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第31章


ㄐ杞峤恢恕!?br /> 这么说着,嗓音虽不响,一屋子的人却都转过来看。
青年泰然自若地整理最后那一点东西,仿佛自有一个世界一般。很快便全都收拾完,青年拎起来掂了掂,唇边浅淡的笑意显出他很满意。只见他对眼前依旧站着,一脸尴尬的王姓书生说了句“借过”,而后十分从容地擦肩而过。
“林兄,你要走了吗?”
就在青年跨出门槛之时,一屋子里终于有一个醒悟过来,出声问了一句。
青年略回头笑了笑,算是默认。
“林兄是觉得自己定然不中?何不留待放榜之日再做定夺,若是中了呢?”接着又有个声音急急发问。
青年这么听闻,回身看了看发问之人,大约是认出那人是个平日待人厚道的直性子,点头朝那边一笑,随后朝屋内所有人揖了一揖,道:“相逢即缘,林某多谢各位数月来的相处与关照。就此别过。”却并不回答先前那些问题,旋即转身,这回是真走了,再无流连。虽是道别,倒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脚步里带着种莫可名状的轻快。
随着那袭半旧青衣消失在视线,屋内顿时炸开了锅。
“殿下,这些便是与其同住一院的考生们所言。”
座上之人听完,再看看手上那份这贡生名单,神情里带了深思。正在此时,殿内未经通传就踱进来一个紫衣人,令其眉眼一亮,露出些许本该属于十五岁的天真来:“三皇叔!”说着把单子一放,下了台阶迎上去。
方才禀告的那位公公十分乖觉地低头弯腰退了出去,同时带走了殿里其余宫人,合上殿门。
待到人退尽,少年眼睛亮亮,抬头轻轻唤了声:“爹爹。”
紫衫人弯唇一笑,手把住少年肩膀,柔声道:“约定好的,就只能在私下里唤,要不天下该乱了,嗯?”
此少年正是当今太子炎赋雪,而紫衫人,真是前睿王爷炎少绯。
“赋雪晓得。”
两个人说着一起朝少年方才走下的地方踱去。
“看你神情,是遇上什么不解之事了?”瞥了一眼案几,“这届恩科可有何不妥?”
炎赋雪咬了咬唇,似是不想依赖他人,不过想了想还是指着案上的名单道:“本届进京应试举子共四百零九人,其中录取一百一十二名贡生,但前日来应殿试的,却少了一名,且连原因也无,就这样弃考了。”
掀开上面名单的纸,翻出本奏报来,打开扫一眼继续说:“此生连会试放榜也未去,据同住考生所言,会试考完那天便已离开,平日里也仿似全不在意……爹爹,是不是很异常?”想了想,换了个词,“很有意思?”嘴唇浅咬唇瓣,“真令人好奇,你是没听杨公公方才与我讲那些贡生对这人的描述。但叫人去查,履历无异,也就只是个普通的寒门学子而已,且是头一次应考。”
炎少绯原本带着浅笑耐心听着少年的话,到一半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宇微微蹙起,待少年说完,他伸手将案几上的名单拿过去,手指抵着一列列名字飞快地顺下来,不多时便对比出了弃考之人的名字。
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半晌,引得炎赋雪也引颈来看,而后他唇角弯起露出一个很深的微笑来,一摸少年的头:“想听这个人的事吗,爹爹刚好知道。”
一旁的炎赋雪微微睁大眼,随即低下头去似在思索,半晌之后突然抬眼拊掌道:“我知道了,这个人是白老将军的远亲,上次父皇放爹爹出宫跑老远去办事,想必碰上的就是此人。”
炎少绯眼里闪过欣慰和欣赏之色,只是并不出声褒赞,而是人往后边椅子上一坐,手往腿上轻轻拍了拍,伸开手臂做出拢抱状。少年轻咬着唇有些羞涩,但一双眼睛亮亮的,润了水一般清亮,很快就会意挨过去坐上,靠进他怀里,他便将手臂收拢。
十五岁,已是男子汉了,个头也早及他肩膀。然而深宫寂寞,虽贵为太子,十五年来既无母后照拂,他亦不在身边,这样的绕膝之欢竟是没有的,将来继位帝王,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他的孩子,这样的命怎叫人不怜惜?幸而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宫中闲人,本不需要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为父为母者不得与皇子太过亲昵”又如何,他又不是所谓“父皇”,他不过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普通父亲而已。
这么想着,炎少绯讲述的话里更带了一丝温柔,将原本无甚喜意的事情说成了一个温情脉脉的故事,譬如普天下所有为孩子讲故事的父亲,滤去世事原本的现实和残酷,留下一段暖心的结尾。
“不为为官,只求名头……原来,竟有这样的事。”兴许对情爱之事尚有些懵懂,少年只是眨眨眼,短短评论了一句。
“那你觉得此番该如何处置呢?”
炎赋雪垂眼考虑了一会儿,随后笑道:“‘白将军痛别心上人,林表哥痴心考科举’,这种佳话里头,孩儿既有权,那便私心添一笔,作个锦上添花又何妨。‘恩科’二字,这届算不枉费了这个名头。”
言谈里有板有眼似个小大人般的考虑事务,炎少绯虽不晓得对方具体会如何操作,但也知道绝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一时间顿生一股骄傲之情,却也同时不免泛起心酸怜爱,将膝上的半大小子再紧一紧,闭上眼将下颌轻轻扣到对方肩上。
再慢一些长大就好了。
这双清亮的眼眸,还可以再多装一些温柔美丽的东西。那样多好。
将来坐上那个冰冷的宝座,也不会变得冷了心肠,不知怜惜。
不过,不论如何他也会陪伴左右,直到他的孩子不再需要的那刻。这样想来,前半生的那些挣扎和凄苦,便也可以轻轻揭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我是不是又让将军继续消失了一章……
(赶紧左右张望,小声说)好吧,貌似主线剧情透的太多了点?TWT没关系,反正写了也没人在现在看得懂,写得温情点也没事~
【远远看见某将军举着刀来了,某亲妈赶紧桃之夭夭】
☆、四一,重逢
“报——!将军!将军!”
那传令兵军礼才行完一半,就急急抬头连喊两声将军,让白羡微微蹙眉:“起来,好好说。”
那兵士一跃而起,到他耳边急切地说了一通什么,虽说刻意压低了音量,还是不掩激越,近旁的各人纷纷对看。而此时的白羡却早就愣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一双眸里流动着惊喜、迷茫、担忧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手也在不知不觉里握成了拳。
“将军……”来报的兵士一向对自家将军察言观色良多,见对方没反应,不禁稍稍推了一把。
白羡回神过来,眼帘向下一垂,又随即抬起,像是匆匆作了一番决定,朝帐里的那些人道:“各位请稍后……”又止住,“罢,各位不如一起吧。”说完什么也顾不上,带着传令兵急急走出了帐去。
来议事的几个面面相觑,还真是极少见到将军一句话说到一半就改主意,惊心动魄如此急遑的,连忙一起跟了上去。
远远过去,营门还在远处,白羡走着走着居然忍不住跑起来。虽穿着沉重的军袍,但怎么也是武艺超群、学过轻功的,一旁的传令兵一手扶着快掉下来的头盔咬牙还能跟上,后面几个文官,早就个个狼狈不堪,被落一大截在后面,仍不得不拼命“一起”狂奔,也是好不凄惨。
按理说,营里来了什么人,要开了营门放进来,这些都是要先传报的,只是营门口两个人——一个跪一个站,也不晓得是怎么进来的,旁边还围了一些守门的将士,不是举刀枪阻拦,倒像是有些好奇所以在围观。
白羡跑得差点飞起来,一气赶到营门口,围观的兵士们连忙让开身子,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那个——青衣粗布,发髻轻绾,虽衣衫鄙陋风尘仆仆,一眼看过去却那么山清水秀,大漠黄沙里硬生生辟出一弯碧水来漾那般,不是他表哥林晚风还能是谁?
还未等他开口,地上的人突然转过头来,被他带起的那阵风用最后一捋拂过鬓边,几根发丝飘荡了一下,又慢悠悠重回到鬓边,那一丝道不明的风采。对方微张了一下口,看得出是无声喊了句“白”,后面却没有续下去,大约是脑子急转得比较快,反而一时没有拿定主意喊他“白羡”还是“白子慕”?
白羡被对方这么一阻,也顿时失了声,一句“表哥”没能出口,一句“晚风”更是没能出口。而看到对方一眼望过来的这么瞬间,心里漫起的那股狂燥悄然就没了,哽着嗓子眼的那口气忽然顺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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