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第33章


赵棠看着云起,笑起来:“我是……临漳人氏赵棠,家母为济川县侯之女,后家道中落,沦落风尘。她用卖身的钱养活我,盼我堂堂正正做人。可我长大之后,又卖命又卖身,坑蒙拐骗五毒俱全,我对不起她。可是这世道,哪里有一条能活命,又堂堂正正的路给我走呢?我穷,我也想活着,想吃饱,想和我爱人睡觉啊!”
云起蹙眉不语。赵棠攥住云起的剑刃,站起身,微笑道:“云将军,我是十一年前便认识陛下了,那年他十六,我二十二。我们都傻,觉得好上就是好上了,肯定能好一辈子,哪知道这么难!先帝要废他,我带他逃命,一路做小生意、偷麦子、吃泥鳅吃田鸡吃草根吃嗟来食。我们拜天地,发誓永远不分开。我……我等了他十年,他也等了我十年。云将军,我处处不如你,可是我爱他的心,不比你少。”
云起暴喝:“你放肆!”
赵棠道:“云将军,十年前,你啦和陛下在临漳城外四十里的山上,陛下问你是不是有人走过,你立刻让人去找,陛下却说算了,不是他。你还记得吗?”
云起道:“我当然记得,那时他就吐过血,至今也没好……那人是你?!”
赵棠道:“云将军,我一介商贾,没什么本领,只能求你。你若肯帮忙,我愿奉上三百万金。”
云起呆立良久,失魂落魄:“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我只想他好好的呀!”片刻后,云起走到衣架子旁,拿起外袍披在身上,走出门厉喝道:“来人!“将军的卫兵都赶来了。
云起站在台阶上,披着衣服,对着众人喝道:陛下有难!谁随我去救驾!”
卫兵们毫不迟疑,齐声道:“末将愿往!”
云起道:“好,披尔甲胄,执尔弓刀,随我走!”
云府的下人牵来马,云起轻盈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出。赵棠也急忙跟出去,骑上自己的马,随云起前往安王府。
这是一个异常寂静的夜,满月明晃晃,照着空街,马蹄声和数百士兵的踏步声近来,占领街道,回荡不休。
未至安王府,迎面一片火光,竟是另一支千余人的军队,队伍周围满是猎狗。云起举起手,云府家兵立刻停下,纹丝不动。
云起高踞马上,拱手道:“久违啊,王爷!”
对面军队,一身官服的安王越众而出,牵着一身冕服的刘坚:“久违,云小将军。你半夜三更带兵奔走,想造反吗?”
云起道:“王爷半夜三更,带兵奔走,是干什么呢?”
安王道:“缉盗。”
云起道:“迎驾!”
安王笑道:“好!陛下在此,跪下接驾吧!”把刘坚往前一推。刘坚小脸惨白,脸带泪痕,哆嗦着道:“皇兄突然驾崩,本宫……本宫身为储君,自当即位。”
赵棠呆了。
云起后背一僵,随即厉喝:“你尚是待罪之身,何时作了储君?!”
安王举起一封五彩斑斓的圣旨:“今晚!云将军,你要看传位诏书吗?”
“立储需祭告天地,与九卿共议,哪有仓促成诏的?定是伪召!”
“陛下突然病危,来不及祭告天地。”安王的目光扫向卫兵们,“尔等还不下跪?”
卫兵们犹豫起来,有人膝盖触地,“当”一响。云起道:“谁敢跪!”
安王道:“谁敢不跪,杀无赦!”
两方人马一时僵持,赵棠笑道:“岳父大人,你带着狗做什么?”
安王道:“你是何人?”
赵棠笑道:“新皇登基用不着狗吧?有人活着,而且逃了,才需用狗抓捕。”
云起幡然醒悟,逼问起安王。安王一声令下,士兵们便拔刀出鞘。两方人马在洛阳的大街上厮杀起来。赵棠趁乱逃出去,骑着马独自乱走,心怦怦跳。
他赌刘睿没死。但刘睿为何不回宫?
但凡腿没断,有口气,刘睿便不会失他的约。那么刘睿是腿断了,又没气了吗?
赵棠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条,随即用力摇头,镇定心神,想:“如果我是刘睿,满洛阳都是父王和世家的兵,我得赶快躲起来……我能躲到哪儿?”
赵棠的目光,落到街两旁的明渠。洛阳的明渠有六尺深,下雨时,雨水从街道流向明渠,然后沿着与明渠相连的砖砌暗渠,流到洛水中。
十年前,刘睿被废,洛阳遍地追兵。赵棠带刘睿走了地下暗渠。
十年之后,权贵老爷们,恐怕仍然不知道暗渠下有个世界。倘如自己是刘睿,仍会躲入暗渠内。
赵棠跳入明渠,走了很长一段,找到暗渠洞口,猫腰钻进去。
暗渠仍是人间地狱,空气污浊,没有光,也没有人——刘睿登基后,不采女不苛捐,地下的百姓多搬回地面。赵棠动物一般,凭着触觉、嗅觉、直觉走。一边走,一边喊刘睿的名字没人回答。四面八方的黑暗要吞没他了。赵棠心里绝望,便大声唱起歌来。这是小时候妈妈教他的歌,也是他惟一会唱的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唱歌壮胆,一路用石头敲击管壁。待到歌声停止,四周寂静,赵棠的手指还触摸着管壁,感到管壁微微震动。
他惊讶地把耳朵贴上去,听到服有规律地敲击声。当当当,当当当,那绝不是水滴或小动物。
赵棠沿着声音走过去,到了近处,颤声问:“你是睿睿吗?”
敲击声停了。
随后,一个沙哑声音响起:“赵棠?”
赵棠想笑,又想哭,最后似哭似笑地喊一声,跑向刘睿。地面湿漉漉的,血腥浓重,赵棠在那湿漉漉的地方摸到一只手。手又湿又冷,滑腻腻的,手心布满茧子。这手紧紧攥住赵棠。
赵棠把人拉进怀里,张口就骂:“你他妈的吓死我了!我当你死了!”
刘睿痛哼一声,赵棠立刻松手,感到自己前襟湿了一片。他心里发毛,只听刘睿道:“你……怎么找到的?”
赵棠道:“闻着味儿找到的!”
刘睿笑了一声,低声道:“为什么唱《上邪》?你知道歌词的意思吗?”
“就是情歌嘛!啊,我要跟你心贴心,死也不分开……”赵棠说着,突然红了脸。
“上邪不是‘啊’。上,指今上,也就是我。”刘睿喘息几声,才笑起来,“意思是,你愿与我相知相爱,终生不改……”
赵棠咳嗽起来,叫道:“谁要跟你说这个!快起来,我带你走……”说着把手伸到刘睿腰下。然而他的手触到湿漉漉的流水——也许不是流水,是流血。
“别……别动,”刘睿痛哼一声,喘息几下,“我走不了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赵棠脱下衣袍,撕成一缕一缕,摸索着刘睿的伤口,替他包扎止血,嘴里道:“少说话,省着点力气吧!”
“有些话,再不说便来不及了。你问我怎么看你,我……”
赵棠情不自禁竖起耳朵,听见刘睿断断续续道:“我爹……先帝逼奸弟妹,才有了我。我一生下来便是要赎罪的,我从小便不怕死,只怕犯错,让安王蒙羞。但我活一天,安王便蒙羞一天……我常常想,如果那一天,宫殿塌了,或者发洪水了,我死了不是很好吗?可是自打碰见赵兄,我便又觉得,还是活着好。我竭尽全力讨你欢心,只是天赋有限,你不动心。那也没有关系,我只要看着你,想着你,偶尔听见你的消息,便足够了。被黄巾军围困,粮草断绝的时候……安王说我不配做他儿子的时候……总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喊;‘去死吧!你这废物,为什么要浪费金银布匹粮食。’朕就回答那声音说;‘不,朕要活着,说不定明日走在路上,会碰见赵棠呢?’”
第32章
赵棠一边流泪,一边给刘睿包扎好,然后背着刘睿往前走:“那你还答应云起,让我死心?”
“是为了……让朕死心。”刘睿笑起来,“安王总怕朕学先帝,可朕十二岁时,便会在御花园偷看先帝临幸别人了。新任御史才二十四岁,用红绳绑着,放在石头桌子上,肌肤雪白……朕在树后,一边偷看一边用手自渎。那御史挣扎之际,看见了朕。他的表情,朕一辈子也忘不掉,他在说:‘太子竟也如此不堪,天亡大汉!’。他次日便悬梁自尽了!后来先帝对朕动手动脚,也是朕不知检点在先,咎由自取……”
赵棠心惊:“你别胡说,先帝臭不要脸,和你有什么相干?”
刘睿不说话,赵棠继续道:“我给你举个例子,我问你,假如崔县令还活着,你杀他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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