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字章+折花枝》第7章


永卿也不强求,转身走了,这次倒是走的匆忙,连肩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拍。
永卿知道,故事肯定不止一句,对于魔君后来做的种种事情,他其实略有耳闻,魔君后来的做法甚至可以说是像个多情的儿郎。
倒不是说魔君种种那般是消了魔念,只是世世附身,当了太久的人,偶尔心中那份不知何时生长出来的对那人的不舍,比魔念还要重些,就像当年无心插柳,经年后的春日,绿柳成荫,枝条缠绵,硬生生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第九章 树下桃花酒,树上桃花红
作为一种大名鼎鼎的邪术,“六信”的流传本来是十分广的。但似乎在旻华魔君封锁了有关这个邪术的消息之后,还真的没有人再多提一提它。
估计现在唯一有兴趣有胆量琢磨这个的,也就只有画鬼出身的城主了。
这个邪术本身是被禁的,但诚如魔君所言,一个连魔头都能混进去当道士的道观都被评为正道魁首的时候,地方上出现一两个六信的阵法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最开始的时候,珈珩就是被派出去查这个古怪阵法的相关事宜。
他最先查到的,就是小绾。束缚小绾灵魄的阵法是六信的一个变种,取一个亲近之人,折磨他使之生出怨气,以此为饵,役使不入流的妖邪做事。那时珈珩还是一个很善良的小道士,看着一个小姑娘那副样子,自然会心生怜惜,于是,不但没有除掉她,反而耗费自身修为把她灵魄生的怨气消渡了。
但消渡了他人的怨气,却消不了自己的困惑。生下来就是为了降魔的道士此时敏感的发现,这个阵法给他的熟悉感让他一阵一阵的——心惊胆寒。
再然后,他遇到了六娘。
遇到六娘的时候,被尘心折磨疯了的福家道士已经准备开始对付他们的父族了,历史上不是有个什么人说过,凡要成大事,必须不拘小节,于是,本应该是惩恶匡善的道士,也开始琢磨起了六信之法。
六信之一是至亲,选什么人最好呢?福家的家主?家主最疼的小儿子?
都不是,用来开刀的当然是既能让福家重视起来,又能展现自己怒气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于道法十分有希望又同家族十分亲密的珈珩。
六娘就是这时候遇到珈珩的。
珈珩是记得这一辈被福家丢到道观里的那个堂兄的,甚至他心中一角对这个堂兄还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珈珩基本上没有防备。
然后,差点被这个又是师兄又是堂兄的人砍死。
若不是六娘,估计他挺不到旻华救他。那时候旻华和福家在道观的势力还没有结盟,对于这个自己被利用过且还有很大利用价值的师弟,旻华魔君的态度还是很疼宠的。
为了方便后面办事,旻华魔君送了珈珩一块可卜凶吉的玉佩,因为在一片桃花林里被镇了那么久,这玉佩上面的纹饰还是朵朵桃花。旻华魔君记得,接过玉佩时,珈珩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羞红了脸。
城主记得,回忆这一段的时候,旻华魔君还有句评价,“我还以为他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呢,那欣喜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世间正道估计是真的没救了,我也不禁乐开了。”
明明一句“见他开心我就欣喜”,硬生生被魔君找了这么一个借口,画鬼当时在不禁在心中笑了笑。
言归正传,回到六娘身上。
六娘的事情和那个儒生讲的其实是有很大的出入的,比如,六娘其实不是出逃,而是叫人绑走了,但是纠结于妻妾之间的儒生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当六娘嫁过一次人,生性就一定水性杨花。
虽然那时六娘容色未衰,但毕竟是嫁过两次人了,而且还嫁的一次不如一次,绑她的人并不是为了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和她曾经是高山流水流水一样的知交。
至于原因——当然是为了实现“六信”。
六娘的这位知交和福家有些关系,绑了她仍把她当知己,说话做事也不避讳,甚至六娘一度相信这位好友绑了自己真的是因为她看不过自己过得孤苦,才把自己接来作伴的。
六娘的好友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故而当她发现了被横劈一刀倒在巷子口的少年模样的珈珩的时候,心中不禁软了一软,记得她初嫁的时候曾经怀了一个孩子,可惜命不够硬,生下来没几日就死了,若是能长大,怕和珈珩的年纪也差不多吧。
然后,六娘不但救回了珈珩的一条命,还将一些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了珈珩,比如自己故友的屋子里总是会谈论些和道士有关的事情,他们还常提到荆城旁边那个厉害的福家,结合了自己第一任夫君的见识,六娘还来了一句,“若是不出意料,帝王应该是会开始重用福家了吧。”
明明是局吉利的话,却听得珈珩胆战心惊。
伤好后,他叮嘱六娘伺机逃回家,自己回到山上,找到他的师兄,像魔君计划的那样,珈珩向他的师门上报了这件事,但出乎魔君意料的是,如今的正道对于邪魔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在知道魔君的事情后,不仅没有匡正除恶,反而提出了合作。
以一个莫名的理由被按到赎罪堂自省的珈珩则在得知福家被灭门时,叛出了师门。一身狼狈的他先是遇到了小绾,这一点可能给了他一些安慰,随后,他想到了有恩于自己的六娘。
六娘的确逃回家了,可是却没有逃过一劫。她的夫君甚至连一座好一点的墓都没有给他,枉当日山盟海誓说的轻巧。
珈珩放过了儒生,反而用术法拘了六娘的魂魄。这个时候,道士的心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之后,他找上了唐柳。
唐柳算是他的朋友,很要好的那种,唐柳那时候已经是很厉害的大妖了。他遇上唐柳是在之前某一次除妖的时候。明明是蛇蝎美人,唐柳的手上却没沾过血腥,她最喜欢的就是装柔弱,然后露出本来面目吓一吓各色与她搭讪的人。若是遇上平常的道士,再妩媚再柔弱也没有用,但是年少的珈珩却善良过,或者说,自有一番与平常道士不同的是非善恶。
然后,珈珩就多了这么一个朋友。
之后,已经有妖道名气的珈珩又捡到了狐王齐律,当他成功的与舒灵铃把盏言欢时,六信已构成其五。
知交是唐柳,红颜是舒灵铃,有恩是六娘,还报是齐律,而情殇,则是他想要报复的师兄。
“问题那时候珈珩还不知道,六信的最后是‘至亲’。他本来是想复活他的至亲,但是却还要牺牲至亲,真是好笑。”事情记录到这里,城主朝身边的少年笑了一笑。
“更好笑的是,他的情殇,其实是他求的人。”
然后,道士遇到了已经变成厉鬼的阿姊。
再之后,已经恢复力量的魔君也出现了。
“你给我,我救她,可好?”
道士甚至未做犹豫,甚至不问魔君要怎样才能救人,直接应了声,好。
人的身体本应该是光滑白顺才漂亮,道士脱了衣裳,这一身皮囊,不像人身,更像树皮,满是疤痕,累经风霜。这些有很多都是魔君的杰作。
“你可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魔君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着有些怕人,道士却仍然没什么表情,常带笑的脸绷得冷冰冰,来了一句——
“随你喜欢便好。”
魔君其实已经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一开始,他要的应该是让这个命中降魔的道士生不如死,都怪这个该死的道士,非要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喜欢,几番追捕下来,魔君以为自己只是像孤立他,就像让世人孤立正道一样。
但是,这毕竟不是抽象的天地浩荡,而是一个会哭会笑会说喜欢的人。
孤立了他,之后又怎么样呢?
大概是让他只能对自己哭,为自己笑,永远只对自己说喜欢吧。
“我要的是你的心,所以啊……”他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想起当日玩笑般逼迫眼前之人立的誓,不禁自嘲,怎么天下还有我这么憋屈的魔?
话锋一转,更加轻佻,“你要用心侍奉才好。”
“好。”
得到肯定回复的魔君笑笑,明明该是得偿所愿的欢欣,心中种种叠加倒让他的表情像个无悲无喜的菩萨,违和的可怕。
菩萨若是流泪了,是为了什么?魔君渡不了众生,连自己都渡不了。他想说什么,却又罢了,只能在心里疑惑,明明疼的是你,为何却是我哭了。
阿珞,来年桃花酿酒,再与我同饮,可好?
此事之后,道士得知“六信”无用,换了复仇的方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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