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字章+折花枝》第6章


一枝树枝也没什么,谁知日后,那小枝长成了食人树。
问题在于,在心田里种树的人,不止珈珩。
而之前齐律提到的灭门惨案,就是之前这些与道法无缘却偏偏被送到观里的孩子们,一辈一辈终于攒够了力量做下的。
这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复仇的故事,可世事哪有如此简单。
之前齐律不是提过一个师兄么?我们命中有缘法的小道士珈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红尘,有些青涩的喜欢上了这个师兄,可是下山一趟,却发现有些事情不寻常,甚至最初师兄为他受的罚,也无外乎是算计和利用罢了。
讲到这里时,唐柳叹了一声,“我家阿珞那时是真的苦恼,甚至有些恨了,我家阿珞就呆愣愣的问我,‘虽说他是替我受罚,我领情的同时也给他做了证,真是一石二鸟,你说,若是我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事情会不会好些?’”
这个师兄做的局,比之福家那些弃子联合起来干的事情还要大些,但是因为互不影响,甚至可以结个盟。
于是那时帝王收到的福家灭门案又有了另一重说法,事情是忠心之人发现福家叛逆,为报君恩才做的。偌大一个福家,为做好皇帝的狗煞费苦心积累数代,被人灭了,连句好听的话都没留下,真是可笑。
问题是,一夜间家破人亡的珈珩不觉得可笑,六神无主的他去找唯一信任的师兄倾诉,倾诉中也有几分试探的味道……
“你猜猜,那魔头说了什么?”唐柳笑的耐人寻味,一副蛇蝎美人的模样。
其实城主知道,但是他没有答,就算是前尘往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怎么会不知道,城主几日前才见了那个魔头师兄,他的故事里,师兄不仅一口认了自己做的所有事,对于珈珩的喜欢,还给了句评点——“你不若立个誓,若是把心给了我,五雷轰顶万劫不复,可好?”
语气,怕还是调笑。
☆、第八章 当年真是梦,如今梦成真
唐柳的故事讲完了,甚至人都已经走远了,城主却还在那个故事里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前几天,回到了那座坑鬼的塔里。
佛道两家的术法就算了,平白无辜还藏了一符妖法是要闹哪样?,好不容易破了妖法,终究还是留了个破绽,明明是阳春三月,这塔外却下起了雪。
雪花飞落,场景似曾相识,却偏偏记不得具体是什么时候落了这么一场雪。城主也没有多伤感,直直走到了塔底据说埋着佛骨的地方。
塔底是有佛骨没错,甚至佛骨还不少,一节一节舍利子被浸了不知道多久符水的绳子串着,硬生生成了困魔的锁链。但奇怪的是,魔头那张为了蛊惑众生的脸一点也不狼狈,而且模样姿态还很悠然,但城主在魔头面前站了半天,魔头都一动不动,良久,永卿终于看出了其中惯窍。
那链子不是用来困魔的,是用来固魔的,被链子锁住的妖邪,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动不动的份儿。那链子最低端连着一张符,永卿看着,觉得有些熟悉,细想却又是想不起来。
因了这份情,他没有揭下那张符纸,只是朝魔头吹了一口纯正的阴气。
看魔头终于动了那么一动,永卿笑了,唇一扬,来了句问候。
“旻华魔君早。”
“汝来何事?”魔君一点没有将要获救的欣喜,反而是冷冷的来了这么一问。
旻华魔君其实并不算什么出名的人物,至少“旻华”这个称号就不出名的很,永卿其实对于魔君还能想起自己的名字这种事情惊异的很,你看,他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城主,若不是恒恒天天叫他的名字,都快被底下的人捧得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且不论这个,其实“旻华”这个名字魔君并不是魔君的第一个名字,也不是他用的最长久的那个。
但就算不出名的魔君终究也是魔君不是?若是常人,对于旻华魔君这样的人物,说话总要留三分,至少也要客套几句再提要求,城主倒是胆子大,张口说明了来意,一点也不拖沓,像是认定了魔君已经是虎落平阳。
“听你讲故事。”
然后,甚至连永卿想听什么故事都没问,魔君竟然真的开始乖乖的讲故事了。
“事出于六信,‘六信’是种有些年头的邪术,就是取六个最信任你的人的命,换一个愿望。不过,这是对于凡人的说法。从根源上讲,这个法术就是通过他人的性命,满足自身的愿望。”
问题是,为何实现愿望必须牺牲亲近之人的性命呢?
因为帮你实现愿望的,是魔。
“我想你也知道了六信的条件,知交,红颜,有恩,还报,情殇和至亲。”
本来讲故事的魔君没什么动作,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但是提到六信的时候却莫名笑了,但对于魔君来时,笑一笑一般什么都能代表,就是不能代表他开心。
“开始时,我觉得我走了一步好棋。问题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阿珞会对我暗生情愫。本来我的计划是让他觉得有愧于我,下狠手时稍微放松些,就够了。你应该不知道,每一辈的道士都会有个能降魔的命世者,就是那种莫名就和道法有缘的人,每一辈的降魔者,于道法一途都厉害的很。”
问题是,就算降魔的人再厉害,也抵不过人心中滋生的魔念太多。
“就像是为了和降魔者遥相呼应一样,每一辈都会有那么一个魔,开始是人,后来魔念附体,就不成人样了,刚好为我所用。”
但是这次不同,魔君终于自己挣脱了束缚,不用借助他人的躯壳。终于自由的魔君却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想法,一旦自由,就想着要报复。
“记得最开始,镇住我的那群和尚道士有一个发了疯,不惜自毁魂魄,也要给我下个咒。倒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然他也施展不开了。‘旻华魔头,我知这封印拘不住你,但我咒你终有一日,自愿回到这地方,永世孤独。’问题是,做魔君的,有几个不孤独?就算我回到封印的地方如何?又不是不能再走。我当时想这诅咒没头没脑,可笑的紧。”
但这个诅咒,竟然应验了。
“我那时把骗小姑娘的手法都用到了阿珞身上,自己还不觉得,等到阿珞说喜欢我,我还瞧不起他。”
他那时说什么了?
对了。
‘你不若立个誓,若是把心给了我,五雷轰顶万劫不复,可好?’
当时戏言,只因为觉得自己不在乎,谁说爱面子的只是少年了,他活了那么久,不也一样?如今认清自己是喜欢了,却只能不舍得了。
“我想啊,他快被我气疯了,最少最少,也是失去理智了。”
命中注定降魔的道士竟然走了邪门外道,先是叛出师门,然后一路和狐鬼之流厮混,最后的最后,还要制邪阵求魔。
“你想想,我都能混进道观对天命之人处处算计了,那道观里的水分该有多么大。早就是个空壳子的东西,他走了才是最好,可我还以为,是我终于赢了这降魔的人。我那时势力很大的,到后来放出话去不许人理他,甚至没人敢同他述说六信到底是什么。”
其实有人说了,不过没说完。这句话在永卿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有一日,阿珞碰上了一个特殊的鬼。”
地点仍是半山的破庙,时间仍是凄凄的半夜,仍是一只被道士一下子降住的女鬼,结果却大不一样。
“阿姊还是点那面桃花妆最是漂亮。”最爱红颜的道长毫不嫌弃的捧起了那张腐烂了大半的脸,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红颜娇俏。
女鬼却不见欣喜,反而不住哀嚎。
“阿姊,你说我如何是好?”珈珩也哭了,道士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因为日渐看不明本心,这一哭看起来脸竟然有些狰狞。
“嘶,嘶……嘶……”女鬼想说什么,但到底是被符纸镇住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珈珩还是不忍心,将符纸揭开了一角,女鬼终于发出声来,声音透着恨意,这下珈珩倒是听清楚了。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死……死……”
那本是最疼他的阿姊,甚至曾见他不喜,愿意舍了自己的青春替他去做个道姑,哪知世事无常。
“因为这个,他生气了,再后来,我就被他镇到塔下了。”故事讲到这里,原本很配合的魔君却是不再往下讲。
永卿也不强求,转身走了,这次倒是走的匆忙,连肩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拍。
永卿知道,故事肯定不止一句,对于魔君后来做的种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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