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上)》第59章


大夫开了外敷内服的药,沐琼也跟了出去。独留我在屋里,照看着奕肃,他此刻却昏迷中,额上渗满了汗,我一面用绢帕替他轻轻拭去。
不知何时沐琼又站了我身后:“姑娘不用担心,王爷不会有事!”
我返了头,看向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刚才我口不择言,还请沐大人见谅!”
他只淡淡地说道:“关心则乱,人之常情!”
沐琼立了片刻,便要吩咐下去煎药,我听了忙挡住,朝他定定地说道:“我来煎药!”
他听了,只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我直言不讳地说:“我不放心你!”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姑娘翻脸倒比翻书快!”
我也不恼,只淡淡地说:“我不能让他有一丝的危险!”一面说了,接过药,便要去厨房中。却听得他漫不经心地话:“那你放心独自留他在此?”
我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心下暗想:“难不成你还敢在此再刺上他一剑?”
一面看着药炉中火苗跳跃,忽然想到在漠北草原上,自己受伤时昏迷时,也是奕肃亲自替我煎药。这样的事,真的不用一报还一报,我心下自嘲道。却听身旁的小叶唤道;“姑娘,药好了!”
我忙站了起来,端起药坛,将药汁倒入碗中。
再坐在奕肃床头,他却还未醒来,只将药先搁下,俯在他身旁。他依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地透明,他一直在身后,默不作声地替我打点着,袒护着,我却从未说过谢谢,只觉这谢字,倒显得生分。如果没有木预,这个人几乎可以让我坦诚相对,任何事任何话说与他听,都让我安心。
五十五
一面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奕肃的声音,才蓦地回过神朝他看去,他却依然闭着眼睛,原来是在昏迷中呓语,眉头拧得越发紧凑,额上也是大汗淋漓。我忙伸了手要替他擦拭,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不住地颤抖。我瞧得他此刻不安稳,怕挣扎之下扯了伤处,便由了他拽着,他口中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只得一手被他抓着,一手替他拭去汗水,看了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默默守着,只期盼他快些醒来。
这样俯在床边,动也不能动地又坐了一整日,待到小叶将晚饭送进屋里。
“姑娘,先用晚膳吧!”她一面将饭菜搁了桌上。我只转过头朝她说道:“先搁着吧!”
她点了点头,便要退下去,又瞧了桌上的药问道:“姑娘,这药凉了,奴婢拿下去热一下吧!”
我看了看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觉得手上一紧,忙回过头去,却是奕肃睁开了眼睛,却还有些惘然地看着床顶。
我心下一喜,忙急急地低声唤他:“奕肃!”
这一声将他的目光转移过来,他愣愣地看了我半晌。
“你醒了?伤口还痛吗?头还晕吗?你饿不饿?…”我瞧着他不禁脱口问道。
他却看着我,不答话。我看得有些紧张又急急问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能说话了吗”
他眨了眨眼,挑了嘴角强笑了一下:“你一气问了这么多,我要回答哪个才好?”我瞧他有气力调侃,才放了心,也笑了起来:“好了,还是先喝药吧!”
他点了点头,我便要起身,却发现手还被他拽着,便一面抬起手朝他示意一面笑道:“还不放手?”
他才发觉忙松了手,却见我的手腕上一道青印,便是被他用力扼住落下的痕迹。他看了我正要张口,我忙止了他笑道:“省些力气,什么都别说!”
一面站了起来,端了药朝小叶说道:“请你照看一下王爷,我去热了药便来!”她忙点了头。
我端着药出了房门,转身掩上门才舒了口气,坐了床边一日直直保持那个姿势,腿上早已酸疼地不行,在屋内只佯装了无事的模样。这会便端了茶盘一瘸一拐地朝厨房走去。热了药,又端回房中,却见奕肃已坐了起来。我忙上前:“怎么坐起来了?这样不会动着伤口吗?”
他摇了摇头,只作无碍的模样。我才端了药碗,正要一勺一勺地喂他。他脸上却露了一丝赧色,我瞧得不禁笑了打趣道:“四王爷,你这害得是哪门子羞,没被人喂过药,小时候也该被人喂过饭吧!”
他听了,脸上忽然一黯,我暗想怕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忙转了话题:“快喝吧,都热了两回了,热一道,便苦三分!”
他才张了嘴,一口一口咽了下去。我瞧了他顺从的样子,不觉笑了出来,引得他问道:“笑什么?”
我住了手,将碗递给小叶,用帕子替他拭了嘴角,一面说道:“我在想,任他平日怎么厉害的人,躺了病床上都一个样!”
他听了也不恼,只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
“奕肃,都昏迷了两天,又水未进,你饿不饿?”
他摇了摇头,我只作了委屈的模样:“放心,我不给你熬干贝粥便是!”
他听了,也失了笑,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
我也不勉强他,瞧他眼里一丝困倦,却不依不绕地与他说些话,大夫嘱咐过休息要适可而止,总是昏睡着于康复不利。
我一面引了他说些这一路的见闻,一面又讲了些书上看来的趣事,我扯了老少皆宜的西游记,说到孙猴子大闹天宫后被压了五行山下,奕肃脸上竟露了怜悯惋惜的神色,我看在眼里,只笑了笑说道:“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心志,劳其筋骨,这孙猴子不被如来佛挫挫锐气,磨磨性子,怎么担当得起护送唐僧西去取经的重任啊!”
奕肃却喃喃自语道:“可惜好好的花果山不呆着,如今倒不得自由了!”
我听得语塞,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中气不足地道:“他一人的自由,换来天下苍生的顿悟,还是比较值吧!”
他听了,才笑了笑说:“寺玉说得也对,有所值,有所不值,不过如是!”
我只讪讪地笑了,又移了位置,换了个坐姿,便要接着说下去,他忽然触了触我的手;“不冷吗?”
原先也不觉得,只经他一提,才觉夜深寒气重了,云南的气候与北平在此处倒是如出一辙,昼夜温差颇大。背上竟适时地一颤,他见了,便掀开了裘褥:“坐进来吧!”
我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目光,温和淡定的神色,半晌才点了点头,坐进了裘褥中。
又说了一会话,见他神色开始游离,便知他确是累了,才朝他说道:“奕肃,你闭了眼歇息吧!”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倦地受不住,慢慢闭上了眼。我坐在他身旁,一直等候他入了睡,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第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适时小叶到房中侍弄,一面说道:“姑娘,王爷醒了!”
我点了点头,洗漱完毕。便径直往他房中走去,至门外,门只虚掩着。却听见沐琼的声音,正要推门而入,无意间又听得“军情”二字,想了想,还是退了回来,返头朝小叶道:“我们去厨房里弄些早食吧!”一面说着,一面转了方向往厨房走去。
小叶一面急急跟上,一面忙唤道:“姑娘,姑娘!” 我停了脚步,转过头:“怎么了?”
她脸上一丝难色,嗫语了半日才说:“沐管家说了,厨房是下人呆的地方,姑娘进进出出的不成体统!”
我听得一愣,又有些不解,朝她问道:“我昨儿不是还在厨子里煎药?”
她点了点头,又答道:“管家已经将煎药的器皿给姑娘送过来了,在庭院里就好了!”
我不禁皱了眉头,暗想这沐管家搞得什么鬼把戏。又仔细回忆,并不觉这沐王府的的厨房有何异处,不过是宽敞了些,厨具器皿少了些罢了。
正想着,却听到身后有人唤,便转过头却见沐琼已站了身后。
他看了我,招唤道:“姑娘来了?”
我点点头,却朝他说道:“沐大人,我为何不能进厨房了?”
他却避重 轻地答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去,匆需亲自操劳!”,话毕,又看了屋内一眼,低声又说道:“醒了又是精明的四王爷,姑娘还用担心什么?”
我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只看了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心上蓦地念及一事,便张口欲说,又环顾四处,终是闭了嘴。这动作入了他的眼中,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只依旧淡淡地说道;“听说姑娘喜欢临摹字贴,在下书房中倒有些好字,姑娘有空可以来看看!”
我点了点头,才返了身朝奕肃房中走去。
五十六
我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只看了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心上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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