了一套旧影碟,纳尼亚奇幻系列,《狮子女巫魔衣橱》。名叫露西的小女孩在衣橱里发现了新的世界,和哥哥姐姐们在里头冒险。
衣橱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对小孩子来说,无疑是最美好的童话故事。那天银河观察了自己房间里的衣橱好久,甚至晚上强撑着爬起来,希望能看到纳尼亚,能找到露西,能和他们一起玩。她也许会获得什么武器,不用是剑也不用是弓,或许是发簪,有什么神奇的功能。
就算没有其实也不打紧,她想认识牧羊人,他一定会温柔地听她和露西聊天;她想去夏天的世界,那只狮子会让她依偎在旁边,哪怕不行,那样强大一名王者,看见都算恩赐。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直到第二天,她都没能找到那扇门。小女孩懵懵懂懂的,还想今晚继续。妈妈只以为她是累了,心疼地说了两句,就将她送出门。
因为熬夜,接着上美术课时,银河甚至忘了把新的工具拿出来,还是同桌提醒的她。她摊开东西,眨眨眼,听到老师说话:“今天我们学水彩画,你们知道水是什么吗?”
水,雪。
银河愣了一下,大脑清醒过来。
很多孩子都学过一些高级技能,也许是钢琴,也许是芭蕾,也许是一门新奇的语言。而银河学的,是画画。她最喜欢水彩,她喜欢那透明剔透虚虚实实的颜色。
小女孩笨手笨脚地摆好五色碟,小心翼翼落下第一笔。
——纳尼亚里有个白女巫,她所到之处皆为冬季,本来绿色长青的树瞬间成霜,雪违逆天时落下,地上的冰蔓延开来,都只因为她的降临。
也许不需要做那么多,只要画画,她就能看到那个地方。
银河曾以为,自己已经找到通往童话故事的钥匙。
她坐在窗边,用铅笔勾勒阳光打在树枝上的场景。露西的衣服挂在树上,笔下阴影层层叠叠——在那个世界里,有温柔的牧羊人会摸摸她的头发,称赞她把他画得很好看;有活泼会开玩笑的小姑娘和她一起玩,有看起来很舒服的衣服可以穿;在那个世界里,她的所有愿望都得以实现。
(白纸上的露西咯咯笑着,她不知道衣服后面不是她姐姐,而是可怕的恶狼。)
姑娘啊,你可曾知晓这世上从不存在童话,你努力爬到终点之后面对的,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有一天,这件事终于被发现了。
银河记得,十一岁那年冬天格外寒冷,每天的作业和要看的书比她的桌子还高。小学六年级她只画了一幅画,母亲拿着书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画完后拿去参加比赛,可以加分。她不敢说自己根本背不进去公式,看着干燥的课本,她眼里却只有还未画完的画,她想画画,很想很想。
于是她趴在桌上,用铅笔开始涂鸦。她越画越兴奋,甚至忘了时间。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母亲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直到房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小女孩才醒过来。
她抬头,看见她正在扯开贴在房间墙上的画,撕开那层胶带,将画纸抽出来。那个人表情很平静,可她的动作却那么用力,与墙分离时它们发出尖锐的声音,仿佛她要将她的画撕个粉碎。然后,她将画集合起来,整齐摆成一叠。
银河坐在原地,看着她的母亲,兴许是她太笨,竟一时没搞懂对方在做什么。
然后那个人回头,微笑,将画推到银河面前:“来,选。”
选?
银河眨眼,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铜铃,透着孩子独有的懵懂和困惑。
“一半留下来,另一半给我。”
那人嗓音轻柔,像在讲述世上最美好的童话故事。
“不,或者说,另一半去回收站。”
咚的一声,像血液流过耳朵的声音,银河脸色发白,她终于懂了,她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要扔掉她以前画过的画……事实上,听懂这么一句也就够了。
她的成绩变差了——因为画画所以变差了——所以要扔掉她的画——这些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她知道有些画她很喜欢,所以让她选,起码这里有十分一能留下来。
她举起手去拿,一张一张查看。
露西,彼得,苏珊,爱德蒙,白女巫,亚斯蓝,凯尔帕拉亚宫……银河没有发现自己的指尖抖得越来越厉害,她只是不停看,不停选。
银河的父母都是商人,他们可以纵容孩子有一些加分的个人爱好,毕竟画画有一定技术含量;但往这方面发展,成功率太低,他们不希望孩子日后要过那样糟糕的生活。银河不是不懂,她也知道自己沉醉于绘画导致不擅长交际一直让父母担心。
她知道啊,她一直知道的。
画画能有多重要呢?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又懂得什么道理?不能画画,给她新的玩具好了。她哭只是一时伤心,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心碎。
等她以后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她一定会后悔。可他们却没有想过,外面的是陌生人,而他们是和她最亲的人。
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成年人不相信孩子心中的一切,生生将那梦幻泡泡撕开,将背后丑恶的现实捧到她眼前,逼着她看,用温柔得可怕的冰冷语调告诉她:你该趁早放弃,那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幻想出来的罢了。
他们甚至让她选,选哪些可以被丢掉……仿佛这是多大的恩赐一样!
可那是银河画画的动力,童年时候她全心全意相信的所有啊。
银河已经看不清楚了,她伸手擦掉眼泪,因为眼泪滴到纸上会令画受损,即使她悉心守护的这一切,将会在数个小时内化为灰烬。
这是现实不是吗?你的才华撑不起你的骄傲,你没有在这个年纪画出一幅震惊天下价值七位数的佳作,所以你注定不适合走这条路,所以你最好丢掉画笔,变成普通人。没有人记得她才不过十一岁,可是说不定他们也庆幸,趁早发现了苗头,可以马上毁掉,免得到了十四五岁,事情更加难办。
银河最终还是选了一叠画,推过去。最上是一幅黑白素描,画中发簪正是她童年时幻想的,自己得到的武器。
是啊,所有事情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那天她看着母亲离开房间,然后她躲进白色衣橱里,像七岁时那样,贴着冰冷柜门,哭了很久很久。她想起长辈们说:十一岁,长大了。是这样吗?就算她没有做错事,时间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如果躲在这里,不用出去就好了……这样时间就会永远不变。
她不想长大,仿佛那样意味着她将永远与自己此刻追求的梦想分离。
后来升上高中,银河没有选美术。
她依旧拿着作品去给老师评阅,可老师却批评她好高骛远,对一个学生而言,太有个人风格并不是好事。是的,即使在长辈眼里,不合常规的就是不好,不能帮助学业的就是异端,仿佛每个学生,生来都只有学习一个义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银河承认,她不是个好学生。
至少,比起那个女孩子,她不是。
尽管批评永远比赞誉多,那年银河还是去参加美术比赛,同去的还有在学校画画非常厉害的一个女孩。少女有白皙漂亮的肌肤,言笑晏晏如同山边盛放的向日葵。
那个女孩没怎么学过画画,只因想上大学才成了美术生。但银河曾听老师夸赞她,说她是他教学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有灵性的天才。她偶尔还会逃课,不喜呆在画室里,却从来名列前茅。
碾压一词,真是贴切。她仅余些许自尊被刀刃细细碾磨,直至那白骨碎成粉末,再不余丝毫影子,仿佛未曾存在过。
可是这些,都不是最令银河难过的事情。
银河记得,那个女孩在隔壁班,隔壁班的班主任是个文艺青年,也因此那班级的创作气息分外浓厚。她几乎能想象,那班里的人遇到困难有老师指点,伤心时有同伴分担眼泪,画画也可以共同点评;
银河没有,从来没有。
自十一岁至十五岁,父母不赞成她画画,若她偏要画,必须节衣缩食,用最便宜的纸张颜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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